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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宥若有所思,倒是苏衎笑着上前抚了抚苏怿的头,“八弟多想了,仙人没有嫌恶你。”
“她都说那样的话了,”苏怿鼻子一抽一抽的,“她定是恨毒了我。”
“仙人不是这样的人,”苏衎笃定地否定苏怿,“八弟将心放在肚子里,没事的。”
“真的吗?”苏怿眨着水盈盈的眼睛望着苏衎,见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苏宥,得苏宥含糊“嗯”了一声,这才去抹刚溢出来的眼泪。
苏宥与苏衎将苏怿送进恒室后离了德慧院,往北边回。
苏衎心情不错,半路上哼起了俚歌,苏宥阴沉着脸,问道,“衎儿这是在唱何俚歌?”
苏衎收了声,笑着答,“是蓬莱当地的歌谣。”
苏宥没有再说话,苏衎见他心情好似不大好,便也没再发出声音。
到了无怍院,苏衎忽然想到什么,问往嚣皞院走的苏宥,“哥,你说仙人会不会去二哥那儿啊。”
苏宥脚步一滞,没有回头,好半天才冷声道,“你不许去。”
苏衎抿了抿嘴,朝苏宥一揖,不情不愿地进了自己的院子。
刚迈进院门,管事的刘满便迎上他,“皇子,来了个姑娘。”
苏衎怔愣了一息,大步往里头走,果然,一身青衫的褚疏正在客席位上煮茶。
“仙人,”苏衎又惊又喜,快步走到褚疏跟前,“我还以为仙人去二哥那儿了。”
“我早上才从他那儿来,说好下次见面他要予我谢礼的,自然不好我去找他。”褚疏低着头,仔细泡着茶。
苏衎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褚疏拎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了他跟前,他接过茶杯,呷了口,听得褚疏道,“我将才在你这喝茶,觉着你这茶叶不错,便使刘满拿来了茶炉。”
“这茶叶是从三哥那拿的,”苏衎露着一口白牙,“早先在二哥那喝过仙人的茶叶,实乃极品,二哥说是按仙人的法子烹的茶,还说仍然觉着差了些什么。”
“伯逸便总觉着是我那儿的好,”褚疏笑着给自己倒了盏茶,话语里有些无奈又很是乐在其中,“其实就是我那的露水有竹叶的香气罢了。”
“就是仙人的好,”苏衎下巴一昂,“我这茶也是,平日里才没仙人煮的这般好喝。”
“几日未见,六郎倒学着伯逸哄人的本事了,”褚疏笑着伸手,苏衎会意将喝完的茶杯递与她,她往客席一边挪了挪,倒好茶后将茶杯放在几上,拍了拍同席空出来的一边,“既然六郎喜欢,便坐下来同饮。”
苏衎颠颠在褚疏身旁坐下,傻傻乐着。
褚疏撑着头看着苏衎,她喜欢看人的笑模样,尤其是苏衎的,爽朗如他,这个从不遮掩扭捏的少年郎,如同春时纷飞的柳絮,嫩绿的柔软,惹眼又舒适,实在叫人挪不开眼。
“仙人,”察觉到褚疏的目光,苏衎歪着头,“我脸上有甚吗?”
褚疏虽是含着笑,眼里却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六郎这样的少年郎,实在讨喜。”
“仙人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好似个阅历极深的长者,”苏衎低头喝着茶,“可是仙人年纪明明比我还小。”
“我明年便及笄了,”褚疏敛了敛神色,深了笑意逗苏衎,“六郎却还消好些年才加冠。”
“仙人及笄礼的日子定下了吗,”对待褚疏的逗乐,苏衎已经自如得很,“在蓬莱城吗?”
“没定呢,”褚疏想了想,“若是在蓬莱城,六郎便能又去蓬莱城了,外祖父定欢喜。”
仙人这便是邀他了,苏衎暗自思忖着,仙人的及笄礼,他该准备什么才好呢,苏衎不由缩手抚向袖里的木盒。
“礼物可还喜欢?”褚疏察觉到苏衎的小动作,“那木盒虽比不得里头的东西,却也是我一刀一刀刻的,六郎若是不喜欢,莫扔了,还给我呀。”
“仙人的礼我还没瞧呢,不好这般小气的吧,”苏衎将木盒从袖里拿了出来,这木盒好看的很,卷云纹为星月做饰,优美自然,他忽然想起寿宴上那夜明珠,恍然大悟,“寿宴上那巧夺天工的夜明珠,是仙人献给父皇的寿礼?”
“嗯,”褚疏眨着眼睛,看着苏衎,“你没瞧正好,赶紧看看喜不喜欢。”
苏衎点点头打开木盒,里头铺着锦缎,锦缎上是一块玉英,璀璨剔透,他有些惊讶,皇宫里虽有珍宝无数,这却是他第一次见玉英。
褚疏见着苏衎眼里的惊喜,晓得他喜欢自己的礼,笑着将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倚着他,“这可是我从昆仑山得来的,是天然一分为二的,还有一块我便留给六郎的妻罢。”
“仙人莫要打趣我了,”苏衎微微偏了偏头,他心里又暖又甜,他伸手捧起那玉英,褚疏见他小心翼翼,觉着他实在可爱得紧,便稍稍压着他的肩膀动了动,苏衎一惊,紧握住那玉英,“仙人别闹,摔了可怎么办。”
“摔了我就将另一块送给你,”褚疏乐得很,“反正都是六郎家的,届时六郎再同你妻解释便好。”
“仙人喜欢送玉吗,”苏衎不在意褚疏的调笑,含着笑将玉英放回木盒,“上次也是赠了玉给我。”
“上次,”褚疏想了片刻,记起苏衎说的是洛邑那次,摆了摆手,“都是缘分,玉配君子,作礼最好,况且,我那确实是玉多了些。”
苏衎颌首,他将木盒往几案中挪了些,关切地问,“仙人前日落水了吗,可还好?”
在蓬莱城时,褚疏几乎隔几日便会喝药,问及是何故时,只说是养身子。苏衎想着,她身子或许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好,这般落水,也不晓得会不会伤到她。
“无碍,六郎莫挂心,”褚疏将手从苏衎肩上放下来,又给两人倒了茶,“六郎晓得的,我还没柔弱到吃几口水便坏了身子骨。”
“仙人不会水吗?”苏衎见过褚疏与徙东切磋武艺,也见过她跃上绝壁,不知她水性如何。
“我又不傻,不会水还下去救人,”褚疏捏着茶杯轻晃了晃,茶水随着荡起涟漪,那日在水中突然的痉挛以及脑子里忽然响起的嗡鸣仍记忆犹新,她抿了抿嘴,“只是出了些变故。”
“什么变故?”苏衎不大明白。
“小皇子太重了,”褚疏扯出一个笑容,“我拉不动,反倒失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