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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怎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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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到要阳和煦前往将军府一事,夏王后的脸一下便拉了下来;毕竟如今将军府中,朱雪槿可是在着的;而她使重兵把守此处,不许阳和煦踏出一步,也正是因为不能让他与朱雪槿相见,毕竟从前她就半个眼珠都瞧不上朱雪槿,如今朱雪槿又已经与阳寒麝同处一室一整晚,王宫上下传的风风雨雨,这样有失贞操的女子,她怎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与她有半分关系存在?

    “你若要诊治,何须非在将军府,”夏王后摇头,拒绝了薛南烛的意见,坚决且不容半分质疑道,“这皇子所是整个王宫之中风水最佳之处,也是和煦从小便休息之处,在这里他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你大可先回将军府将方子拿上,本宫自会让整个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为你所用,你可尽管吩咐每个太医去做事,这样,总可以了吧。”

    薛南烛闻言,心下虽焦急着,脑海却在努力的想着薛明世曾交她的那些知识。忽的起了身的工夫,她故意挡在了床榻上的阳和煦面前,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袖中的一物塞入阳和煦口中。这些小动作迅速进行之后,她丝毫没有畏惧的对上夏王后的双眼,接着开口道,“若说星象风水,南烛也有研究。皇子所的确是整个王宫之中风水极佳之处,可八皇子是紫薇帝星,本身带着极强大的力量,需与文昌文曲、天魁、天钺、左辅、右弼、禄存、天马八曜相辅相成,才能够成就最好的风水格局。而六吉星中,左辅、右弼是紫微相佐之星,这对星曜对紫微星的助力最达,直接影响着紫微星的格局高低,这对星曜便是王宫之中将军府与学士府的存在,其中左辅将军府尤为重要,所以要八皇子前往将军府调整,并非无理可依的。”

    夏王后对这些倒是真的从未听说过,但见薛南烛却是说的头头是道,且她从未见过薛南烛如此认真勇敢的模样——之前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唯唯诺诺的躲在朱雪槿身后的。夏王后正有些犹豫的工夫,阳和煦再度一下弹起半个身子,噗的一声,喷出血血滴后,下巴上开始有了血痕。这场景让夏王后眼前抖得一黑,思绪再度飘回了不久前——那时候的阳懿楠,与此时的阳和煦,身影都重叠在了一起。

    *

    尽管明明已经知道是假死,可阳懿楠依旧心痛不已;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急火攻心,一口血就那么不设防的喷了出来。这个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很弱,完全经不起一点点起伏的情绪,朱雪槿安慰了许久,方才不放心的离去,前往将军府与大队伍一道吊唁;可此时,薛南烛见夏王后这般进来,总觉得大事不妙,定定立在榻旁对着夏王后福身问安。

    夏王后瞥了薛南烛一眼,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理;这才自行坐在榻旁,一面轻轻抚着阳懿楠的脸,一面对着她从未瞧自己一下的眼,开口间,语气中尚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楠儿,荣心悦之死,你该是已经听说了吧。”

    阳懿楠丝毫不为其所动,也依旧一眼不瞧她,只听夏王后继续说着,“楠儿,我是你的母后,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你与荣心悦之事,虽从未说过,可我早已知晓;这些年我选择不动声色,是碍于荣耀身上的光环。我自然清楚,你这一病倒下,皆是因为不想嫁蜀国皇太子。可如今,荣心悦也死了,你对他也该死心了。不如养好身体,安心嫁去蜀国,做未来的王后,这有什么不好?”

    见阳懿楠依旧完全不理会自己,夏王后可是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蹙了眉头,重了语气道,“楠儿,做王后难道不好过做一个将军夫人吗?你可知做为一个王后,身上有着多少的荣誉!你可知统领三宫六院的这种居高临下之感?不错,在朝上,大王是王,统领着朝中大臣;可在后宫,王后便是王!楠儿,你难道不想成王?”

    夏王后语气中透露出的些许疯狂,让一旁的薛南烛忍不住瑟瑟发抖。阳懿楠终于回过眼来,望着夏王后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满满的不屑,她开口,语气虽然满是虚弱,字却吐露的极为清晰,“我只是不想成为另一个你。母后,我以你为耻。”

    “放肆!”夏王后一下便被激怒了,高高扬起的手掌眼见就要落在阳懿楠的脸庞上;薛南烛见状,连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的对着夏王后道,“王后,您千万莫要动怒,三公主现在身子已经非常虚弱,您这一巴掌下去,三公主半条命都得没了,还请王后您三思啊!”

    夏王后高高扬起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后砸在了榻上;她开口,咬牙切齿的样子与从前的慈母形象完全南辕北辙,甚至一度让阳懿楠觉得,面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想要取自己小命的夜叉。

    “薛南烛,三公主的病情如今怎样。”沉寂了半晌,夏王后示意薛南烛起身,后这般阴沉着脸色问道。

    薛南烛哆哆嗦嗦的福了福身子,这才开口道,“昨夜又吐了血,尽管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可身子依旧在衰退。”

    “阳懿楠,你是决定用生命来对抗我了?”夏王后也是气急了,这一次,直接唤出了阳懿楠的大名;从小到大,夏王后都是对她极尽宠爱,她说什么都应允,她要什么都给予,她就是最大的;疼爱至如此地步,哪里唤过她的全名,向来皆是爱称。如今,听到这样生疏的呼唤,阳懿楠心中最后一点的留恋也消失殆尽,她冷冷望着夏王后,嘴角漾出一个冷笑,后道,“我就是死,也决不让你如意。”

    “阳懿楠!”夏王后可是终于忍不住了,伸手便抓住阳懿楠的衣领,生生将她从榻上揪的坐了起来;阳懿楠忽然受了这样大的刺激,自然再度“噗”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夏王后的半张脸上,如今全部都是鲜红一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王后都呆愣了,后她连忙将阳懿楠放平,说话间声音都颤抖着,对薛南烛道,“快,快来瞧瞧她怎么样了,她怎么吐血了!”

