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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再遇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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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之后,青炉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会飞行,也不是所有的修行者战斗力都很强。

    当然,最初的修行者的出现,是为了生存,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是为了对付危害自己的生物,和恶劣的环境。但是随着生存环境的优化,和社会的进步,很多人的修行初衷变了,从一开始纯粹为了生存,变成了提升生活品质。

    譬如,有一些修行者,修行的目的是为了铸造更好的生产工具,就像是耕种的农具,行驶的车辆,飞行的飞船飞艇等等。这种人就是器术师,之后这种器术师演化出来一种职业——战甲师。还有的修行者,修行的目的是为了改善农作物的生长环境,能够让庄稼产量提高,或者味道更鲜美。还有的修行者喜欢和动物沟通相处,所修行的东西就是研究动物思想,以及动物进化,结果成为了召唤师。还有的修行者喜欢飞翔,他修行的方向就是飞翔,怎么自由自在的飞,别的什么东西他都不在乎。

    所以在修行者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修行者一开始都会飞。飞行也是一种修行技法,就像是武修,他们本身所修行的东西,很难让他们自身飞起来,只有特别去学习飞行技法,才能学会修行。但并不是说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学会这种技法,所以有些修行者,一辈子都学不会飞行技法,所以一辈子也都不会飞翔。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脑袋里装了很多奇思妙想,然后他们发明了飞船、飞艇和飞翼,这三种东西都是飞行工具。飞船属于大型飞行工具,往往可以承载多人。飞艇是中型飞行工具,可以承载的人数相对较少,几人或者十几人。飞翼就是小型飞行工具,只能背在不会飞行的修士身后,供单者使用。

    急速下坠的青炉认为,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够凭空飞行,就像是他的师父清风上人,就像是唐古老仙的师弟姬燕如。所以青炉想当然的以为,十六也是能够飞行。但是青炉错了。十六早些年也修习过飞行技法,但似乎没有那个天赋,只要是双脚离地,就头脑发晕,喉咙发紧,身体无法掌握平衡,无论如何是上不去了。但是十六是个不服输的妖,凭什么别妖都学得会,我堂堂肖十六就是学不会,韧劲上来,是留给自己找了前进的动力,无论是为了行军打仗,还是为了抢劫方便,十六认为一定要把这飞行学会。再次勤加练习了半年多,半年以后,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最后只能放弃。

    两人刚从飞船上跳出去,就听船工大喊:“跳船了,跳船了,有人跳船了。”而那白驼山的侍从也大喊:“逃跑了,有人逃跑了。”船长也急忙从舱底下冲出来大喊:“停舵!停舵!停舵……”一片嘈杂声中,就有数人取了船上的飞艇飞翼,冲着青炉和十六下落的方向追了下去。那个白驼山的儿子白党山也从船舱中出来,问是谁逃跑了,有侍从就说:“是您昨天交的那个朋友,那两个小孩儿跑了。”

    急速下坠的青炉,一只胳膊夹着十六,耳中听着呼呼的风声,心中还奇怪十六叔叔怎么不飞呢。想要开口询问,但是空中风势极大,呼呼的往嘴里灌风,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眼见着就要落到地上。青炉心想,自己没被水淹死,没被火烧死,想不到是要摔死了。想到这里,青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道:“死就死吧!”心念这边还没有落下,就觉得身下软绵绵一沉,噗通一声,两人似乎落在什么东西上面。青炉觉得身下那软绵绵的东西一沉,耳边风声急变,身子又浮了上来。还没睁开眼睛,只觉得身旁响起拍打翅膀的声音。青炉一睁眼,就看身下是一只巨大的黑鸟,正驮着自己和十六叔叔在群山之中展翅高飞。这一下,青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正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大黑鸟的脖颈羽毛下,走出来一只黄色的小东西。青炉定睛一看,正是昨天自己从那个少年手里救下来的那只黄鸟。青炉惊喜的喊道:“咦,怎么是你?”

