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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辽东郡,安置内迁乌桓人的属国更是落破,兵马行进三百里却只能看眼边变换的除了深山老林还是深山老林。
如果不是行军路上那些零散的白马义从射出的冷箭,恐怕燕北的部下早就将这次西行视作一次远游。
从辽西到辽东,中间隔着人迹罕至的大片荒山野岭,安平时期行走尚且是个问题,更何况战乱年代了……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辽东能兴旺起来才是怪事!
这么一个百废待兴的地方,任谁看了都会头疼。
这个地方太封闭了。
在路上燕北就笑着对沮授谈论过,如果这场进攻公孙瓒的战争被他们打输了,回过头燕北便在辽东属国西门户修筑一座石寨,驻上三千兵马,便可固守来自幽州的军队了。
就这林间小路与荒山野岭夹杂的地势,就算来两万汉军也难打下来。
玩笑归玩笑,谁都不希望这场仗输的是自己。
只要赢过挡在前头名叫公孙瓒的这块绊脚石,摆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条康庄大道!
……
属国的昌黎距离辽西阳乐县所距不过二百里,兵马辎重,数日可达。
在燕北走出辽东的这几日里,路上走不出几里便会被几骑白马义从以冷箭偷袭部众,行军遇到阻碍,燕北却没有丝毫放慢速度,反而下令兵马倍道而行。
兵马一日可行三十里,所谓背道,便是一日行进两日的路程。
若是普通兵马,初一倍道必然会出现士卒掉队的现象。但在燕北的这些部下当中,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毕竟是随同燕北跋涉数千里之遥的劲卒,这些冀州悍卒有足够的长途行军经验。
区区三日倍道,还不够拖垮他们。
此行,燕北要打的便是公孙瓒的措手不及,自然不会更他机会加固城寨或是撤回四下里募兵的部将……离开辽东属国的第六日,燕北兵进阳乐城下。
城上旌旗招展,偌大的公孙二字于燕北而言无比熟悉,只不过眼下城头虽然旗帜多,但就像城下那座空荡荡的营地一般,没什么人迹。
“将军,这公孙瓒不会收到消息……跑了吧?”
三千兵马于城外东南方向列阵,燕北舍了战车挎着战马,便听到并马的高览发着牢骚。
他分兵了,带着高览沮授与三千兵马先至,张颌与麹义则押着后部三千先登陷陈两部与辎重缓缓而来。
如果没有意外,后军不会走出林地,而是在荒山野岭之间设伏。
一路上虽然有超过百人次的白马义从中途阻击,但因为燕北的斥候更多,那些白马义从甚至无法在燕北兵马行进中探查到什么情报,在兵马当前的十余里外便被蜂拥而上的斥候一一射杀,燕北相信公孙瓒不会知道他的具体兵马有多少。
如果公孙瓒看到他兵马较少便出城迎击,燕北便以这三千部众为饵,后撤十里,再以先登陷陈与其对阵。
他对白马义从太忌惮了。
但这必须要在一个前提之下,公孙瓒没有弃城向西逃逸。
“我也不知道,潘棱何在?”燕北摇着头,左右踱马将潘棱唤来,说道:“你带些士卒四散至周围乡里、驿置,打听打听这几日公孙瓒有何动向,是否已经离开阳乐。”
“诺!”
潘棱打马召集部众,片刻间便领着兵马四散开来。与潘棱一同奔走的,除了前往各乡里、驿置打听情况的还有数以百计的斥候,打马游曳于阳乐城近畿,探查情况。
望着四门紧闭的阳乐城,燕北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这座城池太安静了些。这两年他已经率军攻打过不少城池,但从未有过似今日这般状况,城池四门紧闭、城头旌旗飘扬,却见不到守军。
若说守军太少不敢登城迎战也可以理解,但若是那样城池内部早已该乱成一锅粥,为何会是如此情况?
高览却并不在意,先是命部下兵马原地扎营守备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接着便策马于燕北身侧,朝着潘棱离开的方向问道:“将军是从哪找到这么一个流寇?”
“哈哈,阿秀这是哪里话,既然来投奔我,又怎能称为流寇。”燕北被高览问笑了,思衬片刻朗声道:“多多少少,要称作叛将才是!”
