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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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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琼花台。

    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进入最后一关,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世家名流齐聚一堂,将琼花台的看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空前壮观。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人甚至为此私下设了赌局,押注谁能进入此次比赛的前三甲。

    在为参赛者准备的房间里,孟灵酒穿着一身淡蓝色霓裳羽衣,纱罗披帛绕于肩臂,手中握着百里鸣特意为她准备的玉葫芦,里面一半装着蛟龙醉,一半装着米醋,葫芦中间有个按钮控制出口。

    林司晴与孟灵酒装扮一模一样,看着林司晴期许的眼神,听着外面一波接着一波地呼喊声,“已经开始了吗?”孟灵酒不住地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深呼吸。

    百里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怎么,怕了?”

    “我才不怕呢。”孟灵酒争辩道,“我只是担心万一输了,会耽误如玉姐姐的大事。”

    “灵酒,”林司晴上前握住她的双手,“为了我这五日来你吃了不少苦,不论此次结果如何,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孟灵酒笑道:“这不算什么,你是我姐姐嘛。”

    百里鸣走到孟灵酒身边,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注视着她:“放心,不说魁首,前三甲绰绰有余。”

    “真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百里鸣如此说,孟灵酒心安不少。

    “当然,”百里鸣一脸自信,“只要你别不小心从舞场上摔下来就行。”

    孟灵酒推了他一把,傲娇一脸:“如果进不了前三甲,我就把蛟龙醉抢回来,不给你喝。”

    “什么?”百里鸣装作大惊,“我得赶紧回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嬉闹间,兰心推门入内:“小姐,下一个就到你了,灵酒姑娘准备好了吗?”

    “轮到我了?”孟灵酒一惊,“那我们快走吧。”

    “灵酒,面具。”林司晴拿起桌上的面具匆匆追上去。

    “哦对,差点忘了。”孟灵酒急忙转身接过面具带在脸上。

    百里鸣见她一副慌张的模样,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笑容:“不过是一群莺莺燕燕罢了,如何比得上你这只灵动如水的百灵鸟。”看着百里鸣明亮的笑脸,感受着从他手中传来的力量,孟灵酒瞬间镇静下来,微笑着用力点点头,意见风发地朝外走去。

    苏锦月的舞刚刚收场,看台上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呼喊声,其中有不少是苏锦元请来给她捧场的世家公子哥儿,目的当然是为了造成一种声势,以便增大夺魁的机率。苏锦月面带笑容,满意地看了一眼四周,最后将殷切的目光定格在刘义敏的身上,刘义敏面无表情地端起一杯茶,自顾喝了一口,一眼也没向舞场中看,反而抬眸向四周的人群巡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

    “想不到苏表姐的舞跳得这么好,哥,你说是不是?”刘玲珑坐在刘义敏身旁问道,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问:“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刘义敏淡淡地回了一句,她生**热闹,如此盛宴,怎么没来?

    “下一位参赛者,”随着文帝身旁的福六一声高喊,围观的群众逐渐安静下来,“王如玉。参赛之舞:菊花醉酒。”

    舞台中央已经摆上一盆赤红如血的菊花,孟灵酒带着面具,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怎么带着面具呀?”

    “对呀,难道长得丑陋?”

    “能进入花魁最后一试,相貌怎会丑陋,定是故作神秘。”

    “真是新鲜,还是头一回见到带面具上场比试的。”人群一边注视着这位带着面具的神秘人物,一边交头接耳。

    刘义敏眉眼淡扫,一眼就看到了舞场中人手上的玉葫芦,玉葫芦?刘义敏思量一二,微微侧头,向台中央的女子望去。

    丝竹之声响起,女子足尖轻点,跃上花枝,衣袂飘飘,长袖纷飞,少了一分柔弱无骨,多了三分灵动如仙,玉葫芦被抛至半空,女子旋转身躯,缓缓而上,青丝飞扬间,藕臂轻摇,玉葫芦落入纤葱玉指,女子朱唇轻启,一股仙酿自玉葫芦中缓缓流入齿间,女子忽然掉转肢身,引颈飞向赤血红花,粉腮微鼓,一阵仙雾吹向花瓣,随后向四周飞去。众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盆菊花,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女子在舞场四周翩飞之时,中央那盆血红的菊花正一点一点变成了白色。