    那黄鸟打了一个哈欠道:“哼,那你以为是谁?”

    这句话问得青炉一下子没法回答,只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真心实意的说道:“我还以为这一下就要摔死了呢,真是要多谢你的朋友了。”

    那黄鸟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不必谢谢它,谢我就可以了。”黄鸟儿说完这句话,就听那大黑鸟在风中大声的嘎嘎两声喊道:“我们少爷说了,多亏先生相救。从前几天,我们少爷就带着我,尾随那船,说是万一两位先生需要我们帮忙……”话未说完,那大黑鸟突然大叫一声道:“抓紧我,后面有追兵。”说完话,那黑鸟身子一震,速度瞬时快了几分。

    青炉淬不及防,那大黑鸟一加速,闪的青炉身子往后一荡,差点从大鸟身上掉下去。大风中,青炉好不容易拽着黑鸟身上的羽毛,又从新爬上了大鸟脊背。青炉爬上来之后,紧紧的抓住大鸟身上的羽毛,伏在大鸟背上趴好。

    趴好了,青炉才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只见大鸟身后,几个小黑点遥遥的跟着黑鸟飞来,转瞬之间,那几个黑点便大了几分。青炉看的仔细,却是几个长了翅膀的人和几只快速飞翔的飞艇。青炉把情况简单的跟十六叙述了一下,十六侧耳倾听了一下说道:“一共十一架飞翼,四架飞艇,对是不对?”那黄鸟儿嗨了一声:“你这瞎子眼睛瞎了,心里却灵光的很。”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嘲讽,那黄鸟儿说了之后又对黑鸟说道:“把他们甩掉。”

    那大黑鸟大声喊道:“情况不乐观,我尽量吧。你们坐好了。”大黑鸟说着,嘴里一声长鸣,双翅用力一震,一阵大风吹来,黑鸟的速度再次快了几分。后面那几个飞翼飞艇速度固然飞快,但也是一下子被拉开了一段距离。那几个飞艇见状,也跟着加快了速度,紧紧的追在黑鸟身后。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那几艘飞艇的速度竟是越来越快。而且远远的看去,那飞艇之上,有人架起了一座座长筒小炮,随着几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几道火球擦着大黑鸟的尾巴飞了过去。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竟是接连不断的火球,在大黑鸟身边擦过。有一道火球竟然打在大黑鸟尾部,被十六耸着鼻子闻到,身起身落,一掌拍灭。

    经此情形,青炉心中紧张万分,再看那黄鸟,竟然闭着眼睛躺在黑鸟羽毛中间,一副懒散的样子。

    大鸟起起伏伏飞过许多大山高峰,在云朵中左挪右闪,那后面的飞艇也是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没多时候,大黑鸟来到一座云雾缭绕巨大的山峰上方之后,大喝一声:“抓住,我要下去了。”说着大鸟翅膀在空中猛地一扇,一下收在身子两侧,整个身体收成一个梭子形状,冲着下方的山峰呼的一声就坠了下去。青炉听了黑鸟的话,两手紧紧的拽住黑鸟羽毛,身体贴在黑鸟的脊背上。紧接着,就听耳中一直呼啸不止的风声一停,然后就觉得身子一下子飘在了空中,身子随着大黑鸟往下急坠。那急速下坠的风声,在青炉耳中带起了一阵阵哨音。后面的飞艇速度很快,眼看离着那大鸟越来越近,那飞艇上面的筒子炮打出来的火球,一个接一个在大鸟身旁爆炸,眼看就要抓到大鸟了,但是那大鸟忽然改变方向,往地上扎去,出乎那几艘飞艇的意料。不过那几个驾驶飞艇的飞行员也是了得,飞艇身子在空中一扭,也跟着大黑鸟盘旋着追了下去。

