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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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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喜宴,孟景华也来了。

    在花园里花丛交错,一阵阵馨香混合里,一丛百合花映衬边一群男子里,赵容之只看得见孟景华。

    他就含笑坐在那里静静喝茶就是一幅画。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角眉梢都沾染了这府中的喜庆。

    赵容之暗自握了拳,从廊下的台阶上离开,带着身后的宫女,展着笑靥跟着小厮走到另一边女眷处。

    绕过樟树,路过梧桐,赵容之想起自己在漆黑的巷子看着那人骑着马走过去,眼泪曾滴答落在地上。

    她喜欢孟景华,是一个秘密。

    她小时候,很讨厌赵孜。

    在她看来,赵孜其实是这一众皇子公主里,活的最恣意的。他的母妃是仅次于皇后的孟贵妃,天天在陪他身边,各种宠爱各种顺意。

    所以赵孜从小就是活泼恣意的。

    而她,仅仅是因为出身不久,就没了母妃,所以父皇多了几分疼爱,但也仅此而已。

    大皇子日日刻苦读书与太子日日读书向平,二人默默叫着劲努力。而赵沐,整个就是太子殿下的小跟班,或者赵孜的玩伴,从来没有人特别关注他,连他的母后,眼里看的大多是太子。

    后来出生的赵希,因为是最小的,但也仅仅是最小的,母妃不起眼,他也不起眼。

    看着一起长大的寡言安静的赵孜,她总是想替他争取,毕竟她也是在叶妃娘娘身前长大的。

    所以,她就利用她唯一的力量。通过她的外祖父,让赵孜的杨太傅,单单对赵孜十分严厉分外苛刻,并让人对在孟贵妃身边说,严厉成才,必有大志。

    孟贵妃也认同了。

    导致于,那几年的赵孜忙着应对读书写字,整个人都文静收敛许多,但他其实还是不喜欢读书的,所以,孟贵妃竭尽所能,说服父皇将他送出宫去历练了。

    这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且孟贵妃对赵孜的宠爱的确深厚,父皇对孟贵妃亦是。

    也就是赵孜开始变得安静收敛奋力读书的那两年,她,赵容之,初遇见了孟景华。

    她为了得意的笑,跑去偷看杨太傅训斥赵孜,又看见赵孜身旁还有一位伴读。

    打听之后,才知道,是赵孜的表兄。

    她因着玩心,亲自去拦下了那位小公子。

    一见才知,原来,世上有这样好看的人。

    明明才十一岁,却已见美色。

    小公子看她身边两个大宫女一眼,有条有理地施了礼,“吾孟景华,四皇子伴读,不知殿下何故拦路?”

    赵容之那日之后,还特地跑去看了大皇子的陪侍孟大公子孟景宇,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他没有他弟弟好看。

    “你为何要做四皇子的伴读?”

    又一次,下雨天的时候,宫女去取伞,赵容之一贯大胆,遣走侍卫,一个人留在走廊的角落里,无聊地数着被风雨吹落下的花朵。

    那次,她捡了几朵湿的杜鹃花捧在手里,孟景华路过时,送了她一张手帕。

    唯一一次她的生辰,赵孜带着孟景华参加了,孟景华送了她一只玉兔,她不小心摔碎后,自己又拿去雕成各种小东西,一直放在身上,其中,她最喜欢那个玉佩,雕了两朵杜鹃花。

    还有,孟景华曾经看到她与赵宁之的口角,并没有觉得她跋扈,反而说,人性不同,去不同,情不同,你也是一纯性真情之人。

    她以为这是赞美。

    先前,她很讨厌孟贵妃,而孟景华是样貌最像孟贵妃的,可现在,她讨厌不起来,她承认,孟贵妃确实很美。

    赵孜出宫了,孟景华也回去自己原先的族学。

    数日不见,思念蔓延。

    没有英雄救美缠绵佳话,没有一见钟情情深不殆,自己只是为色所迷。

    这一定是赵孜报复的美人计,她这样想。

    于是出宫时,她就专看那些清秀公子,俊美书生,可那人的眉眼,在脑海里越刻越深。

    她开始假借容公子的名字向他求教。

    孟家家风有雅致一词,而孟家人的丹青一事一直都很出色。孟贵妃,孟大人,还有孟景华,都喜爱擅长丹青绘画。

    她假装一个爱丹青慕他名声之人,寄去精心绘制的拙画,或赝画,求他指点品鉴修改。

    他也细心赐教,返回回信。两个月,一次书信来回,寥寥疏疏几封信,花了她无数心思。

    她用尽恩宠向父皇求了两个合适的贴身侍卫,说尽好话,求皇后娘娘让她每月出宫,悄悄购置名画,躲着所有人自己悄悄练习作画。只是,她始终都不敢在画纸上,画出一个他。

    一来二去,教习画作的信里,也会聊一些趣事琐事。

    他说南湖画舫风景美,只不常去,她亲自去租画舫,画下夜景。他说冬雪美,可难画其形,她在冬日看雪就会想起他。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受。

    冬日里,雨夜里,一切不顺心不如意的时候,只要想起他,想起他的信,他的面容语气,一切煎熬,痛苦,委屈,眼泪似乎一下子可以抛出云外。

    环抱着自己,闭上眼,全是他的样子,脑海里只有他,梦里也是温暖开怀。

    在她十五岁及鬓之后,又过了半年,她又故意在南湖边的路上偶遇了他。

    这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认出他来,邀他一同去茶楼喝茶看雪。她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个喊着容公主,一个叫着容公子,这样,他该知晓了吧。

    虽然她的婚事多半不由自己做主,可万一他答应了,一同恳求父皇,父皇也会答应的吧。

    在细碎的飘雪里,她的笑意僵在脸上。

    问安之后,多谢美意,恭敬从命。他还说,且慢。

    细细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冰凉凉的,落在她的睫毛上,她也终于看清雪花的形状,但很快就融成水珠挂在她的眼边。

    一旁的茶楼里由嬷嬷婢女拥着走出来两位佳人,从他侧过头温柔的眼神和嘱托声里的,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笑,自己扮男装的身影十分狼狈。

    在她们弯腰行礼时,她匆匆编了个谎,取消前言,匆匆离去。

    从那之后,她没有再寄过去信,他那样忙自然也不会再主动写回信,她再也没有单独与他说过话,即使,在宫中遇见,也是直直略过,像她对其他世家公子一样。

    她依旧会在街上偶遇见他,但她再也没有主动上前,人潮人海里,她只在看远方或环视四周时,时默默扫两眼,最多两眼,她便要笑着装作无视不识,与身边的人热闹地走到另一边去。

    但是昨天,她没有忍住,躲在暗巷里,直直看了许久。

    他将娶他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闲时喜欢画画,她喜欢弹琴,郎才女貌,真是良配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