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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顶山风雪漫漫,上山的路没几条,说来也巧,黄伟清和水牧笛一路上去,竟没有碰到无云他们一行人。到了冰雪宗山门口,黄伟清拾级而上,丝毫不停顿,他直直望着那宏伟的白色大门,心里既有一股豪气的感觉,但心跳又特别快,只在心里默默念道:“银铃,我来找你了。”
水牧笛也发怔似的望向那她再熟悉不过的山门,还是那般整洁,还是那么气度俨然,不过那个声影却深深让她觉得这里面就是一个地狱。
登上白玉石阶梯,却见山门紧闭,黄伟清问道:“水姑娘,你们山门怎么如此冷清?竟连个守门的人也没有。”水牧笛也感到很奇怪,摇头道:“每日里都有几个婆子在这里的,还有巡守的人,不知今日为何……难道?”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正要敲门时候,突然一阵大喝,山门‘轰隆’一声大开,看去,白影飞掠而出,剑影纷纷,不多时,两人被围住了。只听一人喝道:“水牧笛,你私通外人,还想帮他逃离,违背宗门旨意,该当何罪?”
水牧笛大惊,看去,正是陆绫花。她道:“陆师姐,这是什么意思?”陆绫花道:“这个人是宗门要处死之人,你去抓他,却拖延了一个多月,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今日在雪洞之中,你还要放走他,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你要叛离我们冰雪宗吗?”
水牧笛哑口无言,她不能当众说出在结发谷的事情,而且她的确是想放黄伟清走的。
正要说时,展冰馨喝道:“你还想狡辩什么?我看你是对这个黄伟清动了心,所以想要帮他,按照宗门律例,陈师姐,她该当何罪?”其中一个头上捆着束带的女子道:“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展冰馨冷道:“那么违背宗门旨意又当如何?”
“杀无赦!”
一个身材较丰的女弟子道:“可,她是宗主的……”陆绫花淡淡道:“她的罪名已定,先擒住她废去武功,把这个男人先杀了。”
黄伟清凛然站在水牧笛身前,朗声道:“诸位要杀我?可有理由?”陆绫花道:“当初让你逃了,暂且不说,冰雪宗有条禁令,只要男子上了冰雪宗,一律格杀勿论!”黄伟清哈哈一笑,道:“你说冰雪宗?难道整个天顶山都是冰雪宗的不成?现在你们山门在那里,而我又没有进去,何来入了冰雪宗?”
展冰馨道:“他还来狡辩,一对狗男女,姐妹们,和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杀了!”众弟子不敢妄动,陆绫花深深看了水牧笛一眼,有些不忍,最终又吐出一个字:“上!”
一时间,众弟子各执长剑,攻向水牧笛。展冰馨低声道:“水牧笛,我看你今日怎么跑的掉?”她一剑飘向黄伟清,而不去攻水牧笛。水牧笛连挡几下,道:“诸位姐姐,你们听我说?”
攻她面门的女子喝道:“还有什么可说?”说罢,攻的更猛了。一时间,十几把剑围着她刺来削去,她不敢还手,一味地躲避,喊道:“请听我说……”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黄伟清见展冰馨一剑刺来,早已吓呆了,他如何能够躲得过?心里念道:银铃,我来陪你了。说时迟那时快,无云急速掠了上来,展冰馨只听到风声呼啸,一道黑影遮天蔽日而来,大手一张,狂猛的掌力涌出,打向自己的腹部,她大吃一惊,急忙将剑斜挡住了,劲道一震,从空中倒退而去。那黑影似乎极为愤怒,脚步丝毫不停歇,跟了上来,又是一拳轰出。展冰馨急躲,慌乱中一招‘寒鸦渡水’上扬而来,不过她轻视了无云,他怒眼圆睁,变拳为掌,劲力下压,宛如一道狂风将她的剑顶了下去,与此同时,右手一指点出,点在她胸膛处。展冰馨惨叫一声,口中吐出鲜血,无云却丝毫不露怜悯,一掌将她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保护他!”不多时,百达会的那些人也上来了,团团围住已经吓呆了的黄伟清。
