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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撄宁神情笃定,刘九阴不禁愣了愣。
“做你的人,听你差遣……”半晌之后,他屈指托着下巴重复了她的话,狐疑问:“你混进仪鸾司,是要做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竟妄想着差遣我这样的天纵奇才?”
“要赌就赌,不赌拉倒。”撄宁调头就往山下去。
原本此事,也不过突发奇想说说而已,她并没有真心计较。
刘九阴深看她一眼,随即又展露了笑颜,悠闲地在路边摘了一把野花。
他重又追上撄宁,伸手将花递到她跟前,满目调情道:“送你。”
花是好看的花,可送花之人……撄宁多看一眼就来气。拂开他伸过来的握着花的手,她一言不发,只管继续走下山的路。
刘九阴将花凑到鼻前嗅了嗅,自言自语一句,“不好闻吗?”而后便潇洒地往身后一抛,加紧脚步又去缠撄宁了。
二人回到卧龙村,天已经全黑了。
刘九阴说天黑了村里常有毒蛇出没,就这样死皮赖脸地一路跟着撄宁来到了萧老家院门口。
“好了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吧?”撄宁唯恐他这样造作,会引人猜疑,暴露自己女儿身。
“好香啊。”刘九阴却是沉醉地闻了闻院内传出的饭菜香味,伸手便将门推开了。
原是萧老夫妇在庭院中备好了两大桌子好酒好菜,款待新客。
届时,公主李令月和李为止,还有宋珍珠与夫妇二人一桌,陈将萧显等人一桌,皆已入座。
“刘公子和这位小兄弟回来了!”萧老起身相迎,热情道:“快过来,一起吃。”
刘九阴看着满桌的野味和新鲜的下酒菜,笑得灿然,很快指了一碗红烧肉道:“这是我们白间捉的兔子吧?”
“正是正是。”萧老连连点头,笑道,“刘公子分给咱们的,我就让老妻烧了借花献佛啦。”
刘九阴提起衣袍,端正地坐了下来,执起筷子就要上手。忽而想到什么,他兀地朝就要在一旁桌上坐下来的撄宁喊道:“阿宁,你来我这里。”
他温和地笑着,一手轻拍了拍边上的凳子,浑然不在意自己一声亲昵的“阿宁”,引起了多少人的瞩目。
撄宁面红耳赤,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站在陈将身边,一时不知所措。
李令月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皮也不抬一下,吩咐道:“刘公子让你坐过来,就坐过来吧。”
“是。”撄宁遂往刘九阴身边走了去,只当是听命行事。
刘九阴百般殷勤,撄宁坐下,他恨不得搀扶一把。待她坐定之后,他又对她勾肩搭背,向李令月等人宣称道:“往后,阿宁就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你们任何人,都不可欺负她。”
撄宁听他什么胡话都能说,难免局促不安。
她最怕的不是公主,而是李为止。抬眸对上他那爽森寒的眸子,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了大错的罪人。
她唯有弱弱地解释一句,“我们没有……”
“这么些山珍美味,阿宁,你多吃点儿。”刘九阴不住地往她碗里夹菜,将她的话生生地淹没了。
这一顿饭,再好吃的美味吃在撄宁嘴里,都味同嚼蜡。她甚至不知,这顿饭是如何散场的,刘九阴又是如何肯离去的。
她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多少质问。
这一路舟车劳顿,大家洗去一路风尘,都歇下了。
宋珍珠伺候好公主,便提出己见道:“殿下,奴去问问卓撄宁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急。”李令月却道,“你再等等。她现在,该是在李为止屋里。”
“也对,李司教定要好好盘问她一番的。”宋珍珠豁然开朗,颇有些惭愧,“倒是奴疏忽了。”
李令月浅笑着,并不多言。
她躺到床上,嘱咐道:“待会你与她交代好了,回来早点歇息。明日你起早,把墓穴位置先探查清楚了。”
“殿下放心,进山之时奴已看出个七八分了。”宋珍珠信誓旦旦。
李令月满意地点头,随即摆手让她退下,闭上眼准备入睡。
李为止的屋内,烛火随风摇曳,不时会“噼啪”地发出一下声响,倒使得屋内的气氛安静得出奇。
李为止在桌边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直看着撄宁,面色难看至极。撄宁低眉敛目,就站在他面前。
他始终不相信她解释的,刘九阴认为她有趣,才跟她亲近。他想听她说实话,可她除了这些,实在说不出别的。为此,屋内的气氛才这般尴尬,偏偏双方却又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你可知刘九阴是什么人?”李为止终于摒不住了,“无法无天不知好歹说的就是他!你以为他现在对你笑就是对你好,却不知将来有一天他也会笑着喝你的血食你的肉。他就是个无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撄宁没想到李为止会把刘九阴说得这么糟糕,不禁抬眸,问:“李司教跟他……有过节?”
李为止方觉自己过激了。他自然不会解释自己与刘九阴之间的恩怨是非,只严厉地忠告撄宁,“无论如何,你不可跟他有过多往来。”
“我也不想啊……”撄宁嘀咕一句,想到刘九阴,也很是头疼。她不禁请教李为止,“我也不想跟他往来的,但他就愿意缠着我,骂也骂不走,甩也甩不掉,打还打不过。李司教,您倒是给我拿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他为何要缠你?”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李为止对此,实在想不通。二人难道不是初次见面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啊。”撄宁自然装糊涂。
李为止自知深究不出什么来,想了想,不无认真道:“他再要缠你,你告诉我。”
“……”撄宁并不抱太大希望地应了“是”。
“好了,下去吧。”
李为止一说这话,撄宁如释重负,转头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又折了回来,问:“李司教,我有一事不明。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自那以后,你对我就……似乎刻意躲着我,对大家,也好容易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