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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宁归家后,与顾清玄说起此事,后续进程也商议妥当。
顾清桓这些日子一直在与卢远承周旋,鼓动他去说服笼络那些公子哥们,他自己以恐遭人耻笑为名,并不出面。事情一直按照他与顾清玄谋划的进行着,倒也算遂心,只让他心中郁闷的是,江弦歌果真日日作“姜贤”模样亲自出面招待江月楼的客人,并与卢远思密切往来,非但如此,一些到江月楼去的夫人小姐也对这“姜贤”着了迷,还发生过为了“姜贤”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甚至有一些“爱好特殊”的公子哥也看上了“姜贤”……
顾江两家其他人只当这是笑话,谁知他心中郁闷?
这日他回家较晚,与家人用过晚饭之后,听唐伯乐呵呵地说有客人到,还以为是谁呢?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江弦歌,与她父亲江河川。
江家父女二人为避人耳目趁晚间来此,是因有事实在放心不下。江河川无意地看了一眼与江弦歌在一旁说话的顾清宁,向顾清玄提起:“今日得到消息,成硕郡主有孕了,晋轩王还亲自到相国府去看望郡主,想必两家就此重归于好了,清玄老弟,恐怕我们的离间之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顾清玄有些伤神地揉揉额头,道:“这事,我也知道了,河川老兄勿忧,本就没打算一役成功,想要离间他们两家,恐怕还需要多费功夫。这事本就是随机而动,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大计,暂时不顺也无妨。”
江河川点头:“嗯,的确,老弟,你放心,那边的事已经差不多了,过几日你便可以带殷大夫去那里。只是不知道工部那边怎样了?”
顾清玄看向顾清宁,顾清宁明白他的意思,便向他们微笑点头,顾清玄对江河川道:“也快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提起这事了。”
“嗯。”江河川掏出一封书帛,递给他:“名单已经列出来了,你看挑谁最为合适?”
顾清玄仔细地看了一遍书帛上的名字,指着一个道:“就他吧。”
“右司丞,荀高阳?”江河川轻声念叨,认同地点头:“嗯也好,他管着兵工刑三部,先把他扯下来,也好给清宁让路。”
顾清玄望向正在与江弦歌说笑的顾清宁,叹道:“清宁啊,选了一条太难走的路……”
江河川看顾清宁的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赞赏:“清宁是个奇女子,其才其志不亚于男儿,只是可惜生为女儿家,这世道本就没给这般志向的女子多少好路可走。但愿清宁能一路走下去。可叹的是我这傻女儿,我实在拿她没法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非要扮成男子模样,你看都成什么样了?诶哟,我这弦歌啊……”看着扮作男装的江弦歌,江河川头疼起来,跟老友笑叹起来。
顾清玄将目光投向江弦歌,若有所思,摇头笑道:“弦歌向来娴熟静雅,突然又此大胆举措,老兄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江河川狐疑道:“是啊,弦歌并非胡闹任性的人……”
顾清玄笑看那一双姐妹并立于廊间,意味深长道:“要说惊奇女子,其实弦歌与清宁一样,有志有才,只可惜弦歌是被美貌所耽啊。”
顾清桓听到父亲的话,上前问道:“被美貌所耽?父亲是何意?”
顾清玄与江河川对视一笑,江河川拍着顾清桓的肩膀道:“你父亲的意思就是,要你快些将我家弦歌娶进门,不然伯父也没法帮你了。”
他依然一脸懵懂,顾清玄指着他,摇头跟江河川打趣道:“就我这二十年不开窍的痴儿,哪配得起弦歌?只可惜清宁不是男儿,不然跟弦歌倒是绝配。”
顾清桓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默默地低头揣手走了。
……
被顾清宁那样一吓,李象瞳做贼心虚,无论怎样都不能踏实,想想还是得早些把这改建样稿的事定下来,他才能吃准这件功劳,所以次日,他便请来前一日告假的梁正卿,让他定夺这一方案。
梁正卿来到工事房,参事与两位司监各就其位,把位子都拉近了一些,李象瞳在最前方为众人讲解墙上的图纸。至于顾清宁,她已在会议开始前为众人备好了香茶,打点了一切,安然无恙地坐在她最角落的位置,无声地看着最前面一脸得意的李象瞳。
梁正卿得知工事房已经拿出改建方案来了,原是很高兴的,从侍郎廷议事完之后便赶来工事房,听李象瞳解说,一开始是兴致勃勃,毕竟难得看到工事房如此积极有所作为,而不是成天乱成一团等着他拿主意,然而听着听着,梁正卿的脸色就变了。
后来,说到用材方面,一言不发的他终于开口,打断李象瞳一派激昂的演说,问了句:“李司监……广和宫遭大火烧毁之后,你可曾去工址上看过一眼?”
李象瞳停下来,有些尴尬地笑笑:“额……去过,去过,怎能不去?只是梁大人你也知道,在下有肺病,受不得粉尘,也不敢接近……就在外面看过一眼……但是大致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你了解?”梁正卿双目一瞪,拍了下桌子,斥道:“你了解个屁!”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李象瞳立即蔫了下来,蒋嵘咳嗽一声示意梁正卿不应失态地吐露脏话。梁正卿吸了口气,压制了一下火气,问:“那好,我问你,你说以金丝楠木重搭横梁,那你知道那广和宫的横梁已经断裂了吗?我们应该从哪里再找出那么长的楠木横梁?你说啊!”
原来是这个问题,李象瞳稍微松了口气,腆着脸笑道:“原来大人是在担心这个,大人勿忧啊,下官已经了解过了,原来的梁木只是被烧断了一截,大体无妨,只要用黄泥黏土将断裂处粘上便可,稍加修饰,也没人能看出……”
他还没说完,梁正卿立即将一笔筒掷向了他,完全按捺不住火气了,指着他骂道:“荒谬!枉你在工部呆了这么些年!简直混账!那是横梁!那是祭天主殿的横梁!你要用断木作横梁!就等着断头吧你!”
“啊?”李象瞳懵了,回头望了一眼顾清宁,她装作一无所知,看起来亦是十分茫然。
梁正卿环顾四周工事房的人,越看越生气,站起来指着李象瞳训道:“用断木作梁,乃建工大忌!你竟不知?你这司监是怎么当的?你们工事房就连这点水准都没有吗?李象瞳啊李象瞳,你平日里庸碌无为尸位素餐也就罢了,我也不指望你给我什么惊喜,但你能不能学学人家蒋司监,少做就少错,不做就不错,不照样能混这么多年的朝廷俸禄吗?哪像你还整这些幺蛾子!尽出丑!”
他一番话,骂了两个人,那两位司监脸上都羞得通红,跪下认错。
梁正卿停顿了一会儿,指指李象瞳道,“你这司监也不用做了。工部如今事多,不留闲人,你混了这么多年也混到头了,领一笔宦养金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