无云怒啸一声,从腰间拔出刀,冲向水牧笛被围困处,道:“我来助你!”水牧笛闪过两剑,看无云冲来,又见他一招又把展冰馨打伤,非同小可,便喊道:“你快走,不要管我。”陆绫花听到此,更加恼怒,道:“你竟然还与百达会的人搞在一块,好,让我来清理门户。”说罢,长剑一抖,攻向无云。
此时凌三赛他们在阶梯下见到上面正在大战,有人道:“二管事,你看,那是不是?”凌三赛喊道:“快上去帮忙。”十几人连忙上去了。
见陆绫花来剑凶猛,无云不敢轻敌,这冰雪宗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一刀横切过去,旋即退开两步,一剑落空,陆绫花手腕一抖,长剑发出‘嘶嘶’鸣叫,砍向无云的右臂。
无云‘喝’的一声,急忙用刀逼住,左手探出,抓住她持剑的手腕。
陆绫花大惊,刚要挣脱,却感到酥麻无比,无云已经扣住了她的经脉,他顺势一拖,将陆绫花整个身子提了起来。陆绫花感到手腕愈发酸麻,无云大喝,手紧紧拧住使力,往后面一扔,顺势下来,抓她手心,想要将她手里的剑转出来。陆绫花冷哼一声,在空中接连踢出几脚,踢到他的肩上,无云吃痛,却也丝毫不让,手指钻入她的手心,发力一扯,脚步踉跄而去,硬生生也将她的剑夺了下来。
无云闷哼一声,转过头来,盯着陆绫花。陆绫花知道刚才那几脚虽然重,但并不足以伤到无云,现在她右手被无云一拿,又酸又痛,便道:“你们百达会到底要怎样?今日要直接攻打我们冰雪宗吗?”
背后的凌三赛等人赶到,凌三赛问道:“云二哥,你没事吧?”又朝陆绫花道:“陆姑娘,这是误会。”陆绫花冷道:“凌二管事,你说这是误会?今日你们没有个解释,谁也别想下去。住手!”她大喝一声,那些围攻水牧笛的弟子都停了下来,陆绫花朝两个弟子吩咐一下,便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展冰馨抬了出去。
凌三赛低首附耳道:“云二哥,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不宜用强。还是把那个黄兄弟带走,日后再议。”那几人护着黄伟清走了过来,黄伟清道:“二师兄,多谢你了!”
冰雪宗的女弟子道:“你们来此,到底是要干什么?”
“管他们干什么?既然上来,就得死!”突然,从冰雪宗内飞出一个中年妇人,神态冷淡,立于众人之间。那些冰雪宗弟子恭声道:“百晓师叔。”
“来了就走不脱了。”又有身影掠了出来,细数而去,共有十七道,一排开来。无云看去,当头是个女子,颇有姿色,神态之间的冷傲,气息的深不可测,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凌三赛面上失色,忙道:“恭迎苏宗主!在下百达会凌三赛,今日……到此,是,是为了……”苏天籁冷哼一声,道:“来这里干什么?”
她背后一个女子道:“来这里找死吧?”这人正是当初在无缺山的姬静。
无云心里也有些惧怕的,但还是朗声道:“苏宗主,请你将我师妹放出来,在下袭无云,感激不尽。”
“哦?你师妹?你师妹是谁?”苏天籁问道。无云道:“无月,也是范银铃,我听人说她被你们抓上了山?”他狠狠咬牙:“今日来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是她么?抬上来!”姬静道。说完,便有两个老婆子扶着一个女子出来,她衣衫破烂,全身都是血迹,露出的肌肤上都是鞭笞的痕迹,头发散乱,都快结成了冰块子,身体微微抖动,脸上早已不挂半丝人色。
姬静冷笑道:“将她脸抬起来,让他们看看。”
旁边的老婆子唯唯诺诺,抬起她的脸来,她哼哼两声,看向众人,见到苏天籁和姬静等人,眼神中爆发出了怨愤,低声道:“有……有本事,杀……杀……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继而转眼,见到无云,脸色大变,旋即又默然,看到黄伟清,眼中出现一丝惊喜,但又暗寂下来。她嘶吼道:“你们要杀我,就快点!带我出来干什么?”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无云道:“无月,是你吗?”
