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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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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余风并没有和无玉多说什么话,他笑着点了点头。

    幽冥天姬道:“咱们退到一边吧。”

    无玉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几年不见,你的内力竟然有这样的造诣,看来你这个师父对你很重视。”

    无玉道:“师父自然对我很好,不过这对你不是什么好消息。”

    “哦?”她冷冷一笑:“看来你对我还有所记恨,你把我徒弟伤成那样,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伤了她们?天大的笑话,如果不是你们来打我们的主意,怎么自讨苦吃。”

    天姬道:“你这个年轻人跟你师父有许多相似之处……”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看向空中已经和无极交缠剧斗的田余风。

    他们的斗争已经几乎在天上,没有声音,一片茫茫,几也看不到痕迹,似乎还没有小孩儿打架激烈,但这其中凶险,若是出现略微失误,恐怕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无玉看着有些心惊,以内力抵挡不断冲击来的余波,心惊道:“我只说和师父他们武功在伯仲之间,如今看来,除了机缘好内力深厚,其他方面差的太远,如果是我,撑不过三招,无极老人的武学无论哪一方面都趋近完美,师父的身法速度却快到了极点。”

    他问道:“你说我和师父像,是什么缘故?”

    天姬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道:“没什么。”

    “嗯。”无玉瞥她,她神色漠然,眼中却泪光点点,只是强行忍住。

    “她为什么要哭?”无玉心道:“而且我问的话也不回答了,是什么意思?”

    无玉道:“我总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没多少人可敌,可现在一看,师父和无极前辈的武学造诣恐怕我一辈子也及不上。”

    “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要你……唉,我今日怎么和你说这么多?”

    “幽冥天姬,你哭什么?”无玉还是忍不住问。

    “我哭了吗?”她抬头一望,神色顿敛:“你真是可笑。”

    无玉淡淡一笑:“我看见了,不过我不知道原因。”

    “好了,别多话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她甩下一句话,回首也不再看。

    无玉也无话可说。

    午时的千凌峰上白雾仍未散尽,两人的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薄薄的气流仿佛割开灵魂刀刃,连无玉也有些喘不过气。无极老人身影如同箭射,迅捷利落,而田余风则如同在虚空,似有似无,存此而在彼。

    众人等在下面,都是凝神屏气,强烈的威压笼罩着方圆百里,谁也不敢走动一步。心脏随着感觉而来的压力跳动,神经绷的如同上箭的弦,林中的飞鸟走兽匍匐在地,整座千凌峰群鸦雀无声,没有杀气和暴戾,只有死寂和孤独。

    无极功极纯极粹,而无极老人一举一动都有着开山破海的力量,土色的内力环绕在空中,把这天地万物都睥睨在其下。

    田余风周身被无色劲气环绕,手指上缠绕着雷电之光,脚下裹着无形之风。

    两人的对碰,在空中激荡起涟漪,好似破碎镜子一般,看不出多大破坏力,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足以将这世上任何东西毁灭。

    世间万物都有形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武学最高的境界,到底是有形化无形,还是无形归于有形?

    这二人心中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忽然两人之间不知谁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呼吸间隔,天姬和无玉同时睁开了眼睛。

    似乎,胜负已分。

    一切恢复了平静,或许说刚才的决战才是真正的平静,这场交手的结束反而有些喧闹,也许也让人难以接受。

    “师父,师父。”白烟还未散开,无玉叫道。

    一声咳嗽,是无极老人发出来的,他缓缓从白烟中走了出来。

    “师父。”

    “你,果然还是败了,唉。”天姬叹气很失落,也很无奈。

    无极老人静静在朝阳岩上盘坐下来,无玉道:“无极前辈,我师父他……我……”他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怒火。

    天姬道:“不要冲动,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无极又咳嗽了一声,白烟已经散尽,无玉大叫道:“师父,师父……你不能死啊,师父……”

    “无玉,我没事。”田余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天姬道:“看来我看低你了。”

    田余风摇头:“他似乎有什么原因,两千多招,他有两次机会杀我,可他都放过了,直到他所有生命力都消耗殆尽。”

    无玉道:“为什么啊?”

    无极老人已经闭上了双眼,永远闭上了双眼。

    田余风摇头,眼中忽然出现了泪水,向无极鞠躬三次,道:“我不明白,可如今我也明白了。”

    “这是两个明白?”

    “他不杀我想必是怕魔域和中央大陆再起冲突,明白的是武学之路大抵相通,无极在最后的时刻,让我明白了,他也算是我的老师了。紫杜鹃,你明白我的前一个疑惑吗?”

    她犹豫了一下,田余风便也知道她明白,不过她摇了摇头。

    谁也没有再问。

    千凌峰好平静,平静的似乎从没人来过这里。

    三人下山。

    众人向田余风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些魔域的英豪性子大都爽利,但田余风能把无极老人打败,就算是中央大陆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

    楚行天过来道:“看来我师父输了,天姬大人?”

