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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管家向周允汇报:“老爷,门外来了两个姑娘求见老爷。”
一旁的周何氏一听,怒起,撑手叉腰指着周允的脑门开骂:“好你个周允,平日里逛花楼,老娘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今儿个人还寻上门来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完冲上去揪起周允的耳朵。
“诶诶,夫人夫人…我没有啊,你轻点轻点…”周允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管家急忙上去劝说:“夫人您误会了,那两个姑娘是打荆州来的。”
“荆州?”周何氏停顿一瞬,忽又用力揪住周允的耳朵,“好你个周允,逛花楼竟然逛到荆州去了,看老娘”
“停。”周允一声大喝,“你还有完没完了,听他把话说完不行?动不动就打骂为夫,成何体统?”
周何氏一愣,道:“好,你说,她们来干什么?”
管家急忙回道:“回老爷夫人,那姑娘自称荆州长史林力知之女,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林力知?”周允一愣。
“是的,老爷,要将她们请进来吗?”管家问。
“慢。”周允张手阻止。
“老爷,林力知是何人?”周何氏问道。
周允回答曰:“夫人你忘了,林力知与为夫曾是国子学同窗,当年咱们丰儿与林力知之女还定下娃娃亲呢。”
周何氏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这么说是咱未来儿媳妇来了,那还等什么,快请人进来呀。”
“夫人莫急。”周允拦住她。
“怎么了?”周何氏不解。
“前些日子,我听刑部一个同僚说起,荆州辖下一位郡守犯了案,案卷已经递到了刑部,当时为夫也没太注意,隐约记得那位郡守似乎姓林。”周允解释道。
周何氏一惊,“哎呦,那不会连累咱们吧?”
“夫人宽心,我与那林力知只有同窗之谊,这些年并无往来,况且咱们丰儿与林力知之女的婚约只是口头上说说,算不得数。”周允安慰道。
周何氏拍拍胸脯,长舒一气:“那就好。”转念一想,“那赶紧将她们打发走吧,别让人看见,以为咱们与那林力知有什么瓜葛。”
“夫人莫急,咱要是就这么将人打发走,岂非落人口舌,再说事情还没弄清楚,姓林的长史也不只林力知一个不是?”周允分析道。
“老爷,那怎么办?”周何氏问。周允摸摸胡子,道:“先将人请进来,等事情弄清楚了再作打算,倘若犯事的不是林力知,咱们以礼相待,倘若是他,再想办法打发走。”
“行,就这么办。”周何氏应道,随后吩咐管家:“请她们去大堂。”
见礼之后,周何氏问:“司晴啊,你父亲母亲可好?”
“回伯母的话,家母早些年因病过世了,家父…”林司晴脸上带着担忧,犹豫了片刻,忽然跪了下来,道:“实话告诉周世伯、伯母,司晴这次前来,就是想求周世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为家父鸣冤。”
周何氏向管家使使眼色,管家忙上前,“林小姐,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林司晴摆摆手拒绝,继续说道:“世伯,家父任荆州长史三年,不说有多少丰功伟绩,可也是尽职尽责,造福乡里。谁料那荆州刺史谢晦笼络郡县大小官员为其所用,更枉顾朝廷法度公然行悖逆之事,家父刚直不阿,不愿与他同流合污,可那谢晦竟捏造伪证,诬陷家父诽谤朝政,诋毁上级,将家父捉拿下狱。家父身为荆州长史,由朝廷委任,岂能任由他谢晦随意处置。如今家父身在荆州府大牢,生死未卜。请世伯代司晴圣前鸣冤,还家父清白。”
周允夫妇二人听完心中明了,对视一眼后,周允摆出一副吃惊的神色,道:“竟有此事,世侄放心,明日早朝,我一定向皇上奏明此事,请皇上下令严查,还你爹清白。”
林司晴一听,谢道:“世伯大义,司晴感激不尽。”说完又磕了个头。
周允走上前扶起林司晴,道:“世侄无需客气,快快请起。别说我跟你爹交情匪浅,就是素不相识,也不能袖手旁观。”
“世伯如此仗义,司晴代家父谢过世伯。”林司晴行了一礼。
周何氏急了,在一旁使劲拉扯周允的衣袖,周允稍稍示意,又道:“世侄啊,你从荆州远道而来,世伯本该尽地主之谊,留你们在家里小住,只是事不凑巧,这几天家里各处都在修葺,没有多余的房间,只好委屈世侄住客栈。”随后吩咐管家:“去取些银子来。”
林司晴回道:“世伯能帮忙司晴已感激不尽,怎好在府上打扰,我们这就回去,等世伯的消息。”
“世侄等等,世伯已派人去取银子了,你匆匆来京,想必身上盘缠带得不多,世伯未能尽地主之谊,赠些银两也是应该的。”周允客套半天,只是那银子迟迟也没取来。
林司晴推拒道:“世伯无需客气,司晴这就回去等您消息。”
周允见此,顺势道:“那世侄好生照顾自己。”林司晴与兰心没走两步,周允又想起什么,喊道:“世侄留步。”
林司晴回过头,问:“世伯有何吩咐?”
