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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下午捱到了傍晚,阳玄圣已经快要受不了阳和煦的走神和神经质的叨叨了,总算松了口,道,“好,现在我们便去寻雪槿。”
“嗯。”阳和煦立即反射性的弹跳起来,阳玄圣见阳和煦这丝毫掩饰不住内心激动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道,“你总是这般,将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表现出来,可如何是好?八弟,若想做一个圣明之君,必须先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与四哥一起,何必隐藏情绪,”阳和煦笑嘻嘻的攀上阳玄圣的肩膀,亲昵道,“四哥与我就像是一个人一般,我与自己,何必遮遮掩掩呢。”
阳玄圣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摇头,后与阳和煦一道离开了皇子所;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今日的侍卫瞧着他们二人的眼神怪怪的。因心中思念朱雪槿,阳和煦这一路可是走的脚下生风,很快便抵达将军府。闻听侍候的小厮说朱烈正与荣耀在饮酒,阳和煦嘴角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样,他就可以单独与朱雪瑾相处了,一会儿盼只盼阳玄圣这个发光体可以自觉地稍微远离一些,给他们一点时间才是。
只不过阳和煦的想法在见到薛南烛的时候,全数像是大河一般,就那样付诸东流了;在朱雪槿的小院子寻她未果后,正巧遇到了用膳归来的薛南烛。薛南烛虽极畏惧阳寒麝与高品轩,但是对阳和煦和阳玄圣却是好感连连的,这会儿忙凑过去,先福身问安,后不待开口,倒是阳和煦先问道,“南烛,怎的不见雪槿?”
薛南烛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细声细气的答道,“回八皇子的话,姐姐不久前才被高侍卫带走,说是大皇子要见她,要她过去一趟。”
“大哥寻雪槿作甚?”这句话,阳和煦是回过头,问阳玄圣的;他着实有些想不通了,在阳寒麝面前,他已经三番几次的表现出对朱雪槿的喜爱,以阳寒麝的个性,该不会这般的与他抢——不,或者说,阳寒麝从未对哪个女子动心过,之前听闻阳玄圣的意思,阳寒麝或许对朱雪丹有兴趣,可这又与朱雪槿无关呀。
阳玄圣却深深的蹙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他或许有些明白离开皇子所之时,那些侍卫的眼神到底是在说明些什么了。对上阳和煦疑问的语气,阳玄圣唯有摇头,道,“或许大哥念在曾经的君臣之意,也想为雪槿辞行吧。毕竟雪槿已经随他出战两次,且次次都是大捷……”
阳玄圣也知阳寒麝定非此意,可此时此刻,能够让阳和煦冷静的,或许也只有这个理由。但究阳寒麝真正的原因,阳玄圣唯独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就是拉拢朱雪槿。可是如今朱雪槿与阳和煦的感情正炽烈,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会选在这个时候?这一点,阳玄圣便是真的想不通了。
“那我们回皇子所吧。”阳和煦说着,面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悦,“若雪槿在大哥那里,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尽管知道可能是胡闹,但这个时候,似乎真的打搅一下比较好,因为有太多的未知成分在里面,他们走的每一步,便更加要小心翼翼才是。
薛南烛望着阳玄圣与阳和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脚步,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儿,这个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她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微微有些担忧,也不知为何,这一次朱雪槿的离开,总让她提着心。
同样的脚下生风,可这一次,阳和煦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他黑着一张脸,进了皇子所之后就直直奔着阳寒麝的居所而去;不过在发现内里无人,且侍候着的小厮都不知他所踪之后,阳和煦整个人已经处于快要爆炸的状态;好在阳玄圣尚在一旁,拉住了他,后生生把他拉到了守卫侍卫跟前,问道,“可否见大皇子带着朱姑娘去了何处?”