“不是我。”范银铃答道,又对姬静道:“你想折磨我就来吧。”旁边的老婆子怒了,‘啪’的一声打了她一个巴掌,喝道:“你犯什么混?敢对长老不敬。”无云正待出手,却被凌三赛死命扯住,低喝道:“云二哥,别冲动。”向苏天籁道:“苏宗主,是我们唐突了,请见谅,我们这就带人走。”
苏天籁冷哼道:“走,你们能走得掉吗?”无云道:“快放了我师妹,不然,不然……”凌三赛满脸苦涩,敢这么跟苏天籁叫板,荀百达也从来不敢这么做。苏天籁冷笑道:“你想怎么样?”无云黑着个脸,道:“我和你们冰雪宗不死不休。”
“呵呵,真是不知好歹。”“不死不休,凭你们也配么?”众冰雪宗的人均是感到好笑。姬静道:“不死不休,你确定你有这个能耐吗?”苏天籁道:“牧笛,你过来。”水牧笛神色慌张,连忙走了过去,道:“师父,众位师叔。”苏天籁道:“你跪下!”
“扑通”一声,她丝毫不敢犹豫,跪了下去。姬静笑道:“牧笛,你还真有能耐,竟然迟了一个多月,说说吧。”苏天籁道:“此事等等再说!”她看向无云几人,又盯着黄伟清,道:“你就是她带回来的人么?你们到底去哪里了?”黄伟清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杀气,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在下的确是被水姑娘擒住了,至于去哪里了无可奉告,不过,水姑娘并没有做什么和你们冰雪宗违背的事情,我可以保证。”
陆绫花道:“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牧笛,你也说说吧。”水牧笛道:“师父……弟……”
她吞吞吐吐,姬静道:“有什么快说出来,不然免得又遭人口舌。”本来有些女弟子准备火上加油一番,却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后面一个长脸女子说道:“我看这女儿是动了尘心了,所以把宗主的话都当了耳旁风。”水牧笛急忙辩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她偷偷看了黄伟清一眼,道:“我没有。”
黄伟清见到如此,道:“请苏宗主网开一面,放了银铃。”苏天籁也不理水牧笛了,看向黄伟清,道:“她偷学我们冰雪宗的武功,本来是必死的,你说网开一面,可知有多可笑吗?今日,你觉得你们这些人还能下的了山吗?”最后一句,语气寒冷到了极点,‘刷刷刷’的身影掠起,一共十二个人,全是雪白衣衫,将他们团团围住。
凌三赛道:“糟了,她们是十二‘素宫仙’,没个都不是好惹的。”
一女子笑道:“想不到你还知道么?”又听旁边的女子笑道:“是吗?看来是准备束手待擒了。不过,你们反抗一下才有意思,这样才有绝望的感觉。”她们对面的又道:“把这些臭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有趣了。”旁边的冷道:“杀了再说,和他们纠缠什么?”
凌三赛沉声道:“云二哥,诸位兄弟,等等动起手来,能逃则逃,我们绝对打不过的。”他悄悄举起手中的刀,准备要拼命了。无云很不忿,道:“弟兄们,你们快逃,今日我袭就是死也不会走的,我师父曾经说过,要我日后一定要对师弟师妹多加照顾,你们走吧,我为你们抵挡一阵子。”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如同雷鸣,道:“记得告诉荀大哥,我袭无云能够与他拜为兄弟,不枉了此生。”
众人听了他这一句,心中均是一股激荡,齐声道:“云二哥,我们这条命今日就交给你了,跟她们拼了。”一个高壮的白脸汉子叫道:“让这些贱货知道厉害,难道还能让这些女人骑到咱们头上吗?”“对,云二哥,兄弟们今日就跟你和他们拼了。”
无云面露难色,道:“可……”他深知这十二个女子的可怕之处,若是硬拼,他倒是可以拦住一两个,但凌三赛他们的武功却差的远了。旋即,他看向范银铃,她低垂着头,瞪着无云,喃喃语道:“二师兄,快走……快走……”,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喊不出来了。无云脸上突然出现了坚决之色,那围住他们的其中一个女子道:“怎么?还准不准备逃?你们一个都走不掉的。”
“我……”无云冷笑:“我……”他喃喃说着,苏天籁听到此,“小心”还未喊出口,无云已经动手了,他宛若一座大山,腾空而降,直接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冲去,一刀直接劈她的右肩。这一刀快到极点,无云一辈子还没这么快过,仅仅是刀光一闪,旁边的人都还在咋舌,刀锋已经砍到了那女子肩上,力道着处,无云用力一拖,将他的整个臂膀直接卸了下来,鲜血飞溅,被砍的女子惨叫起来,向后倒去,生死不知。
无云也没办法,既然冰雪宗不让他们一个人下去,能多杀一个就多一份机会,尽管苏天籁等人还未曾出手,他们也可说是毫无机会。在场众人,就连凌三赛等人也吃惊不已。
“好,很好!”苏天籁笑了起来,声音却宛若九幽下的寒冰。
“苏宗主手下留情!”山下又来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有百人之多。凌三赛看去,喜道:“荀大哥他们来了。”苏天籁冰冷的声音传出:“杀,一个不留!”她自己却又率先出手,凌三赛见此,将黄伟清一推,拦在身后,道:“你快走!”
