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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正午,宁安县今冬第一场雪悄然降临,无声无息的白了屋檐,铺了路面。除了孩子们欢呼雀跃跑来跑去,大人们缩着脖子,依然各忙各的。
一伙浩浩荡荡的商队正往宁安县城方向行进,离城门只有几百米。商队护卫们无不高大魁梧,神色坚毅,步履踏实,坐下马匹膘肥体壮,毛色亮滑。即便风尘仆仆,稍有倦怠,也掩盖不了这是个实力彪悍的商队。
商队中有十几辆马车,除了顶头那辆是坐人用的,余者全是货物,皆压得沉沉的,盖得严严实实,风雪不进,雨水不侵。
顶头那辆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毯子,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燃着一炉香,丝丝缕缕散在车厢内。角落的炭炉上烧着一壶水,一婢女正看着水壶。因有暖炉的缘故,车厢里温度倒是只着秋衣便可,丝毫察觉不到外头寒意。
茶几旁边塌上歪着个浓眉大眼、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手里握了卷翻开的书册,却并未在看,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百无聊赖的问了句:“七贯,到宁安县没?”
婢女恭敬的回了声:“三爷,正在入城。”
“泡杯白茶。”
“是,三爷。”
恰在此时,车外传来几声叫卖吆喝声:“卖豆花,又香又嫩又白又甜的豆腐花!各位大哥,雪天来碗热豆花了喂!”
青年男子来了兴致,搁下书册,朝婢女道:“给爷来碗豆花瞧瞧。”
得,他们家爷对新鲜小吃的热乎劲儿又来了。
七贯默默吐了句槽,掀了帘子快速步出车厢,喊车夫停了车,朝路边小摊走去。
很简陋的小摊,条几上摆着三个大木桶,盖得严严实实的,连木桶外都裹了一层皮子,虽然有点陈旧,倒也还干净。站在摊子边上的正是聂大郎。
前几天学做豆腐的这批学徒都期满散伙了,聂大郎兜里掏不出几个钱来,便是想卖豆腐也没本钱买豆子。沈小漾心疼他们两兄妹孤苦伶仃,无枝可依,借了本钱给他们添置了些用具,买了些豆子。其他学徒多半在菜市场卖豆腐、豆干之类的,聂大郎看中人流量不少的城门口,跑来卖豆花,一时半会也没有人和他竞争,一天也能卖上好几桶豆花。
“能瞧瞧这豆花吗?”七贯问,跟着三爷走南闯北也有好几年了,也是头一回听见豆花这玩意。
“您尽管瞧,”聂大郎拎起其中一个木桶盖子,露出白花花的豆花,“这是豆子做的,还热着呢,要不要来一碗?”
七贯瞧着莹白的豆花,卖相倒是不错,估计能入得了爷的口,“先来一碗吧,多少钱?”
“三文钱。”
装豆花的小碗是一种叶面宽阔的竹叶折成的,聂大郎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种叶子,方便客人带走。还下着雪,聂大郎在碗上还盖了张叶子。舀豆花的小勺恰好是这种竹叶的柄。
又聊了几句,七贯端着豆花回到车厢里,用银针验过了,才端给青年男子,青年男子颇为新奇的看着豆花:“这是什么做的知道吗?”
“三爷,据小贩说是豆子做的,和这豆花做法差不多的还有豆腐,宁安县里酒楼可以尝到,是最近才出现的吃食。”
“味道不错,果然又白又嫩又甜又滑,给我再来两碗,另外,让八两给商队每人买一碗尝尝。”
“是,三爷。”
豆花顺利引起了路过宁安县的青年男子,即白三爷的注意,令其进城后迫不及待去尝了豆腐宴。
与此同时,沈小漾的妙味斋正式推出了第一款产品:豆腐乳。分两种口味:原味的白腐乳和麻辣的红腐乳。装在水沿坛子里,每个坛子有一百小块,标价一两银子。
沈小漾特地立了板架在门口,贴了白纸黑字给过往行人看,上书大字:“半城山水满城客,一片腐乳香九州”,以及小字:“妙味腐乳上市,一两银子每坛,欢迎选购。”
广告语一炮而红,甭管豆腐乳又是妙味斋折腾出的啥新鲜玩意,这一两银子一坛就足够勾起街坊的好奇心。来妙味斋聊聊天的商家邻居络绎不绝。沈小漾听了一耳朵又一耳朵的八卦。譬如当下扒白三爷的隔壁的隔壁布匹店的郭大娘:
“这南北商路最有名的商队就是白三爷的,护卫实力比威震镖局的镖师们还强三分,道上从来没人敢劫白三爷的货。白三爷最是喜好新鲜吃食,没尝过的是定要尝一尝的,你这腐乳要是遇到了白三爷,那是千里马遇到伯乐,咱们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些个当不了菜填不了肚子的……”
正在酒楼大快朵颐豆腐宴的白三爷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念叨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