高览失笑,可不是,他们是叛军,那流寇投奔叛军,左右也要是个叛将。
……
公孙瓒就在城上。
他手里只有七百白马义从,尽管早在几日前便收到部下传回燕北派遣兵马东来的消息,但公孙瓒没打算撤走。
在公孙瓒身旁的,只有他的亲信部将严纲与刘备,东侧城垛下隐蔽的,也只有五百持强弓的义从。城中征募百姓守城的告示已发出,但阳乐县本就人少,城中不过寥寥千户人家,就算一户出一人,也才堪堪千人。何况阳乐城的情况,是不可能每户出一人的。
能打仗、愿意应募投身行伍的青壮早在前些时候代郡、涿郡与黑山的战争中被招募完了,现在的阳乐城,并没什么可战之士。公孙瓒唯一的机会,便是等待外出募兵的田楷、单经、关靖等人率领兵马回来。
一齐杀出,方可大破敌军!
“将军,看贼人这意思,好像并不打算强攻城池。”
严纲指着城下,看着叛军总数不过三千的阵势分作三阵,一主二侧翼的阵形,不屑地努努嘴道:“若将军三千白马尽在,敌军顷刻之间便可被击溃!”
“不用三千。”公孙瓒跪坐在城楼里,远远望着燕北的三千之阵,断然道:“等他们三个,等他们三个随便一人回还,便率军突出击溃他们……区区叛贼,不过击败了孟益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竟敢只率三千兵马便来击我?”
公孙瓒先前就在募兵,但他现在已经知道单单募兵是募不到了,代郡涿郡都有战事,州府那边派出鲜于辅作战,鲜于银则在各地募兵;被刘备救回来的孟益经此兵败,也火急火燎的要找回场面,也在各地募兵;幽州就这么点地方,他还能如何募到兵员呢?
所以这次派出三名部将并非是去募兵,而是回到辽西令支,寻他的三位结拜兄弟,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搬救兵,请他们派出家兵助他公孙伯圭一臂之力。比起新募的青壮,结义兄弟的家兵明显更堪大用!
此前数日,公孙瓒已快马传信令支,让他们加急赶路,赶至阳乐城支援他。
“将军不要轻视燕北,他在辽东有万余兵马,怎么可能只率三千兵马前来?”刘备对公孙瓒及严纲的轻视感到不安,跪坐一旁诚恳说道:“或许这只是燕北派出试探的兵马,若是燕北亲至,绝不可能只有这一点人!”
公孙瓒碍于刘备的面子,带着几分沉吟点着头,这才对刘备说道:“玄德贤弟,无论来的是不是燕北小贼,他兵马新至,今日一定会安下营寨,辽东至此一路劳顿正是其士卒疲惫之时,然其兵众,若不挫其锐气,我等七百余无法守备至援军赶到……我欲今夜率五百义从袭营,还请贤弟率二百骑趁敌尚未围城,自西门出去隐蔽起来,待到夜间举火为号,你便扮作援军。”
刘备心知公孙瓒并不如自己重视燕北,暗地叹气不提,他也认为今夜袭营是个不错的办法,只得领命离去。
待到刘备离去,公孙瓒才对严纲笑道:“我这同舍师弟就是差了些胆气……不提这个,中原现在究竟乱成什么模样了,前日有来自朝廷的骑手带来陛下封我为奋武将军的诏书,上面写的分明是今年开春发出的,在路上拖沓了半年之久!昨日蓟县更是来人说陛下已经驾崩了,四月时候的事。”
严纲对公孙瓒取笑刘备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满面喜意地拱手说道:“将军,这是好事情……朝廷越乱越好,乱起来了无论大将军掌权还是宦官,他们都总得将边郡的实权将领安抚好,而在咱们幽州,实权将领首推一指地便是您,这说明过些日子,您的官职还要再往上提,就算是封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公孙瓒大笑,张开手臂道:“若我公孙伯圭有朝一日封了侯,你们的功劳一个都少不了,到时候咱们幽州便要出上他八九个将军校尉!”
严纲自是赔笑,这才问道:“今夜,咱们袭击贼军城外营地?”
“嗯,今夜……我要踏平燕北小贼的营地,莫要教他以为击败了孟益,我幽州便无人了!”公孙瓒眯着眼睛抬起二指顺着城楼门口与城垛间缺口指向远方燕北的阵势,“你去告诉兄弟们,下午贼人要安置营地,就算赶制攻城器械也要些时候,不必担心他们攻城,且放心去休息吧,准备夜里的大战!”
严纲起身拱手应诺,“请将军方心,属下这便去让百姓将今夜所需的引火之物备好,若将军能以五百骑冲翻贼军大营,这又是大功一件!”
公孙瓒带着满意的笑容摆手让严纲下去,起身看着城下。
且歌且乐吧,到了夜里,叫你们哭爹喊娘都找不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