    那大鸟原本是在山端云上,此时改变方向,飞身往下,直接穿过那山腰间的云雾,过了云雾,却发现云雾之下正阴雨绵绵的下着小雨。大黑鸟到了雨中,速度并不曾减慢。经雨一淋,这可苦了十六和那个小黄鸟,雨中的大黑鸟,身上到处变得滑溜溜的,两人在黑鸟身上抓的本来就极为辛苦,此时一滑,手上的劲更是不知道加了几重。青炉身上被那个大棉布裹着,雨水落到身上就蒸发没了,大鸟身上的这一片也是干燥异常。十六和黄鸟左晃右晃,就晃到了青炉身边,只觉得这一片湿滑中还有这一方天地,真是幸福。而那黄鸟儿起先并不知道青炉身上是怎么回事,越是靠近青炉,越觉得青炉身上的气息让自己迷醉,到后来那黄鸟儿赖在青炉身边也不走了。十六一看黄鸟儿这副模样,心里可怜,这黄鸟儿估计一会儿就被青炉身上的火给烤熟了。

    那大黑鸟却不知道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是觉得很久都没有这么刺激了。上次这么刺激,还是几个月前,遇到一个小黑凤凰。那个小黑凤凰也不知道怎么了,把自己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累死。事后想来,幸亏是一只未成年的小凤凰,要是成年了,自己根本没必要跑,直接躺下让她吃了得了。大黑鸟很享受急速飞翔的感觉,作为一只鸟,要是不能够在速度上挑战自己,那么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呢?特别是身后还有追兵,大黑鸟更喜欢身后的追兵永远都追不上自己。有时候,大黑鸟能够想象那些追兵失去了自己的踪迹时,气急败坏的样子,这让大黑鸟觉得更爽。回到族群,这件事又能吹好几年牛逼的。在雨中,大黑鸟很快就来到了山峰脚下。从山腰到山脚这一段距离,为了加快速度,大黑鸟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多次。这一顿转,只转的十六头昏脑胀,把肚子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吐了个精光。后面有只飞艇速度最快,结果被十六的呕吐物喷了一脸,都弄到那个飞行员长大的嘴里去了。待回过味来,那飞行员哇的一声也吐了,结果那飞艇一不小心,撞到了山壁上。

    剩下的几只飞艇,受了雨水的影响,速度倒是缓了一缓。不过,受雨水更大影响的是飞艇上的筒子炮,打不出多远就熄灭了。这让黑鸟舒了很大一口气,生命总算受不到威胁了。眼看那几个飞艇被越拉越远,此时那飞艇周围飞出来几个小黑点,却是被甩在后面的飞翼赶了上来。这飞翼就是人或者妖类两条胳膊后边穿了一件两个翅膀的背心,使用灵息驱动。那几个飞翼在大雨里丝毫不受影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没多大时候就飞到了大黑鸟身后,就见那穿戴着飞翼的几人,挥手就是一道法术打来。就见空中闪过一道光亮,原来是闪电。那闪电击打在大黑鸟身上就听噼啪几声,那大黑鸟也是极其强悍,只是骂了一句NMB,振翅又加快了速度。

    黄鸟儿见那黑鸟受了电击,顿时一脸怒容,两个翅膀叉腰,站在黑鸟背上,冲着几个飞翼大骂起来。青炉看着这黄鸟儿姿态有些无奈,你骂的再牛逼,也阻挡不了这几人接连不断的闪电攻击啊。那大黑鸟接连受了几十道小闪电的攻击,浑身上下已满是伤痕,羽毛剥落之后露出了里面焦黑的皮肉,两个翅膀挥动起来都不像刚才那么有力了。十六单手揪住黑鸟背上的羽毛,慢慢的立起身子,大声对黑鸟说道:“飞的稳一点,我杀几个人。”说着话,抽出身后的锦罗刀,两腿在鸟背上一蹬,身子冲着离的最近的一人冲了过去,就见刀光在空中一闪,那个飞翼叫都没叫落了下去。十六瞬息在那个飞人身上一蹬,又跳了回来。

