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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苍穹,一点胭脂色。映照山峦,辉映一方寂寞。一路走来,是否还会记得曾经的欢笑荣耀。打开心灵的窗户,尚且还可以看的见去年的栀子花开。皎洁的岁月,恍惚了纤云的记忆。
想着白日间劫法场的事情,纤云从不觉着后悔。况且萧易寒,也曾救过自己。纤云不是一个,亏欠别人人情的人。何况当初对于萧易寒,她还是把他当做朋友一样的。尽管,他是江苓嫣的手下。
“你不救尺素也便算了!易大哥可是救过我的命!”纤云冲着端木康大吼,她的眼眸里含着泪花。看着端木康一脸的怒色,纤云终是忍不住发了脾气。而今等了许久,端木康果然是没有回来。
如此看来,端木康真的是生气了。纤云想着自己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只是她却忽略了端木康,一个男子怎会让心爱的女子,去营救其他的男子。说是毫无瓜葛,谁会相信。
还是忘不了,端木康酸溜溜的话语:“易大哥?叫得还挺亲热!云妹只记得所谓的恩情,却忘了你的身份了吧?大哥那里还理不清,又跟那个萧易寒扯不清关系。纤云,你几个意思?”
“端木康,”纤云咬着牙,握紧了拳头生气的吼着,“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会怀疑我?”她高高举着手掌,却被端木康紧紧抓着。他的手劲儿那么大,抓的纤云的胳膊都麻木了。
面对这个脾性古怪的男子,纤云实在是爱恨不得。从他的眼眸中,可以看得出深邃的目光。端木康,这个男子让纤云无法忘却。“我还怀疑你,是楚君颢派来的细作。”端木康如是说。
他说的不卑不亢,语气平缓。还真就冤枉了纤云,他的目光中流动着冷笑之意。随后放下纤云的手臂,转而冷冷离去。暮色微凉,独独剩下端木康消失的背影。纤云的泪,在风中氤氲。
记得五鼓时分,纤云就趁着端木康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出了王府,此时端木焜已经在门外等候,他看着一袭蝶衣的纤云。温婉玩笑:“康弟若是知道,会生气的,你就不怕?”
那个时候的纤云,一心只想着萧易寒。哪里顾得上端木康?遂摇了摇头,赶忙骑上一匹快马,跟着端木焜往宫内牢狱而去。此时时间尚早,依稀可以看得到几点星光。
街道上分外安静,只可以听得到马蹄哒哒的声音。好在有端木焜,纤云方才顺利到达牢狱。见到萧易寒的那一刻,纤云霎时呆住了。才几天不见,萧易寒就已经瘦了不少。
“你当真为了我,去找尺素?”纤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以为萧易寒当初,只是说说而已。谁会想得到,萧易寒果然是去营救尺素了。结果如何,纤云自然可想而知。
莫说萧易寒和纤云,就是林一凡亲自前来。尺素也没有跟他离开皇宫,还将林一凡刺成重伤。现在公主府调养,也不知道伤势怎样了。以前没有嫁入王府的时候,纤云还可以看一看。
可是被禁锢在王府,端木康从来不让她出府。纤云也就只好老是呆在府里,也就只有到了端木康进宫时。才会有端木蓉来看她,告诉她林一凡安好。这个消息,也就只有端木蓉带给尺素了。
“你真傻,”半晌,纤云方才说出这三个字来。为了她,还真是不值得。不过此时,纤云不会想到萧易寒的用意。作为江苓嫣的手下,萧易寒怎会让尺素呆在宫里?毕竟尺素是楚君颢的人。
这也是,为了江苓嫣登上后位。为自己安排亲信,所做的准备而已。萧易寒的心,从来都只装着“忠心”二字。这点心思,瞒过了纤云。却是瞒不过端木焜和端木康。
空中升起淡淡的雾气,萦绕在王府四周。举目四望,只剩下寒风瑟瑟,青松古柏。天涯望断处,且是一时荏苒岁月。王府前的大红灯笼,随着寒风来回摇晃。像是在叹息,在感慨。
王府厅堂,是端木康轻微的叹气声:“萧易寒在蓉儿府上?”早已窥透萧易寒心思的端木康,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他找来端木焜,也并不是单纯的问罪。毕竟,这是预料之外的事。