周允笑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件小事,世伯觉得需要知会你一声。”
“世伯请讲。”
“当年我与你爹口头上作了个约定,就是世侄与犬子的婚约,只是多年来力知贤弟未曾提及此事,以为你爹当年只是戏谑之言,未曾当真,所以犬子重新定了一门亲事,还请世侄不要介怀才好。”
“无防。”林司晴并未介意,“司晴祝世伯、伯母觅得贤媳,永享天伦!”
“哎呀,世侄如此知书达礼,力知贤弟真是有福气啊。”周允称赞道。
“世伯谬赞,若无他事,司晴就告辞了。”
周允点头应允。
林司晴刚出大门,管家就回了大堂,周允甚是满意:“不错,很有眼力见儿。”
“老爷过奖。”
周何氏迫不及待地问道:“老爷,你该不会真的想替那林力知向圣上鸣冤吧?”
“那不过是为夫的推脱之词,要不怎么打发她走呢。”周允说道,“夫人稍安勿躁,那荆州刺史谢大人与司徒徐大人、尚书令傅大人私交甚密,他三人同为先帝钦定顾命大臣,权倾朝野,哪里是为夫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招惹得起的。”
周何氏一听笑了:“这还差不多,那咱们要不要向谢大人举报她,将来也好请谢大人多多提携你。”
周允想了想,觉得不妥,道:“虽说林力知翻案可能性极小,可凡事留一线,不可把事情做得太绝。咱们既不帮她,也不害她,将来要是有个万一,也有回旋余地。”
周何氏觉得有些道理,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刚才多亏老爷聪明,三言两语就取消了两家的婚约,我刚才还发愁呢。”
“那是,对付一个未经世事的丫头,不过是小菜一碟。”周允神气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林司晴知书达礼,才貌过人,若林力知没有犯事,他女儿倒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可惜可惜呀!”
周何氏一听,撇撇嘴:“有什么可惜的,金陵城内多的是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咱给丰儿寻个更好的。”
出了周府,林司晴主仆二人往客栈走去,“小姐,想不到那周大人还真是个好人,这么爽快就答应替老爷鸣冤。”兰心开心地说道。
林司晴点点头,“嗯,多亏爹当年慧眼识人,结交得当。”
“不过,只可惜那周公子另寻了亲事,不然小姐能给周大人当媳妇也不错。”兰心觉得有些惋惜。
“我现在只担心爹爹的安全,其它的事随他去吧。”林司晴悠悠地叹了口气。
金陵城外望君亭。
一青衣公子正在亭内独自品茗,只见公子大袖翩翩,眉目清秀,唇角微扬,时不时向着来京之路望去。不多时,一个随从远远跑来,“公子公子,来啦。”青衣男子拿起手边的面具,优雅地挂在脸上。
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远远驶来,途经亭边时,带着面具的青衣公子忽然起身,飞向马车。
“什么人?”驾车的随从惊慌之下拉住缰绳,向马车内喊道:“公子,小心。”车内人察觉生人靠近,流星般飞了出来与来人接上招。一青一墨在半空中打斗良久,最终墨衣男子一把将青衣男子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长卿?”
徐长卿被揭去面具,眼中溢满喜悦,对墨衣男子道:“义敏,你来啦。”
“你怎会在此?”刘义敏问道。
“来,坐。”徐长卿毫不见外的拉起刘义敏的手向亭内走去,看上去似乎有些暧昧。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龙井丢下马车,一路跑进亭内,看见青衣男子,惊道:“徐公子?原来是你,刚才吓死我了。”
徐长卿展颜一笑,没有理会,给对面的刘义敏倒了一杯茶,道:“国子学即将开课,我知你近日必会来京,故每日在此等候,果真让我等到了,一路上可还好?”
刘义敏端起茶盏,微抿一口,周身气息及言语颇为清冷:“还好。”
“两月不见,你看上去愈发沉稳。”徐长卿目光始终不离眼前人,眉眼一直带着笑意。
刘义敏神情不变,言:“我向来如此,未觉有多大改变,倒是长卿你,似乎清瘦了些。”
“你看出来了?”徐长卿一脸期待,须臾稍觉不妥,转移话题道:“义敏,你不在金陵,我甚感孤单,品茗、下棋、练武都找不到伴,如今你来了,我们又能像从前那样一起听学,游玩,清谈。”
刘义敏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进宫面圣。”
徐长卿跟着站起身,道:“我与你一道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