    十六脚步在黑鸟背上还没落稳,耳朵在雨停听了一下,两脚一蹬,冲着一个飞翼又飞了过去,只见刀光一闪,那个飞翼也是一声惨叫,向着地下落去。十六在那个飞翼身上一蹬,又跳了回来。如法炮制,瞬息之间,十六来来回回杀了七个飞翼。余下的那四个飞翼见到同伴被杀,早就跑得远远的,只是手上的闪电也击打不到黑鸟了,只能远远的跟在黑鸟后边,那叫一个不离不弃。

    那大黑鸟在雨中又飞了一阵,昏暗中,一个上下刀削斧劈一般光滑的山崖,出现在两人两鸟面前。那挨着一条大河的山崖,上上下下几乎九十度垂直,山崖露出岩石灰白的颜色,甚至连一颗小树小草都没有生长。大黑鸟身子往下滑落,俯冲到这片山崖,沿着山崖又飞了一段,转过一个玩儿,来到一处罅隙的细缝,仅仅够黑鸟侧着身子飞进去。黑鸟驮着青炉、十六和黄鸟儿身子一转,进了山崖细缝。黑鸟一进那山崖中的缝中,青炉就觉得周围一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两边山壁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又飞了一会儿,空中一丝亮光照进来,青炉这才看清,只见山壁上趴着密密麻麻的灰色鸟儿。青炉仔细看过去,就见那缝隙的山壁上趴的站的,大黑鸟的下方飞过的翱翔的,都是这种灰色的鸟。还有一大群这种灰鸟,拥簇着好大一团血肉,也从山崖外飞进来。青炉瞬间明白,那大团的血肉是灰鸟捕食来的猎物。再看那山崖左右,密密麻麻的灰鸟有张开嘴巴的,叽叽喳喳叫的,露出来的都是锋利的牙齿。青炉心里惊呼,这都是什么鸟啊,怎么还有如此锋利的牙齿!青炉想到此处,又想到那后面那不离不弃跟着的四个飞翼,如果那四个飞翼不知所以的跟进来,那结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青炉脑子里的念头还没完,身后空中突然传来一连串翅膀扑扇声,紧接着响起几声惨呼,然后扑腾扑腾几声,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青炉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看向趴在他腿上的黄鸟儿。那黄鸟儿四仰八叉躺在青炉腿上,闭着眼睛的说道:“马上就到家了……”

    黄鸟儿话刚说完,那大黑鸟再次转了一个弯儿,青炉就见头上瞬间大亮,一个广阔无比的空间豁然开朗。头顶上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下,一个大型的原始森林出现在黑鸟下方。那森林在鳞次栉比的大树掩映下,一条大河波光粼粼映着头顶的岩壁,闪烁着炫目的光彩。河岸两边生长着层次分明的植物,矮的也就不过山羊大小,高的树木几乎十几个人合抱也抱不过来。那大树小树的颜色也是分外好看,绿的、黄的、蓝的、紫的,各式各样的花朵开在大树小树中间。无数的飞鸟动物,在森林里嘶吼乱叫。只见大河中一条高高的水柱喷起,一条深蓝色的大鱼跃出水面,那水柱子竟是从那大鱼背上喷出来的。河边一群喝水的小动物被这水柱吓了一跳,见是那大鱼,似乎见怪不怪,又埋下头喝水去了。一棵大树的树梢,一只脑袋上长了两个犄角的大蛇高高的跃起,张开大嘴,吞了一个正在飞舞的鸟儿。森林中不着调什么动物一声嘶吼,震得许多大树索索发抖,一群群飞鸟从树丛间飞起……

    森林中充斥着无边的活力,种种奇象,看的青炉目不暇接,然后下意识的说道:“太美了,这是什么地方?”

    黄鸟儿伸着翅膀挠了挠肚皮,不知所谓的说道:“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