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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田间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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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嘉良的新宅在离娄家庄不到二十里路程的八里营,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欧阳剑雄就回来了。他到娄古兰的书房,把万嘉良的回信交给了娄古兰,就退出来了。随后又来到了娄言山的房间。

    娄言山正在坑上读《诗经》,看见欧阳来了,合上书本,跳下炕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欧阳,握着他的手说:“欧阳兄,辛苦了,姓万的那边怎么样?”

    欧阳答道:“院子不小,是个两进的四合院。门上的油漆是新油过的,墙面的白粉子也是新刷过的,挺漂亮。院子挺大,房子不少,可就是没有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下人中只有一个看门的,年纪大概是四、五十岁,两只眼睛贼溜溜的,总盯着我。好像我是个贼似的,被我瞪了他两眼,才有些收敛。”

    “哦,”娄言山一面听着欧阳说话,一面脑子里飞转着,“那个姓万的把回信递给你的时候,没有问你什么?”

    欧阳说:“他倒是没有问什么,只是叮嘱我说,一定要把回信亲手交到娄老师的手上,不要让别人代转。”

    “其实他交给你的,不过是一张简单的确认我爸到他那里去看看的便笺,有那么重要吗?”娄言山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欧阳说,“不过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没事儿,总算说明了姓万的对这个事件非常的重视,而且小心到了过敏的程度。他到底过于敏感什么?他担心什么?”娄言山说,又有点像在和自己自言自语。

    按照他在穿越之前大半辈子在社会上混的经验,只有是作假的人才可能有那种不必要的过敏。万嘉良是不是在作假,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证据。兹事体大,没有必要不能说出去。娄言山再没有问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到了。

    吃完了晚饭,娄古兰对大家说:“万嘉良回信,同意在后天接待我。我自己一个人去,还是带谁去,听听你们的意见。”

    对于万嘉良这个“回头浪子”到底是真是假,现在有多阔气,每个人都有浓厚的兴趣,都想和老爷子一块儿去,但是也不好明说。因此每个人脑子里面的算盘,都快速地扒拉起来。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快,让娄香芹抢了头筹:“我看让小山子跟着您去吧。小水太年轻,我妈和我是妇道人家,不应该出头露面的。”

    大弟弟同情她和欧阳的感情,坚决反对她嫁给那个赌痞子纨绔,就算是那个人有了钱也反对,立场鲜明,她是知道的。让他跟随老爷子去,说不定会影响老爷子的决定。——这是潜台词,当然不能够说出来。

    有了姐姐的提议,娄言山觉得自己该说话了:“姐姐说得对,我去。我还可以在鞍前马后照顾爸爸,保证爸爸的安全。”

    娄府上下经过了一天的忐忑不安之后,第三天,娄言山雇了两头毛驴,爷儿俩各骑一头,在胡氏率女儿和小儿子的欢送声中出了门,往万家庄的万家新宅进发。

    天气晴朗,时已初秋,山风徐徐吹来,原本形成的一丝凉意,让温暖的阳光一照,觉得全身舒服。看着小道两边的农田,庄稼已经临近收获。红色的高粱,黄色的谷子,长势良好。如果没有天灾人祸,今年可以预料,有个好收成。

    娄古兰看着这些景致,心情顿然开朗,好想吟诗。可是又一想到此去考察万嘉良家,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要是弄得不好自己上当受骗事小,坑了宝贝闺女可是天大的祸事,自己就是死了也无严见她们娘儿俩。想到这里,心情不安,把对景吟诗的雅兴丢到爪哇国去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已经没有了诗兴,借此考察一下大儿子脑子恢复得怎么样,倒是一个机会。

    他叫着大儿子的大名:“言山,你看,这初秋田野里的景致多好。你能不能赋诗一首,让为父看看你的脑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我就试试,请父亲大人指教。”

    娄言山一想,我这以前是生活在二十世纪,打小就没有念过古文,更别说是写诗。我哪儿会呀。好在喜欢看古典小说,那里面动不动就是什么有诗为证,咱们给他来首短的。对,就是五个字一句,四句就能交差的那种。叫什么来着?是了,叫‘五言绝句’,能押韵就行,甭管它平平仄仄,是不是打油诗,老爸凑合着听吧。

    他口中念念有词,琢磨了一会儿念道:

    “金秋风送爽,

    黄粟红高粱,

    得得驴蹄声,

    父子又过岗。

    “我这是顺口胡诌,难登大雅之堂。爸,让您见笑了。”

    娄古兰听了一遍,说道:“山儿,你再吟一遍。为父再推敲推敲。”

    老爷子听完了第二遍,自己在驴上又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遍,说道:“嗯,意境还是不错,也切题。只是这个驴字,恐有低俗之嫌……”

    可不是,古诗里面都是骏马如何如何,真还没有小毛驴如何如何的——那专门以驴入画的黄胄,也是在三百多年以后才出世的哟。娄言山想到这里,顺口说道:“那就把驴改成马好了。”

    “嗯,得得马蹄声……得得马蹄声……还不错,是比得得驴蹄声更雅致一些。以驴入诗,就涉嫌打油了;以马入诗呢,则既雅致,还有更多把玩的意趣。一字之差,一字之差啊。”老爷子对驴、马入诗的不同效果的研究,兴趣不减。

    他在驴背上摇头晃脑地沉醉在自己的存在感中,驴蹄子踢着一块石头,疼得毛驴把屁股猛地一抬,差点儿把老人家给颠了下来。

    “爸,您可坐好了。您要是摔下来,有个好歹的,我回去怎么向我娘交代啊。”娄言山说道。

    “胡说,你这是怎么讲话?什么叫做有个好歹的?为父文武双全,尤精骑射,等有时间了,我练给你们看。”老人家的父道暨师道尊严的劲儿上来了,总要把儿子呵斥一番,才能画上句号。

    父子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万家庄。按照欧阳剑雄的介绍,转进了一条小巷,一座新粉刷了墙壁,油漆了大门的小院遥遥在望。这大约就是万嘉良准备迎娶娄香芹小姐的新居了。

    娄古兰用脚踢了踢毛驴的肚子,加快了速度。娄言山也学着老爸的样子,踢驴肚子,紧跟着向那所宅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