    薛南烛叹了口气,先将锦帕交给夏王后,让她擦去脸上的血污,后探了探阳懿楠的脉象,摇摇头,道,“回王后的话,三公主的身子愈发虚弱,已是受不了什么刺激。还请王后移步他处,先让三公主静养一阵子吧。”

    夏王后咬咬牙,又回头望了虚弱的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阳懿楠,眼睛红红的扭头便走;谁能了解她的苦心,她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夏国,为了阳懿楠,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她作对?

    *

    那时候的心情,与此时的心情重叠起来,让夏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薛南烛偷偷的以余光观察着夏王后,希望自己这个办法能够行得通,不然,她便真的毫无办法了,她不想看到朱雪槿失望的眼神,她想成为朱雪槿的骄傲,这一切,都看一看这个方法,是否真的能让夏王后软了心思。

    薛南烛帮阳和煦擦着嘴角血迹的时候,阳和煦对着她眨眨眼,眼神之中有疑惑之意;薛南烛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就这会子的工夫,夏王后总算是松了口,叹息道,“好,那便按照你所言;不过和煦现在身子太过虚弱,本宫要与他一道前往将军府,才会放心。”

    夏王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唯有这般了;待到了将军府,再见招拆招吧,好歹位置总算是离朱雪槿近了。一行人便这般浩浩荡荡的往将军府而去,朱雪槿本来一直守在大门口,待远远的看到那样多的人来了,心下也能猜得到定是有什么大人物跟着,而这大人物是夏王后的几率比较大。念及此,她连忙起身,藏于一侧,眼见着夏王后走在最前头,荣耀与薛南烛守着被步辇抬起的阳和煦走在后面,她的心一下便紧了起来——阳和煦的气色看起来真的是太差了,难不成便是她的事情,给了他这样大的打击吗?

    夏王后的眼神一直在左右飘摇着,似是在寻着什么人。朱雪槿连忙打一侧离开,直接找到朱烈,对他耳语几句之后,朱烈颔首,亲自出来迎接;而朱雪槿则从小路回了自己的院落,迅速打了盆热水,使其热气不断的扑在自己的面庞之上,待脸蛋通红通红之后,她更衣,后整个人钻入被子中,就那么看似虚弱的躺着。而与此同时,朱烈已经在对着夏王后行礼请安,夏王后左右瞧瞧,也不避讳,直接便问道,“怎的不见朱雪槿?”

    “槿儿回来之后,便高烧不退,如今正在休息。”朱烈按照朱雪槿所言,一字不差的说着;而夏王后明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先转过头,对薛南烛道,“你先带和煦去休整,本宫一会儿便到。”后又转过头,对着朱烈皮笑肉不笑道,“朱雪槿可是就要做大皇妃的人,身子最是重要,你且快带本宫去瞧瞧,本宫可决不能怠慢。”

    “是。”朱烈拱手,后自行走在前头一侧;算算时间,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不知朱雪槿可是布置的好了?

    在见到朱雪槿的那一刹那,朱烈才知道,自己真是小瞧这个女儿了,如今的她,病恹恹的卧在床榻上,从额头一直到下巴,都通红通红的,探手去摸,还有些烫,眼睛努力的睁着,却也总是忍不住的合上,再睁开,看起来与着了风寒的症状丝毫无恙;朱雪槿见夏王后与朱烈进来,开口想说什么,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只能干张嘴。

    夏王后见朱雪槿惨成这个样子,心中虽冷笑,可面儿上却还是假装的带了几分关怀,走到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惋惜道,“好孩子,你这烧的真是不清,一会儿快让南烛来给你瞧瞧吧。”

    “唉。”朱烈重重叹口气,道,“多谢王后关心。槿儿素日里一向身子强健的,许是昨儿个着了风寒,才导致如此。”

    既然知道了朱雪槿已经病成这般,也是作不了妖了,夏王后便也放心了,转头一面走一面道,“那朱将军在此候着,本宫先去和煦那边了。”

    “是。”朱烈拱手,眼见着夏王后的身影消失,这才关上门。而又是半晌之后,朱雪槿才一个翻身,机灵的起了来,对着朱烈小声道,“爹,此番多谢了。”

    “我想南烛一定会想办法留八皇子一人的,你既然无碍,且收拾好,先出去准备着吧。”朱烈叹了口气,这一回,是真的叹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番做的是否正确,毕竟就算再怎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朱雪槿与阳和煦已经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他还要帮着他们见一面吗?

    “爹……我没事,也相信我们都会没事的。”朱雪槿能够明白朱烈的心思,毕竟这些年,她一直跟随朱烈南征北战,朱烈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更别提朱烈的一声叹息了,“这件事过后,雪槿自可终生不嫁,只为国效命便是。爱情,之于我,太难了,我累了,也倦了。”

    “我可怜的女儿。”朱烈从前从不知道,原来聪明有些时候居然也成了缺点,如果早知是这般,他当初也不会培养朱雪槿成为战争型的人才,这样的话,她就不会被敬妃母子盯上,且害成这般。

    “爹,我没事,真的没事。”朱雪槿再一次强调之后,红着眼眶转身跑了出去;朱烈望着朱雪槿逐渐消失的背影,鼻子一酸,再度老泪纵横;只要一念起朱雪槿受的这诸多委屈,他便难过的好像心被刀割一般,“槿儿啊,那是女子最重要的贞操啊,怎会没事,怎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