    “好!”“好!”“妙,实在太妙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哥,哥你看到了吗?那花怎么会变了颜色?”刘玲珑兴奋地拉扯着刘义敏的衣袖。刘义敏也正被此景所惊,空中隐约弥漫着一股蛟龙醉的味道。“哥,我怎么觉得她总是朝这边看。”刘玲珑觉得有些纳闷。刘义敏看着面具后面那双幽深的眼睛,王如玉,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苏锦月已换了衣裳来到观众席,见身旁的那些公子哥儿一脸激动地喝彩,不满地斥了一声:“你们到底是谁请来的?”斥责完又问一旁的苏锦元:“她是谁啊,怎么带着面具。”

    “王如玉。”苏锦元也是一脸兴奋,眼睛一直没离开舞台。

    “王如玉?”苏锦月一惊,“她不是脚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跳舞?还...还能飞来飞去?”苏锦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舞场中的女子,发出一连串的问题,见苏锦元被迷得神魂颠倒,生气地一把扯起苏锦元的耳朵,“啊疼疼疼,”苏锦元呼喊着转过脸来,“姐,你干吗呀?”

    “我问你话呢。”苏锦月十分不悦。

    “我也不知道啊。”苏锦元一脸委屈,“那日我的确用力撞了她一下,她的脚一定受了伤。”

    此时舞场中的女子再一次跃向半空,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众人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一丝半毫。

    苏锦月看看四周,再看看一脸惊喜的文帝,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苏锦月扯了扯苏锦元的衣袖,递给他一颗石子,向其使了使眼色。

    “姐,这么多人看着,皇上也看着呢。”苏锦元皱着眉头道。

    苏锦月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目光,将石子强按在他手中,还用力掐了他一把,苏锦元无法,只得朝着舞台中央,将石子弹了出去。

    此时场中女子正含着一口仙酿,凌空转向花盆,可花盆却无故挪了几寸,女子睁大双眼,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酒杯,将花盆推回了原位,女子大大松了一口气,对着花朵轻吐一气,随后转头飞向别处,这次人们已顾不上看飞扬的女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盆菊花上,只见洁白如雪的花瓣一点一点变回了赤红色,当菊花恢复如初时,带着面具的女子此时已稳稳地场中央。

    “好,好一个菊花醉酒!”文帝率先鼓起掌,随之而来的是观众席上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女子对着文帝行了一礼之后,走下了舞场,掌声经久不息。看台上的百里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锦月所在的方位,转身离开了人群。

    孟灵酒急匆匆回到准备间内,“如何?”林司晴紧张无比地问。

    孟灵酒虚惊一场,拿起桌上的茶杯连喝几口,深呼一气,“我也不知道。”

    “小姐,灵酒姑娘跳得很好,连皇上都开口夸赞呢。”兰心回道。

    “是吗?”林司晴稍稍安心。

    “对了,我得赶紧换衣服。”孟灵酒急忙将玉葫芦递给林司晴,自己躲到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

    刚换好衣裳,百里鸣进了屋里,孟灵酒走上前去问:“刚才是谁做了手脚?”

    “没看清,不过石子是从苏家姐弟那边飞出去的。”百里鸣回道。

    “灵酒,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了手脚?”林司晴问。

    “刚才有人用石子打偏了花盆,害我差点失手。”孟灵酒回道。

    “竟有此事。”林司晴惊道。

    “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看来如玉姐姐的脚受伤果然是她搞得鬼。”孟灵酒骂了一句,“刚才幸好你反应快,及时将花盆推了回去,不然我肯定要出丑了。”

    “不是我。”百里鸣道。

    孟灵酒一惊,“不是你?那是谁?”

    “刘义敏。”

    “是他?!”孟灵酒惊讶之余,陷入沉思,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出手相助?