    幽冥天姬道:“不,无极赢了,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这座千凌峰就是他的坟墓,可以一眼看到魔网原址的所在。”

    楚行天点点头,朗声道:“我知道这是师父的选择,这场恩怨与田大侠无关,我这就上报,恭迎中央大陆的使者来临,各位中央大陆的朋友愿意留在魔域也好,还是离开也好,悉听尊便。”

    黄伟清道:“这位楚家大少爷还是不错的。”

    澹台九铭和上官悔都是笑着点头。

    ……

    “你又要走了吗?”九碧过来问道。

    田余风侧过头:“我不是要走,我是要回家。”

    九碧轻轻叹了口气,挥手走了。幽冥天姬望向千凌峰上,却是更深的叹气。

    “师父,我和小玫还得去楚家拜祭继父继母,完后才能成婚。”

    田余风道:“你们去吧,不过到时候别忘了我和你师娘啊。”

    “师父。”冯倩倩叫道。田余风点点头:“倩倩,若你没地方去,随我回去,我把古理楼交给你打理。”

    无玉道:“那可太好了,我一定也会去看倩倩姐的。”

    司空玫道:“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无玉笑道:“小玫别的没学会,就是吃醋吃的越来越厉害了。”

    公孙锐笑道:“师父多情,弟子也风流,难怪司空小姐担心。”

    众人哈哈一笑,无玉道:“我可是风流却不下流。”

    范银铃道:“什么好话,一股的装在脑子里。”

    吕则道:“田老弟,看着如此,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告辞。”

    田余风拱手:“日后有缘再会。”

    公孙锐道:“吕大侠,何不大家一起聚一聚再走?”

    吕则笑道:“我还是随我师父一样,适合当闲云野鹤,告辞。”扬扬长长大笑而去。

    孟侠名抱着刀,缓缓而退,如同他的刀一样,锐利但锋芒不露。

    于九龙道:“田大侠,范妹子,我爹醒了。”

    “醒了,醒了。”君不见也大喜道。

    于立仲睁开眼,气息有些虚弱,道:“九龙,不见,你们……对啦,秦宗呢?”

    于九龙道:“在,在,爹,你们没事了。”

    “哦……唉,无极老人实在太厉害了……”于立仲有些喘不上气,君不见道:“大伯,你先休息,等等我们再跟你说。”

    无玉抱扶着秦宗,道:“这家伙怎么还不醒?”

    范银铃蹙着眉头,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周光情道:“没事,秦宗被封住穴道太久,所以体内气脉运行不畅,还需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黄伟清道:“公孙先生,在下可否邀你陪同一行?”

    澹台九铭和上官悔道:“有公孙总主陪同,再好不过了。”

    公孙锐心里明了,欣然道:“黄盟主邀请,又有上官老先生和澹台大学士同行,与魔域英豪共商大要,人生一大幸事。”

    黄伟清执手笑道:“公孙总主是我多年最崇敬之人,能与你一起,我才是最高兴不过。”

    郭玖笑道:“看来事情进展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顺利。”

    楚行天和朱寻真一同过来道:“诸位,请吧!”

    ……

    一朝云烟散尽,辉煌即是落寞。

    范银铃并没有选择和田余风一同回去中央大陆,也没有和醒过来的秦宗见一面。

    “你说银铃姐姐奇不奇怪,千里迢迢为救秦宗而来,但她这时候又自己独自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林昭道:“我若能明白她的心事,那便不会和你这么亲密了。”

    “哦?那你明白我的心事吗?”

    “我……我也不明白,不过还有这么久,我会慢慢明白的。”

    “我听说秦宗醒了,田叔和周大叔他们都去看了,咱们也去吧。”

    林昭道:“咦,我忽然发现有个人也不见了,一开始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的。”

    “你是说孙若狐?”

    “不是,是那个姓冯的姑娘。”

    “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哼,我看你花花肠子也不少啊。”云小幽扯着他不放。

    林昭道:“我只是疑惑,她只是在我们上船之前不见的。”

    “或许,她受了田叔的指示,去找银铃了吧。”

    ……

    “师姐,你很喜欢那个秦宗吗?”

    “是师父叫你来的?”

    “嗯。”

    “好妹妹,可我……”

    “你为什么不等他醒来就离开了呢?师父说你性子太过清高,这样可能又葬送了你一段姻缘。”

    “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你的这番苦心,难道不是当初有了这种意思才产生的吗?”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男人都是容易变心的,不是吗?”

    冯倩倩默了一会儿,道:“师姐,你这是去哪儿?”

    “冯师妹,师父不是叫你随他回双环城么?我愿一个人走一走,你快去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冯倩倩道:“不如我陪师姐到处走走也好,否则以后也难见到,倘若无玉哪天和司空玫小姐成婚,也才能聚在一起,同门之谊方可共叙。”

    范银铃道:“听无玉说起过冯师妹,听说你与天狼团有些恩怨,而且如今也无依靠,可否与我说说?”

    冯倩倩浅笑道:“说来也是可笑,师姐想听我的故事?那好,我也想了解了解师姐,咱们边走边说。”

    “好……”范银铃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

    “你回来了?”****热泪盈眶。

    “我回来了。”

    “这是真的?”