“当下也就只有蓉儿哪里,还算是安全的,”端木焜想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弟妹也是好心,康弟莫要怪罪于她——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这个萧易寒的身份,和最终目的。”
好在没有救出尺素,好在尺素没有事。好在纤云平安,好在端木蓉无碍。这一切的幸好,都让端木康甚觉放下了心。不过往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他终是觉着,留着萧易寒是个祸害。
月光流转,端木焜默默起身:“留他在蓉儿哪里,一则打消他的疑虑,二则我还派了人暗中跟踪他。总之蓉儿和弟妹,都不会有事的。”这便是端木焜的打算,何况当初,的确不忍伤害纤云。
听着端木焜的打算,端木康点头表示赞同。暗暗更是佩服端木焜的手段,不禁为自己以后的王位之争,颇为忧心。何况端木瑞平身子很差,这儿当口儿可不要再发生什么事儿了。
“纤云,是个好姑娘,”端木焜离开的时候,好心对端木康说道,“康弟要好好珍惜——”“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端木康冷言,不觉想起了那天的情景。
就是因为端木焜送给纤云一件披风,让端木康不舒服了好多天。这件事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让人生气。这会子又平白无故关心纤云,端木康更是犹如掉进了醋缸子里。
随着端木康脚步的渐进,推开门子的时候。他看到了伏在桌案上睡着的纤云,桌案旁的蜡烛,已经燃尽。烛台上,已经累积了一层烛泪。看起来,应该是昨晚纤云等了自己一夜。
还真是个傻姑娘,端木康的心里暖暖的。他轻手轻脚走过去,为纤云披上一条褥子。然后坐下来,趴在纤云跟前,静静的凝视着纤云。但见她微闭双目,均匀的呼吸着。
一时之间,端木康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如今回想初遇纤云,还真是颇有一见钟情之感。自己这般欺负她,她却总是柔情相待。如此想来,自己还真是有错在先了。
“康哥?”纤云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端木康正在看这自己。心里砰砰乱跳,赶忙坐起身子。本欲开口问他昨夜之事,她以为他要问罪的,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我不想欠他人情的……”
“嘘——”端木康用一根食指,轻轻堵住了她的唇,然后低声道,“你闻一闻,这屋子里什么味道?”味道?纤云一时有些疑惑,用力嗅了嗅。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但见端木康附耳柔声道:“满屋子里的醋味儿,你没有闻到么?”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纤云脖颈。此时纤云方才会意,不觉微微展开笑意。此时房间里,氤氲着甜美的味道。
下午的时候,天气还是阳光尚好。然而随着夕阳的落幕,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半空中,还不时刮起一阵阵冷风。看样子,是要下雪的节奏。此时远处的山峦,已然变得十分遥远。
茫茫荒漠,一块儿斑驳的界碑。告诉着过往的客商,这里便是“玉池”了。到了玉池,那么距离玉池的府衙——江城便不远了。此时寒风萧萧,在此刻颇显悲伤之意。
岁月的痕迹,残留在去岁的曾经。犹记当时,追随君颢来到这里。承蒙穆家兄妹照顾,自己方才寻得君颢。而今辗转回到这里,却是物是人非。似乎,一切还在风中倾诉。
高高飘扬的酒家旗帜,老远就可以看得见。玉池人家独有的酒楼,在大漠中显得越发新巧。沿着荒漠小径,一路便可来到玉池人家。此时有风吹过,婉凝不觉抚了抚脸颊。
是雪粒,细小的雪粒。夹杂着风沙,在尘埃处飘荡。还为踏进玉池人家的大门,便看到了许多骆驼或者马匹。想来是过往的客商,而且还嗅到了飘散的酒香。将至晚间,是做晚饭的时候了。
“还有房间么?”婉凝和君颢再次踏入此地,轻轻问着柜台后的那个姑娘。此时她正在低头扒拉着算盘,口中还答应着另外客商的回答。看起来很是忙碌,便随口答道,“几间?”