    “走吧,出去看看。”百里鸣对着孟灵酒道。孟灵酒点点头,随百里鸣来到看台。

    孟灵酒一出现,刘义敏立即注意到她,只见孟灵酒与百里鸣并排而立,不时交头接耳,刚才那般奇舞她不出现,却在此时出现,且那位王如玉舞姿粗糙,完全是靠武功身法一手造就,并利用菊花变色转移人们的视线,却偏偏带着面具,难道...?

    众人无暇观看场中的表演,一个个仍然沉浸在刚才鲜花变色的玄妙之中。

    孟灵酒朝苏锦月方向看了看,只见苏锦月一脸愤懑,不时教训几句苏锦元,哼!向来只有我孟灵酒欺负别人的份,敢在我头上动土,那就旧恨新仇一起算,苏锦月,你给我等着!孟灵酒心中暗暗嘀咕几句又朝刘义敏那边看去,冷不丁与刘义敏的视线对上,只见他面无表情,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糟糕!他该不会怀疑我了吧?孟灵酒心虚地移开视线。

    “灵酒,”刘玲珑看见孟灵酒挥舞着手向她打招呼,孟灵酒讪讪地笑了笑以示回应,转头向舞台上表演者望去,谁知没多久,肩膀被人用力一拍,孟灵酒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刘玲珑没有回答对着一旁的百里鸣热情地喊了一声‘百里公子’。原来是冲百里来的呀,孟灵酒转了转眼睛暗自偷笑。

    刘玲珑忽然对着孟灵酒道:“这天挺冷的,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

    “啊...那个...是因为...”情急之间,孟灵酒忽然看见腰间的玉葫芦,道:“我刚才喝了点酒,这不酒气上涌,热的嘛!对,就是这样。”

    “哦,原来如此,你们家人都挺爱喝酒的呀。”刘玲珑不疑有他。

    “是啊是啊。”孟灵酒松了口气,抓起一旁百里鸣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幸好是刘玲珑,要是换成刘义敏,早露馅了。百里鸣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暗自发笑。

    “刚才那个王如玉跳得舞你们看到了吗?”刘玲珑很快转移了注意。

    “哦,看到了。”孟灵酒心想舞是我跳的,怎么可能没看到嘛,“你觉得怎么样?有机会进前三甲吗?”

    刘玲珑一脸正经的品评:“虽然有些动作不怎么到位,不过胜在新奇,将武艺融入舞蹈,外加鲜花变色的修饰,我想前三甲应该没问题。”

    “是吗?”孟灵酒抿着嘴微笑,若能进前三甲,也算对得起林司晴了。

    “对了,百里公子,刚才那盆菊花变色是怎么回事?”刘玲珑直接越过孟灵酒转而问百里鸣。

    “不知。”百里鸣目不斜视,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聪明又博学,我以为你会知道其中玄妙呢。”刘玲珑道。

    百里鸣没有说话,孟灵酒担心刚才替舞之事被刘义敏识破,问道:“玲珑,刚才那个王如玉跳舞,你哥哥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他也不知道花瓣变色的玄机,所以我才问百里公子。”

    虽然刘玲珑答非所问,不过孟灵酒放下心来,管他有没有识破,没有对别人说就行。

    等到最后一支舞跳完,所有参赛人员都被传唤至舞台中央。十人比肩而立,曼妙的身姿,如花的容颜,十分养眼。喧闹声退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本次花魁大赛的最终结果。文帝向台上的十名女子一一望去,看到其中一名身穿淡蓝霓裳羽衣的女子脸上仍然带着面具,想起她刚才所跳的菊花醉酒,如此神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文帝来了兴致,轻声吩咐一旁的福六几句。福六会意,上前两步,朝着场内高声道:“七号王如玉,摘下面具。”

    众人屏气凝神,纷纷猜测着刚才一舞惊人的王如玉是何模样。

    “切。”站在王如玉身边的苏锦月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刘义敏凝眸望向那个缓缓摘下面具的女子,“好美啊!”人群纷纷惊叹,竟然不是她?刘义敏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文帝放眼望去,林司晴一脸漠然,不卑不亢地站在舞台中央,那种冷艳夹杂着妖娆的美丽,顿时令与其比肩的其它女子失了光彩,文帝眼中流露惊艳之色,唇角勾出笑意。