无云见苏天籁朝他扑了过来,双掌齐出,均是拍他的命门要害,急忙驾刀要挡,苏天籁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掌刀相碰,‘轰’的一声,冰寒的劲气从她掌中涌出,无云手里一股刺痛之感,急忙丢开了刀,看去,手上都已经布满了冰霜。苏天籁又欺身而上,快若鬼魅,无云还没反应过来,当胸被打了几掌,他不敢还手,连忙急退开去。
他和苏天籁的差距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被打的那几掌,伤口一下便结了冰,他连忙运起内力护住心脉,不过体内那股寒力如跗骨之蛆,直往他五脏六腑里钻,让他很是难受。无云瞪着苏天籁,道:“在下佩服。”苏天籁冷笑道:“这声佩服可换不来你的命。”刚才那一掌用了七八分力,而且打入无云体内的是九幽寒气,无云没被瞬间冻成冰块,也让她有些意外,她道:“年轻人武功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惜命。怎么样?这天霜掌的滋味可还好受?”
无云心里凉凉的,旋即惊觉,想道:天霜掌?莫非师父教给我们的武功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不成,糟了,看来三师妹也真是学了她们的武功,难怪她们要抓她了。他舒了一口气,想道:好在平时和无雪切磋,多少知道天霜掌,要不然刚才那一掌可直接要了我的命。现在动弹都不能动,唉,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他也不会看着我和三师妹被打成这样。”不过,苏天籁并没有将他再放在眼里,无云现在只是瓮中之鳖。
她朝旁边看去,冰雪宗众人都动起手来,那姬静等人也朝着凌三赛十几人杀去,可他们怎么抵敌的过,才不到一会儿,便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下,死的死伤的伤。陆绫花不杀别人,直接一剑刺向黄伟清,这一剑,用了十足力气,若刺中,黄伟清必死无疑。
黄伟清见此‘蹬蹬蹬’向后退去,吓得腿软,坐在地下,面露悲戚,只得等死。
“不要!”正在此时,水牧笛一掌打了过来,陆绫花急忙避开,道:“你干什么?”水牧笛扯住陆绫花,道:“陆师姐,不要杀他,好不好?”陆绫花神色大变,道:“你真的?”
“牧笛,让开,绫花,将那个小子杀了。”苏天籁厉声喝道,她冰冷的眼神扫视着水牧笛,大声道:“牧笛,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他背叛宗门,背叛师父吗?”水牧笛跪下来,哭道:“师父,你饶他一命,这件事情本就和他无关。”陆绫花道:“他到冰雪宗来,就已经是死罪了,牧笛,快起来,将他杀了,向宗主证明,我们会原谅你的。不要哭,咱们冰雪宗的人何时哭过?”
水牧笛恳求的眼神望着她,死命的扯住她的衣袖,道:“陆师姐,你们放过他吧。”
“孽徒!”那个叫做百晓的冰雪宗长老气愤至极,道:“让我来替你断了念想。”她长剑一倒,剑气凛冽纵横,袭向黄伟清,凌厉至极。
黄伟清看着水牧笛为他如此,心里又是悲伤又是羞愧,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均是因为他坚持要上冰雪宗,面对百晓的杀手,他面带平淡,心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他转向脸,痴痴地望着范银铃,眼神中流露出仍然执着不改的情感。范银铃也是看着他,心痛不已,她仰天悲叫一声,身上想要发力,但奈何全身穴道被封,又被铁钩锁住了琵琶骨,受尽寒冷和鞭打的折磨,已经丝毫没有力气,虚弱到了极点。
无云虎目也流下了泪水,他双手撑着地面,嘴角都已经变得乌青,九幽寒气非同小可,他死命抵挡体内的寒气,却发现丝毫没有作用,不论如何,那股寒气渐渐的浸入了心肺。
黄伟清和范银铃眼神相碰,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从来没有的决绝的默契,范银铃微微点头,朝他笑了笑,黄伟清也是嘴角上扬,眼角的泪水流了下来,他心道:死去前能这样看到她对我这么笑,也值了……
两人的第一次交心的眼神,竟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