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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街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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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来到的第三天上午,大家吃早饭的时候,青烟师兄一脸寒霜。从师父到师叔,再到那个大怪物邢皆,看到青烟的脸色,吃起饭来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昨天下午,那个叫做邢皆的汉子来到不二观,清风师父一脚踢翻之后,问了这怪物:“来我道观干啥?”

    邢皆低头弯腰,期期艾艾的说:“清晨,清晨,清晨……”他原本想说上午闻到了大刀的味道,到了下午又闻到了刀的味道,所以过来寻找。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怒吼,胖胖的清晨师叔飞身一脚踢在邢皆的下巴上。就听哎哟一声,更为肥胖的邢皆高高飞跃到空中,头朝地轰隆一声落在石板地上,摔得头破血流。打完收工的清晨师叔早已坐回到竹椅上,拍拍巴掌说:“你这厮,叫我名字就罢了,还连叫三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胖子邢皆爬起来坐在地上,抹了一脸脑袋上流下的血液,心想这个胖子怎地身体如此灵活。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不远处的清晨师叔,苦着脸说:“你又打我干什么?”说完这话,想起来刚才自己念叨的“清晨”二字,恍然大悟道:“清晨?清晨?清晨?你的名字……”话没说完,下巴一疼,身子一翻,脑袋又是咚的一声,落到了石板地上。一身的疼痛和满脑子混涨,让邢皆想起来多年前自己首次禅坐出尘的事情。

    那是邢皆第一次出尘,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升到了三万多米的空中。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白云就在自己脚下,八百里宽的洛河,也变成了细细的一条银带子。一只黑色的大枭,从自己身旁飞过,还亲切的跟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不远处,就是人类和妖类远航的飞船,飞船后边旋转的螺旋桨的叶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那时候邢皆心中充满了喜悦,但是喜悦心一起,心中那一丝明镜瞬间消失殆尽,自己肥胖的身体又恢复了往日的重量,身子一坠就往地下掉去。恍惚之中,当时也先是脸朝地,大脸还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那时候的情景和现在多像啊,被清晨师叔踢第二脚时,邢皆就有了摔下地面的那种痛感。刚开始,并不觉得有多疼,但当脸开始麻木肿胀过后,恢复了知觉,邢皆就觉得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疼痛。

    那个大胖子坐在竹椅上拍着两手,喘了两口气说道:“妈的,还敢叫第二次。”

    清风师父咧咧嘴,有些无语的看看清晨师兄,又看看傻逼邢皆,终于什么话都没说。

    大怪物被清晨踢了两脚,想起自己幼时悲惨的生活,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只是哭声实在太难听,师父被哭的心烦意乱,几乎忍不住也要再踢上两脚。

    小青梅看着大怪兽哭得可怜,就拿着一个尖叫话梅跑过来,给大怪兽手里塞了一个:“呐,给你吃话梅。”邢皆抹了抹眼泪,委屈的看着青梅。小青梅推了推大怪物手里的话梅:“你吃完就不难受了。”邢皆吃了话梅,耳朵里传来话梅的尖叫声,心情果然好了很多。邢皆擦了眼泪跟清风师父说了说:“我在水里就闻到了空弑的味道,所以我从就从下面跑上来了。”

    师父听了邢皆的话,也不怎么搭理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转身进了内院。邢皆本想教主师父,但是眼睛看到了一脸怜悯看着自己的海棠,心中决定就赖在了观里。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青烟师兄心里就已经很不爽了,大喊道:“又多了一张大嘴。”

    所以早上吃饭,青烟师兄哪能有的好脸色。早晚完毕,青烟师兄敲了敲手里的筷子:“我现在去洗碗,你们在这等着,等我回来咱们开个会。”

    青炉捧着小碗,跟着青烟师兄身后颠颠的走了。

    清风、清晨、青梅和邢皆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看了几眼,青梅才不管开不开会,自顾自撵着大白鹅玩去了。海棠和邢皆来的时间不长,吃饭夹菜都有些拘谨,像海棠还会看青烟师兄做什么,像模像样的学一学。从昨晚开始,邢皆加入之后,气氛就不对劲了。

    青烟师兄很快就回来了,提起一把竹椅重重的怼在地上,别人先不说,直横横的冲着清风师父说:“我做饭有多少年了?你个老东西掰掰手指头数数,十一年了,自从我六岁那年你哄骗我,说我做饭好吃,我就一直做到现在。十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三顿,一顿都不曾少。你是我师父,这伺候您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么多年来,每年都来几个狐朋狗友,一住就是几个月,毕竟这是您的道观,这都说得过去。最可气的是,吃我做的饭还挑三拣四,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你那都是什么朋友?嗯?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替我说过一句好话?这是最过分的一点。”说道这里,青烟师兄看也不看一脸尴尬的清风师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清风师兄左右看了一眼:“好了,咱们的会议正式开始。首先,说说你们三个人,是不是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清晨淡然的看了一眼清风师父,又看看青烟,嘟嘟囔囔的说道:“青烟,你看,我在这生活了三百多年,这就像是我的家,所以……”清晨的话不言自明。

    海棠站起来:“要不,我会水里面去吧。”

    清风摆摆手说:“你现在不能回去,身体没好呢。”

    邢皆一听海棠不走,也跟着瓮声瓮气的说:“我我我,我也不走。”

    青烟一听大家伙这么说,咳嗽一声:“那好,我明白了。吃喝的事情,以后我不管了。”说着,站起来,又问了清风师父一句,“师父,没什么问题吧?”