    “王大人,这位就是令嫒吗?”坐在王昙首身边的官员一脸羡慕地问。

    “正是小女。”王昙首捋着胡须,眉开眼笑地接受着众人的夸赞,虽然他心底也在疑惑,如玉的脚明明受了伤,却还能有此舞技,着实令他惊讶了一把,不过这些小事都比不上林司晴的才华和美貌带给他的惊喜,真是捡了个宝啊,王昙首心中如是想。

    文帝又朝着福六低语几句,福六听后朝着比舞场高声宣布:“皇上有旨,本届花魁大赛魁首王如玉。”

    林司晴睫毛轻颤,面不改色,一旁的苏锦月恨恨地用力绞着衣袖。

    “太好了,如玉姐姐成功了。”孟灵酒无比欢快地摇着百里鸣手臂,百里鸣笑而不语。

    “灵酒,你认识她吗?”一旁的刘玲珑问。

    “额,认识,”一时高兴,怎么忘了玲珑也在,孟灵酒强压欢喜,道:“我跟如玉姐姐是结拜姐妹。”

    “哦。”刘玲珑点点头。

    “第二名,苏锦月,第三名,邬静仪。”福六继续宣布着比试结果,“前三甲上前领旨,谢恩。”

    林司晴,苏锦月,邬静仪三人来到圣驾前,叩首谢恩,美人当前,文帝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林司晴跟前,亲自扶起她:“刚才你所跳之舞名菊花醉酒,朕以为当叫做菊花醉美人,更为恰当。”林司晴微微一惊,平静地站了起来。

    “皇帝亲自上前扶她,花魁大赛从未有过如此殊荣。”百里鸣意有所指地评论两句。

    “你的意思是如玉姐姐她”

    “如今她就算想反悔恐怕也来不及了。”百里鸣补充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刘玲珑听得云里雾里。

    “走吧。”百里鸣道。

    “还没完呢,你不看看如玉姐姐受什么封赏吗?”孟灵酒问。

    “意料之中。”百里鸣边走边丢下四个字。

    待前三甲受封之后,众人散去,孟灵酒来到林司晴的身边向她道贺。身为花魁,自然成了众人吹捧的对象,人群蜂拥而至,意欲结交。

    王昙首忙着应酬,孟灵酒和兰心拼力护花,好不容易出了琼花台,林司晴正欲与王昙道回府。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王大人,恭喜令嫒摘得魁首。”孟灵酒和林司晴打眼望去,看着像朝中某位官员,长得仪表堂堂。

    “原来是驸马大人,客气客气。”王昙首谦虚道。

    驸马?孟灵酒打量着他,只见他也正朝这边望,看到林司晴时,一脸赞叹之色,当视线转到孟灵酒脸上时,那位驸马却倏地睁大了双眼,脱口而出道:“孟月?”

    “驸马在叫何人?”王昙首见他一副吃惊的模样问道。

    那人回过神,讪讪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见那位小姐神似一位故人,一时失态,还请见谅。”孟灵酒见他看着自己,他是在说我吗?

    “原来如此,”王昙首道,“她是小女的朋友,叫孟灵酒,不叫孟月。”孟灵酒?那人再次一惊,“苏延”,失神间,身后传来一阵嘹亮的女高音,几人望去,一名打扮高贵的妇人正朝着男子高喊,“还不滚回家。”

    苏延讪讪一笑,“王大人,我先告辞了。”说完带着仆从朝着妇人走去,途中还俯身向仆从低语了几句。

    “爹爹,那是何人?”林司晴问。

    “长庆长公主,刚才与我说话的是她的驸马苏延。”王昙首道。

    原来是苏锦月的的爹娘,那个驸马看上去好像很怕公主的样子,孟灵酒出神片刻,因都是些无关之人,没有过多理会。

    自花魁大赛后,一种新型舞种在金陵逐渐盛行,人们竞相效仿菊花醉酒,将一些新奇又不失雅致的戏法融入歌舞,以博取众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