侍卫对着两人拱手,后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四皇子的话,卑职唯见大皇子带着高侍卫与朱姑娘出了去,至于去向何处,并不清楚。”
阳玄圣心下微微叹息,拉着阳和煦又到一旁,小声道,“算了,八弟,不如先回皇子所吧。反正雪槿明后日才走,我们明日再去寻她便是。”
“不行,我答应了雪槿,晚上会去寻她,定要说到做到,”阳和煦执拗的说着,“四哥莫要再说,饶是多晚,我也要等到雪槿。皇子所这面就拜托四哥了,也请四哥不要阻拦,我这便回将军府守着。”
“八弟!”阳玄圣知道阳和煦的心思,此时他说什么都已经白费;末了,唯有重重叹息一声,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皇子所。
***
朱雪槿昏昏沉沉的,似乎做了一个梦;那个梦,便与她昏倒前嗅到的那丝香味有关。寒冷的天气,雾蒙蒙的天;当雾气散去之后,朱雪槿看到了朱烈、阳玄圣、阳和煦、荣天瑞,和另一个她自己;几人皆穿着加棉的袍子与大氅,于地面铺上厚毯,席地而坐。此处放眼可见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崖顶云雾缭绕,仙境一般。周围有清溪,溪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绿意再无,只能看到一些干枯的枝桠,在风中微微颤动着。
“待绕过这些山崖,便是辽国的地界了,”朱烈说着,笑呵呵的望着阳玄圣与阳和煦,“请允许老夫再次欢迎两位皇子驾临辽国。”
“这些时日,还得多亏朱将军照顾,”阳玄圣放下手中的鹿肉干,鹿肉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是朱烈出行时一定会随身携带的干粮之一,但未免有些乏味,并不是阳玄圣喜欢的食物,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果腹便罢了,“待到了辽国,我等定要去朱将军府上拜访言谢才是。”
到了辽国?到了辽国?这是哪里?这是……朱雪槿忽的想起,没错,这正是他们父女二人护送阳玄圣与阳和煦前往盛京的时候,也就是——那个奇怪的香气出现的时候!
“四皇子何须客气,这都是朱某该做的。”朱烈拱手,恭恭敬敬的对阳玄圣打礼之时,却忽的眼光一凛,下个瞬间,他的宝剑已经出鞘,对着阳玄圣所在的方向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朱伯父!”就算荣天瑞已经是夏国的奋武将军,但他连阳寒麝都拼不过,又怎及身经百战的朱烈。此事事发突然,包括朱雪槿在内,都唯有眼睁睁的看着朱烈的宝剑擦过阳玄圣脖颈——却蓦然停住,与此同时,“叮”的一声,一支箭撞上朱烈的剑身,后落了地。
“有敌袭,如今无法判断他们隐藏何处,快,回马车中。”朱烈忽的大声喝道,荣天瑞一把将呆若木鸡、吓得动都动不了的阳玄圣拉了起来,奔着马车的所在急急而去;朱雪槿拽着同样目瞪口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能力的阳和煦紧随其后,她清楚,她的速度决不能有一点的迟缓,敌方第一支箭既然已经射出,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天降箭雨,马车是如今唯一能够庇护他们的场所。
幸好是午膳时候,马被迁到一旁的树下喂食饲料;不然这突如其来的弓箭,定会让马匹受惊,从而拉着马车到处乱窜,届时便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情形了。阳玄圣与阳和煦窝在马车中央,听着弓箭打在马车外“噼噼啪啪”的声音,瑟瑟发抖,他们从来都是在皇宫之中,锦衣玉食,哪里遇见过这样的场面;荣天瑞手中宝剑已经出鞘,紧盯着车窗外的动静;朱雪槿也已箭在弦上,瞄准着另一个车窗,只要看到有人出现,必定让他一箭毙命。
而朱烈此时,则隐身于后辆马车中,冷静的望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后他冷哼一声,飞身离开,一跃至马背上,向着弓箭发出处狂奔。让朱雪槿几人一直躲着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不如让朱雪槿和荣天瑞保护两位皇子,而这些贼寇,便由他来亲手惩戒!