    “这次我把自己带回来了,也把心带了回来。”

    拥抱,对她来说是心的终于安定,对他来说是充满愧疚的赎罪与感动。

    “爹爹!”

    ……

    忙碌的身影,这是座形貌古朴的,老板正带着顾客介绍他的宝贝,笑容可掬。

    一个女子在柜台算账,还有个女子在清理点算货物,这场面十分普通,却又是日常的温馨。

    窗外燕子飞过,又是一年早春,柳枝下的门旁站了个英俊的男子,他神情很是兴奋,可手心的**表明他很紧张。

    “哥哥,要不要我去先看看?”他身旁的女孩说道。

    “小桐,我自己,我自己去。”秦宗道。忽然头顶被砸了一下,秦宗抬头看去,正见田余风望着自己,他并没张嘴,话却已入耳:“她在二楼。”

    秦宗神情欣喜,男子叫道:“小桐啊,我看看你父亲这次要买什么?”

    秦桐笑嘻嘻道:“哥哥,我先去了啊。”

    秦宗道:“你去吧。”

    ……

    她现在比以前还要纤瘦,柔弱的身子,握剑的双手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嫩滑,脸颊上的汗珠轻轻滑落。

    轻轻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听见,只以为是客人,点理新来的货物。

    秦宗道:“这么多好东西啊,姑娘,这些怎么卖?没有标价啊。”

    “我不知道。”

    “这些东西虽说值钱,但我对它们一点兴趣的都没有,嗯,这里恐怕也只有一件宝贝了。”

    “抱歉,我并不知道。”范银铃似乎和谁都不想见面,也和谁都不想说话。

    “哎。”秦宗忙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范银铃正待挣开,忽然见到秦宗的脸,定了下来。

    秦宗眼中涌出泪花:“范……银铃,我,我来了。”

    范银铃轻轻点头:“我……”面对她的犹豫不定,秦宗一把将她抱住:“我不会再错过了,既然你愿意为我,那我就不会躲避,银铃,我来找你了。”

    范银铃想要逃脱,但浑身酥软,没有半点力气,说道:“放开我。”

    “你若答应嫁给我,我就放开你。”

    “我……这是什么地方,不要这么说。”

    “若我不说,那就一辈子不说,就算此刻我死了,我也要抱着你一起死了。”

    “银铃姐姐,答应我哥哥吧,他一醒来就向父亲说这事,一轮到他的假,就飞奔的来这儿了。”

    秦宗道:“跟我去秦家,见我们爹爹妈妈。”

    “三师姐,秦宗真是个好男人,你不嫁,嘻嘻,我还想嫁呢。”

    “对啊,银铃姐姐,我们也来了哦。”这是云小幽的声音。

    林昭自然也在:“银铃,秦宗素有贤名,我想你为他如此,他也如此待你,实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几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范银铃羞红了脸,道:“你们一起算计我来了。”

    秦宗轻声道:“银铃,跟我走吧,我会用一辈子照顾你,我都依你。”

    范银铃道:“这些都是我师父教你的?”

    “我……”

    “不许对我撒谎。”

    “是,是田叔,不过你若怨,我就不放了。”

    “我……我,我,”她一连说了很多‘我’字,秦宗以为她还在犹豫,抱得更紧。

    “我答应你了!”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并不是一颗心,一颗心做了个早就确定的决定,另一颗心牵挂的决定终于被表达出来。

    ……

    “无玉,我有件事要你去办,这也是你自己需要去做的事,你与小幻一起去。”

    “什么事?师父。”

    “去东大陆的白氏药仙谷把老淮的尸体送回魔域吧。”

    “老淮……”

    ……

    孤单的河面,一个蓑衣老翁孤舟垂钓,河面水流甚急,而那小舟却丝毫不动。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远山的清翠,渔人专心致志,但很少见他起杆。

    小舟离河岸有十丈,一道身影蜻蜓点水的跳上小舟,恰好老翁又钓上来一尾小鱼。

    来人是个相貌清矍神态严肃的老人。

    “听说明日便是你六十大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老渔翁笑了笑:“我怕明天他们来了我就不得清净,江兄,你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坐下来,道:“田余风,人生如梦亦如幻,人到底追求什么?”

    田余风笑道:“不应该说是追求了什么,而是体会了什么,毕竟没有人可以预料未来。”

    “古修者也不能吗?”

    “古修者不是神,至于神的秘密,不是人能窥探的,况且,我不相信神,我只信人。”

    “人?”

    “做人并不一定要明白,江兄,以前的你多么意气风发,到现在怎么反而不明了?”

    “老糊涂了吧。”

    田余风哈哈大笑:“就算再怎么厉害和与众不同,我们仍然有七情六欲,有不同的经历人生,归根究底,逃不过自然的生亡盛衰,这不是得过且过,而是一切因,早已经种下,往后的果,依旧是要收回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生当作何?无非喜怒哀乐,天地有轮回,分善恶,我行能力之内,紧守人伦,不僣不凌,守我之心,不触少怒。赏善罚恶,天地公理,人不能驳。其入世出世,一念之间,于他无碍,与己无忧,有何烦恼?”

    他愣了一会儿,笑道:“个中奥妙无穷。”

    本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