    清风师父站起身来连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青烟师兄站起来就走,走到山门,冲着内院大喊:“青炉,跟我出去玩。”

    清风没想到,青烟带着青炉这一走,引起了天下多大的事端。也使得这个小小的道观,成了天下最为痛恨和恐惧的所在。

    青烟师兄带着小青炉离开了不二观,一下子玩了三个多月,先是在南顺村,又从南顺村跑到长白镇。到寒蝉府遛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长白镇。

    三个月下来,小青炉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小脸都胖了一圈。青烟师兄身上的那件脏道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又一件新衣服,漂亮极了。原本乱七八糟的头发,在长白镇的时候,镇上的“美又美发廊”老板娘硬拉着青烟师兄进去,本来小青炉心里害怕,后来才发现是老板娘要给青烟师兄剪头发。老板娘是个只有一只手的纤细女人,如果不是少了那只手,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就算只有一只手,还是把青烟师兄的头发打理很是顺溜。还帮青烟师兄刮了刮额头和浅浅的胡子,最后也帮小青炉的头发给梳了梳。老板娘说:“我的店昨天才开张,你们两人是我的第一波客人哟。”

    两人走出美又美发廊的时候,青炉发现镇上好多漂亮的小妖精偷偷的瞄青烟师兄。

    小青炉在镇子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人。有长着长尾巴的,师兄说那是老鼠妖怪。有浑身鳞片的,师兄说是鳄鱼妖怪。有脑袋上顶红冠子的,师兄说那是公鸡妖怪。还有石头拼成的人,师兄说那是来自石洲的石妖。还有浑身长刺,脑袋上长叶片的,师兄说那是仙人掌妖。还有一个浑身长了八只手,挂了满身刀剑的人,师兄说那是怀仁洲的罗刹。

    在长白镇逛了几天,师兄又带着小青炉去了隔壁的狸花镇。刚到狸花镇的第一天,师父让大白鹅传来口信:“青烟,在外面注意身体。还有,我很怀念你做的陈醋蟹黄膏。”说完,大白鹅蹭了蹭青烟师兄和小青炉的脸颊就飞回去了。

    青烟师兄说,繁华的狸花镇是一只大花猫妖带领猫子猫孙建的镇子,全镇都是木质的建筑,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在《观塘湖物志》上还有过记载。但是,万年前的古战中,洛河里面一个叫涅什的大妖在镇外设立军营,后来军中的干粮老是被偷,直到抓了几只偷盗的小猫之后,涅什发怒,一个人把全镇的大猫小猫杀个干干净净,这在《观塘湖物志》上也有记载。现在的狸花镇是为了纪念那次屠杀,后来重建的。现在狸花镇的居民全是外来居民,有人有妖,还有一些来自三天的假天人。

    小青炉第一次见到天人的时候,觉得有趣极了,长得有六个手臂的,有八个手臂的。青炉还和他们打招呼呢,那群罗刹天人和阿修罗天人,还冲着青炉做鬼脸。

    这次青炉又碰见了几个天人,不过这次碰见的天人很奇怪。

    三个阿修罗拥簇一个圆形轿子在大街上飘浮前行,轿子窗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指头撩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探出头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看见小青炉正盯着她看。小姑娘冲小青炉嘻嘻一笑,也做了一个鬼脸。小青炉只是冲小姑娘笑笑,心想阿修罗都喜欢做鬼脸吗?轿子后面的一个阿修罗男侍,从后面看到小青炉冲轿子里面的小姑娘笑,毫无征兆的飞身一脚就踢了过来,一脚踢在小青炉肩膀上。

    小青炉小小的身形被踢到肩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正在和商贩砍价的青烟师兄一回头,正看到这个场景,身形一闪即逝,一拳就把那个踢小青炉的侍者打倒在地。那个阿修罗侍者倒地之后,青烟一把拎起那个天人的脚脖,狠狠抡起来又一次砸在地面上,街道上铺就的厚重石板瞬间被砸的裂成几块。来来回回又砸了几下之后,那个天人浑身血葫芦一般,嘴里的哀嚎之声都喊不出来,清风才一把把那个阿修罗扔到地上。

    青烟把那个阿修罗甩到一边,擦了擦手上黏糊糊的血液,才把坐在地上掉着眼泪的小青炉抱在怀里,安抚了几句之后,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糖人塞在小青炉手里,小青炉才停止哭泣。

    另外两个阿修罗女侍,眼见着伙伴被打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也是慌了手脚。一个捂着脸大叫。另外一个女侍倒还冷静,身子落到那个男侍身边,两只手伸出去摁在男侍胸口,手中发出一阵白光,源源不断的融进那个男人的身体里面去了。

    青烟抱起青炉,也不看那将死的阿修罗一眼,站起身来就要走。

    这时,从那顶圆轿子中,传出来一声清斥:“杀了我的侍者,还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