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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伤人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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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春雷收了刀,上前走到江森身边,抱拳道:“我是方才为了孝,兄台刚刚也是为了义,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罢,给江森深行一礼。【零↑九△小↓說△網】

    江森心中暗想,所谓尽孝是假,立威是真,既然你给了这么一台阶,咱们也就顺着你下了,也免得节外生枝。也是抱拳还礼,笑道:“小弟不晓得大哥用心,是小弟鲁莽了!”

    “诶!都是自家兄弟,贤弟切莫如此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得罪了三位叔叔,倒是要叫我来好生敬酒赔礼!”樊春雷引江森到一旁桌子上,邀江森入座,又是对谢、薛、沈三人行礼致歉,又邀三人前来入座。至于自己惊伏派那边,只是唤来刚刚那个虬髯客,六人坐了一桌,又呼店小二来续杯换盏,叫了些酒菜。

    “刚刚实在是小子鲁莽,得罪三位叔叔了!小子这里先干为敬了!”樊春雷满酌一杯,然后一口饮尽,倒过杯来,被杯子里不甚一滴,实在是好酒品!好酒量!

    薛一等人慢慢地才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也皆举杯与樊春雷对饮,却没有喝尽。

    樊春雷与三老饮完,又转身对着身旁的江森,笑道:“贤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是,方才哥哥给你捏的可是好生疼痛啊!只是为何贤弟只练外功,不练内功?这行走江湖岂不吃亏?”

    听了樊春雷的话,江森心中暗笑,这个什么惊伏派掌门人还真是无耻到了极处,这一个劲贤弟、贤弟的叫唤,且不说自己与他有否到了这般亲密的程度,单说这兄弟之间谁大谁小,就先给他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至于这功夫?难道自己要告诉他,自己这个是从一个叫做蓝星的星球学的以色列自由搏击术和军队擒拿术吗?

    “兄长说笑了,小弟这不是乡下来的庄稼汉,只不过是一些庄稼把式,算不上什么内功外功的,但是看见兄长的刀法潇洒,很是佩服啊!”江森好歹也是经过商战的人,又岂会不懂这“厚黑”的本事?

    果不其然,樊春雷豪爽笑了几声,把话茬移到了别处。【零↑九△小↓說△網】

    见他又举了杯,赞谢二道:“方才我说老丈非凡,实在是心里实话!没想到老丈还是一个风骚人物,正所谓:食色性也,这点确实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比不上的!”

    谢二连连摆手,道:“你这话是中听,但终究有些过了。男人嘛,只不是都是有这么个遐想,我也没什么期望,也就求以后能死在女人肚皮上罢了。”

    樊春雷拍手叫好道:“好!老丈果真是真性情,比那些扭捏作态的伪君子强上百倍!

    我这知更县城内,别的没有,倒是有几家勾栏教坊。女子生的水灵,尤其是那草月会馆,纵然说不上沉鱼落雁,但也可说是惊艳!

    都说男子是泥做,女子是水做的,这话实在不假!草月会馆那名花魁,颊上朱红淡抹,眼侧泪痕一点。莫说那笑起来倾国倾城,就算是目含悲色,那一星,那一点,一颦一簇、一呼一叹,迷了人的眼,抓了人的心。

    啧啧啧,世间怎有如此女子?”

    “额?岂有这事?”听樊春雷如此讲说,莫说是谢二,就连沈三也来了兴致,问道,“我曾听闻有曲元楼写的话本《凋碧树》,其中有写刘莺莺的一段判词,其中说道,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只是不曾想,这世间还真有这样的女子?”

    “可不是!”搭话的不是樊春雷,而是方才那个举刀要砍谢二的虬髯客,“我听闻这个女子非但容貌惊若天人,甚至才气亦不亚于当朝的诸位大学士!

    有诗流传,曰:

    人散小楼静,月半寒潭清。

    推窗邀夜影,闲数覆叶町。”

    “这诗......”沈三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叹与赞赏,“不下谢白风!”

    谢白风常年流连风月,号称天下第一闺怨诗人,又是在婉约文派中执了多年耳。此刻沈三居然赞这首连小令都算不上的诗不下谢白风,也不知道是真正由衷赞叹,还是刻意附和。

    只是没有人发现,就在这首诗被虬髯客念出来的同时,有一个人的面色瞬间变了!

    “人散小楼静,月半寒潭清。

    推窗邀夜影,闲数覆叶町。

    孤枕凝玉泪,凉榻冷凄凄。

    当晓复归去,意郎莫含啼。”

    江森看着洞开的窗户,不知远眺何方,一首诗从他口中一字一字地念出,染了几分难以压抑的悲凄。

    “贤弟也听过这诗?”樊春雷隐约瞧出江森的不对劲,故而提声问道。

    江森缓缓转过身来,方才那个英姿飒爽、谈笑风生的江森,此刻却如丧考妣,眉目间是感伤,双目略带水色,眼睛边上一圈竟也是红了。

    “何止是听过......夜阑未晓、和衣未眠,挑灯碾墨、红袖添香,明明是两人相拥相抱,却是写出这般惨惨切切!也只有这首《夜无寐》能达到这般境界!”

    江森的胸口一阵剧痛,连带着他的肚腹、他的脑袋。他的四肢形骸,乃至他的灵魂,都在是这难以压抑的疼痛!只是哪怕在这痛彻心扉之中,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抹笑意,那发自内心,发自灵魂的笑意!

    这首诗是袁宛希写的!这首诗是袁宛希写的!

    在那个夜晚,他与袁宛希相拥,坐在书案前。他挑灯碾墨,她红袖添香,取过一支湖州细楷狼毫,用的是最好的洒金蚕丝熟宣纸,徽墨在端砚中发出芬芳的气息,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袁宛希提笔转腕,埋首书写。

    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是记住,然后刻印在骨髓里,铭刻在魂魄上。

    他曾问:“我明明在你的身边,你为何要写这般深情闺怨?”

    当时袁宛希笑了,挂着泪珠,露着梨窝,用江森至死难忘的柔情音线说道:“因为有久别才有重逢,只有失去才有归回,没有寒冬就不复春日,没有死亡何来复苏?

    我的心在依恋着你,从我的身边一直到你的身边,一直一直,像是时刻失去,又是时刻拥有。

    这般的依存,浅浅的、淡淡的,又是火热的、光烈的。是刹那,又是永恒!”

    果真是刹那,又仿若是永恒,像是一场生死,像是一场久别重逢!

    宛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