下一刻,真正的朱雪槿便看到梦中的朱烈策马狂奔,哒哒的马蹄声,浓重的呼吸声,弓箭的交错声;在快要抵达崖顶之时,朱烈用力的一拉缰绳,马儿前腿高扬,仰天嘶叫;这似乎惊到了那些隐藏于此的敌军,弓箭交错的声音有一刹那的停顿;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工夫,朱烈看清了眼前敌军人数,冷笑一声后,他于马背一跃而下,手中宝剑寒光一闪,左脚向前一踏,腰腹瞬间发力,剑锋斜斜向下犹如闪电般迅速一劈——朱烈的剑,向来是快、狠、准!
从那些着了辽国夹袄、又身材壮阔的敌军看来,他们是辽国人无异;只不过他们似乎与朱烈之前对付的那些滋事贼寇大有不同;贼寇不过是山人村人而已,几下便可制服;而十几人,虽都是弓箭在手,却身手极为敏捷,朱烈剑剑直至要害,他们却轻盈的左右闪避,并没有想象中好对付;说他们是贼寇,更不如说,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如今哪里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崖下尚有夏国两位皇子的等候,他的当务之急,便是化解眼下的险境!
弓箭是远程武器,对近在咫尺的朱烈来说,不造成一点威胁;那些人见状,似乎早便料到一般,又打衣襟之中掏出锋利的匕首——匕首便就是短兵相接的利器了;朱烈却是冷哼一声,丝毫不为其所动,将宝剑陡然一横,其每一道剑光都极为凌厉强横,似是能割破空气、阻挡水流一般;即使几人聚在一起,同时从几个方向发动奇袭,朱烈也能老练的侧向一绕,奇妙的避开刀阵集锋所向,嗤的一声飞离。
朱烈的剑法根本让人无法捕捉,很快的,敌我优势便已经建立;十几人中,大半都毫无气息的摔落于地,余下的皆带着极重的伤,气喘吁吁、速度愈慢,却依旧不去逃命,而在此与朱烈一决生死。朱烈蓦地觉得奇怪,若说之前他们的阵势与身手不像滋事的辽人贼寇,如今他们的做法便更是与他们南辕北辙。贼寇虽说不满辽夏友好而滋事,却也是大多为财,总也要保命的;可他们偏偏就是命都不要,偏偏痴缠。念及此,朱烈手执宝剑,剑尖直指一个已经危在旦夕的敌人,紧蹙眉头,大喝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何以出现在此!可是受人指使!”
那人干张嘴,却一个字都未吐出;甚至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毫不留情的扎了进去。忽然喷出的鲜血沾上了朱烈的宝剑,朱烈眉头蹙的更深,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势必要问出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皆以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极为干脆,一刀毙命。
朱烈蹲下身子,细细的检查着其中的一具尸体;他的身上并无任何可证明身份之物,也没有一点财物;又检查了几具之后,发现是同样的状况;可当朱烈掐住脸颊,掰开嘴之时,才惊恐的发现,这十几人的共同点不止是身份可疑,他们还都没有舌头,并且从结痂状况看来,舌头应该才被割下不久。
这是……真正的朱雪槿心头一凛,好像瞬间想到了什么——唯有辽国训练死士,方才使用这种惨烈的手法,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吐露出真正的主谋。可不待朱雪槿想再多,眼前的景象又开始轮换,下一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却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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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打在马车上的声音停顿了一阵子,却未见到有任何人出现;荣天瑞与朱雪槿两双眼睛分别死死盯着车窗之外,一点丝毫的声音都不敢放过。又半晌过去之后,阳玄圣终于嗅到了一丝安全的气息,这才低声问道,“结束了吗?”
“我爹该是已经找到了他们埋伏的地方,”朱雪槿跟着朱烈这许多年,对于朱烈的策略了若指掌,况且朱烈已经消失了一阵子,这里该也是安全了,“已经安静了好一阵子,我先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