“两间上房,”婉凝轻声回应,像是许久,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了。待柜台后的眼眸,微微抬起的时候。恰是看到了故人:“燕姑娘?”初晨惊喜的语音中,夹杂着更多的欣喜之色。
记得初见初晨,也是一个暮色微凉的时节。那时的初晨,热情大方。还是婉凝的救命恩人,不管怎么说,婉凝都欠着她一份人情。隔着明亮的烛火,婉凝可以辨得初晨的面色,有些憔悴。
初晨忙从柜台后走到前面,拉着婉凝的手,笑着问道:“我莫不是做梦吧?你快打我一下!”“你这个老板娘,该不是疯了吧?”婉凝轻轻抚着初晨的手,不禁噗嗤一笑。
“他就是楚君颢,”婉凝向初晨介绍,随后又低声道,“此番前来,只为逃命。希望你能给与方便……”话音未落,但见一袭玄色衣袍的男子。微微向自己投射一道目光,有些清冷。
这倒是让初晨想起了穆辰轩,那个让自己牵挂了一生的男子。“你真是找对了人,”初晨轻声说道,“安心住在我这里,一切由我来安排!”她说着,便带了婉凝和君颢进了内厢房。
两边回廊相连,中间一道水池环湖。颇有江南风情,在这荒漠之中。尚有如此绿洲,看来初晨把玉池人家经营的很有味道。以前婉凝也来过这里,只是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院子。
就是后来听闻,玉池人家衰落的时候。远在京都的婉凝,便要宏儿下旨重新修葺。这才保住了玉池人家,对于婉凝而言。玉池人家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生命的起点征程。
一点烛火,在木格窗子下显得越发凄冷。窗外的风声怒吼,在荒漠地带越发空旷。像是要把世间之物卷走,可是玉池人家却是岿然屹立。甚至可以,抵得过十级的大风。
只是最终,却无法抵抗岁月的流逝。好在婉凝还记着恩情,记着玉池人家。也是这样的恩情,才让玉池人家最终保存下去。不管以后如何,婉凝都会到这里小住一段时日。
“初晨姑娘这么帮我们,只怕是会连累她,”君颢推开门子,颇有些担心,“怎么不见颜舜祁?说好的在这里接应,难道……”“不会的!”婉凝不希望,再出什么事情,“我们找初晨问问就好。”
君颢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还是悠悠吐出一句:“但愿如此……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事要做呢……”他说得颇为伤感,倒是把婉凝疑惑了。
后来婉凝仔细想着,大约没有见到颜舜祁。对于君颢而言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当初的约定。应该是算数的,或者说萧易寒当初的背叛,让君颢多了一份戒心。也许他是害怕,害怕会重蹈覆辙。
这一点,婉凝自然是知道的。她轻轻的安慰着:“你也说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知道的。”这个时候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是防备的对象,也怨不得君颢这般多心。
诚如第二天黎明,便可听到打扫庭院的声音。婉凝睡得很轻,揉揉眼睛起身。推开窗子的刹那,确实被眼前白茫茫的雪景惊呆了。一晚上的功夫,雪竟然是下的有一寸厚了。
当时还真是庆幸,提前到达了玉池人家。婉凝最喜欢雪,因为她和君颢就是在雪中互生情愫的。那时雪落空中,簌簌坠落的声音。像是桑蚕沙沙,又像是落叶飘落水面。
身为御前侍女的婉凝,默默的跟在君颢身后。踩着他的大脚印,然而却一不小心险些歪倒。好在君颢及时扶住了她,淡然的眸子里,婉凝看得出来那份关怀,还有那份在乎和疼惜。
“凝儿?”当婉凝回过头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听见门子的声响,也听到了身后君颢的声音。却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反倒是一片雪白的景象,一瞬间,婉凝有些惊恐。
双目失明,不会是这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吧?记得当初离开京都,元易斌告诉自己。说是三个月的时间,而今细细算来。差不多有两个半月了,想到里,婉凝不觉一阵心凉。
“没关系,这只是雪盲症,吃几服药就会好,”初晨把了把脉,笑着告诉君颢。本欲要君颢和婉凝安心,却是被君颢看出了其中隐语。初晨方才有些迟疑,告诉了君颢实话。
当初的七星草,剧毒加重。加上后来的针灸疗法已然刺激大脑,似乎双目失明,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雪盲症。听闻此说,君颢的大脑一下子变的空白。
“楚公子放心,我一生阅人无数,恰逢有郎中路过这里,”初晨眼见君颢这般伤心,遂微微开口,“不敢说医术高明,却也是妙手回春。”此时此刻,初晨的恩情让君颢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