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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狐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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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月如水,月下陈玉摆着一个特殊拳势,这是他前世学的拳法中的起手式,名曰金式桩。接着分别是水式桩,木式桩,火式桩,土式桩。按五行相生原理一个循环后陈玉只觉得浑身气血遍体游走,莫名舒畅;而心中平静异常。

    接着,他盘膝而坐,十指交错,结一个特殊的法印。按着日月光华遍照经所述,心思空明,只是观想头顶一轮明月透体遍照;而天地元气则顺着月光,自头顶而入,渗入遍体经脉,骨骼,肌肉。原本前面拳势式所吸收的元气也随之慢慢运转,炼化。

    自从从妖怪老舅那得到了锻体功法之后,陈玉便一直按这个步骤修炼着。效果十分喜人,他明显感觉到身体日渐强健,而主修功法“山妖炼精诀”也是日见精进。

    只要按照这个进度修炼下去,前景十分喜人啊。说不定等猴哥来了,陈玉就可以正面杠上一下,嗯,然后死得比较有尊严了。

    一趟功法练完,陈玉只觉得心思空明,呼吸悠长,心中不骄不躁,无悲无喜。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呜呜”的鸣叫,似鬼哭,似狼嚎。溯源而去,原来是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在拜月。

    “看来是一只通灵境的妖狐啊。”陈玉心道。原来这世界修道者,不论是妖也好,人也好,都能划分到四个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炼精化气就是炼化天地精华及自身精元气血化成自身先天元气,最后结成还丹;炼气化神则是以先天元气滋补自身神魂,最终元神纯阳,不灭不磨,可谓长生。这都是他的蜘蛛精干娘和蜈蚣精舅舅告诉他的。至于炼神返虚和炼虚合道两个境界他们也是所知有限。

    而其中炼精化气阶段又可分为三个小境界:通灵,筑基,金丹。

    通灵境是针对妖精而言的,草木鸟兽之属从浑浑噩噩到偶有所觉开始慢慢修炼直到开启灵智,化为人形便是通灵。一般而言,人是不需要经过通灵境的,因为灵智最强且生来便是人形。当然,脑残者另论,李时珍曰:唯脑残者无药可医。

    通灵之后便是筑基,譬如欲起万丈高楼,先得夯实地基。妖怪化为人形之后,慢慢补全自身血脉,灵智上的缺陷,厚积薄发,便是筑基。

    其后便是一举结成金丹,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时候的妖怪已经可以称作妖王,霸占一块山头称王称霸了。

    眼前这只狐狸尚是兽身,却能懂得修炼,显然是一只通灵境的妖怪。这只狐狸并没有发现陈玉,依旧自顾自地拜月修炼。只见它对月而泣,一粒妖丹(不是金丹)从口中飞出,直达半空,在月光的照耀下滴溜溜乱转,四周乳白色的月华一片片地融入妖丹之中;片刻后妖丹又被狐狸吸入腹中。如是反复。

    圆月如盘,四周夜色在如水的月光下显得朦胧而静谧。月下,一只狐狸对月而泣,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是哀叹人生苦短,似是诉说岁月变迁。光阴如流水,沧海桑田间,月光依旧,唯人远去。陈玉不觉痴了,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水留下。好久了,好久没有这般亲近天地,思考生命了。

    然后,他怒了。趁着狐狸再次吐出妖丹的时刻闪身飞出,一手抄起妖丹,一手在狐狸头上一个暴栗。

    “娘的,半夜在这摆摊卖唱,还生生让你嚎出了赤壁赋的感觉。拜过堂口没有?堂口都没拜也敢出来混?现在这地儿归我管,相当于城管,城管懂不懂?你有营业执照有没有?这深更半夜的瞎嚎什么?你这是扰民懂不懂?”这绝对不是陈玉为了掩饰大老爷们流泪了而色厉内荏的表现,真不是,真的。男人的事,能算哭么?

    而狐狸这边只是莫名委屈以及仓皇,只是用极其惶恐而无辜的眼神偷瞄着着陈玉,眼中更是水雾弥漫,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就像一个无家可归又被人欺负了的孩子。

    看着这小狐狸的眼睛,陈玉心头莫名的一软,有种恶作剧把女同学欺负哭了的感觉。似乎他做了一件卑鄙无耻下流以及十恶不赦的事。

    如果在前世,作为一名合格的叼丝,陈玉绝对会万分内疚然后立刻道歉以及跪舔。但是现在他已经决定不要脸了,反正这个世界也没多少人认识自己。

    不要脸的原因则是他潜意识里认为脸皮太薄在这个世界很难混得开,像前世一般内向害羞终究会让自己错过很多精进的机会,然而面临着被猴哥打杀的压力的他却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的。

    于是,不要脸了的陈玉把妖丹扔回那狐狸,嘴上依旧不饶人,道:“看你这傻不拉几的样子估计也很难在片地儿混得开。为了防止你深夜扰民然后被做成狐皮大衣,道爷我就大慈大悲的收你做个跟班吧。讲道理的话,这盘丝洞是我老娘的地盘,小爷我也是个官二代了。小爷现在身居城管要职又有深厚的家庭背景,借你一条大腿抱抱你就偷着乐吧。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听懂了没有?”

    说完他也不管那只狐狸自顾自地往自家走去。所谓的家是他在某个山谷里搭的一个简易窝棚,原来的黄蜂精喜欢住在蜜蜂窝里,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陈玉十分恐惧。不过,作为一只妖怪混到住窝棚的地步让陈玉万分不爽,尼玛简直成鲁滨逊了,是时候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了。这边陈玉正思考怎么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呢,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自己的脚。

    “卧槽,你这狐狸竟然跟上来了!其实小爷只是想说两句场面话来着。完了完了,这小狐狸被我随手一个暴栗打傻了。你妈妈没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吗?而且小爷自己都不知道哪天被猴哥一棍子打出蜜蜂屎来,收个傻不拉几的跟班有毛用啊。算了,哪天猴哥来了你就赶紧滚蛋知道不?猴哥似乎对小妖怪的啥兴趣,说起来像猴哥等级那么高的号,对路边的哥布林小怪确实不应该有啥感觉,经验太特么低了啊。”陈玉完全混乱了,这狐狸未免也太单纯了吧。

    “看着挺伶俐,可惜是个傻子。”这是陈玉给这小狐狸下的论断。

    于是月色下,陈玉带着一只毛色纯白的胖狐狸朝家中走去。如果这在前世,这应该是饭后出门遛完狗回家的节奏。但是这不是21世纪的和谐社会,当陈玉第三次走过路边那块长得像王八的石头的时候,他知道,他摊上事了。

    这是什么节奏,小爷作为一只妖怪还能碰上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