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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钟声连续不断敲响,帝王大道上人潮汹涌,气球和彩带飘荡在空中,天空变成色彩缤纷的海洋,人们的欢呼声冲上云霄。今天是英雄和美女们在大神庙举行集体婚礼的日子。
我站在人群中,身边都是喧嚣。人人脸上带着热闹和喜气洋洋。没有人注意到我,人们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新郎新娘们身上。他们讨论新娘礼服的样式,英雄们奖金的多少,谁和谁配了对……英雄和美女的故事到此可以完结了,因为从此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走出神庙,另一只手中捧着灿烂的大丽花,风吹起新娘头上的薄纱,一片片汇成纯白的海洋,一张张洋溢幸福的脸庞在阳光下闪耀。我看见娜塔莎与谢尔盖,他们彼此深深对望着走上花车,看见玛丽亚靠在威尔斯少将怀中满足的笑出两个酒窝,还有其他阿莱和莫斯科的姑娘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对明天的希望。
艾落蒂走过来,在我身边站住。她兴奋的望着一辆接一辆从我们面前驶过的花车。车上,新婚夫妇们向街道两旁的行人热烈的挥手,毫不心疼的朝小孩子们洒下大把喜钱,孩子们欢叫着争抢落在地上的硬币,大人们哈哈笑,向新人送上祝福,这一幕幕欢乐场面让人忍不住错觉眼前是一幅盛世繁华景象。
“你羡慕她们吗?”艾落蒂问。
“难道你不羡慕吗?”
艾落蒂目不转睛望着花车上的新人,移不开视线,却道:“我不羡慕。我想要我一个人的婚礼,万众瞩目!”
人群忽然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雷维尔小姐身着奢华的新娘礼服,头上戴着象征帝国之花的钻石头冠,昂着头,仿佛公主一样骄傲向我走来。候选妃落选后,虽然有不少军官追求她,但她一个也没有接受。
这时候她找我干什么?而且穿成这个样?
她在我身边站住,也目不转睛望着花车,脸上各种表情闪烁,羡慕、妒忌、忧伤、憎恨……她对我说:“你不用羡慕她们,因为她们都在羡慕你。”她看了很久新娘,忽然自嘲大笑:“我羡慕她们!爵位、金钱、英雄丈夫,所有女人渴望的东西,她们现在全有了。”
我道:“你本来也可以拥有。”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
雷维尔小姐摇头:“你不明白。为了让我成为王妃,我家里已经倾尽所有,现在只能宣布破产。”她悲哀的笑,“明明我离王妃只有一步之遥了,我是帝国之花啊!”
我想,当雷维尔小姐对王妃之位开始展开金钱攻势的时刻起,她就已经注定失败。因为,那个位子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商品,至高无上的权力从不向金钱折腰。
“身为女儿,没有资格继承家业,唯一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方式就只有联姻。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自从开赛以来,为了保持身材,我每天只敢吃一点水果,为了完美完成问答题,每天晚上看书到深夜……你不知道每天早上醒来后我有多么恐惧,就怕早报上我的名次后退一名。这种地狱一样日子,我都快疯了!”雷维尔小姐大笑,笑得眼泪流出来,也许她真的已经接近疯狂,“我做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的家人也做到了他们能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为什么?”她转头问我:“难道上天看不到凡人的努力吗?”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我轻声劝说,有点担心了。雷维尔小姐现在的样子不太正常,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完全不眨动,白眼仁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看上去很阴森。
“我恨你!”她咬着牙刻骨铭心的说,“我只恨你一个人,哪怕候选妃有二十个,但我只恨你!因为我看重的,你从来不当一回事,我付出代价拼命追求的你却总是轻易得到。你践踏了我的骄傲、自信。”
“相信我,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交换,让你成为候选妃。”
“这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明明你成了别人羡慕的赢家,可是你却做出一副悲伤痛苦的样子,你拥有了我想要的东西,可你却一点也不想要它。你让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价值!让我觉得自己如此卑微!”
我无言以对。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我眼中的幸福绝不是雷维尔小姐的定义,可这不能说我做错了,说是我带给雷维尔小姐不幸,我们都没有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
雷维尔小姐呵呵笑,长长的笑声尖利刺耳:“辛德瑞拉?李!”她一字一顿叫着我的名字,“你不会成为王妃,即使成了王妃也不会得到幸福,没有人会幸福!因为——”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突然,她冲出人群,飞速奔向迎面开来的花车。我大惊失色,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雪白的婚纱在车轮下染成鲜红。
大街上开始骚乱,人群互相踩踏。我呆呆站在原地,被惊恐攫住。几名退伍兵迅速把我围起来,护着我挤出人群。“艾落蒂!”我慌张大叫道:“快救艾落蒂!”一位士兵迅速返回,不一会儿,把艾落蒂平安带出来。艾落蒂脸孔煞白,吓得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发抖。
一个美丽的生命就这样在我们眼前消失,而且死得毫无价值。
我失控的哭出来:“艾落蒂,是我杀了她!我是杀人犯!”我哭了好久,越哭越凄凉。我们被诅咒了,雷维尔小姐用她风华正茂的生命为我们下了诅咒,这一场选美,最终绝不会有人得到幸福。“艾落蒂,现在你还想成为候选妃吗?”
艾落蒂被我的样子吓到,但她却坚定的说:“与其幻想那些眼中看着爵位、奖金、美色的普通男子的承诺,我更愿意相信一位高贵的王子当众发下的誓言:一生牢固的爱,不离不弃。”
当天下午,一辆豪华车停在门外,接我前往奥古斯塔王子现在的居所——温泉宫。费舍尔夫人已经帮我收拾好行礼。车上下来一位女官,苛刻的把我的行李箱打开检查了一遍,指着我的旧衣服和旧枕头说:“这些破烂都不需要带进宫,王子殿下会赐予您需要的一切,您只要带上照片之类的个人物品。”
我闻言忽然上来脾气,凶恶的说:“你要么就把这些破烂一起带进宫,要么我哪儿也不去。”
那女官无法,只好把我所有东西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