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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远带军冲到到了城门前,果然是自己人在城门口把城门完全推开,将近两千五百人呼啦啦冲进城去,奔向里面敞着的主城门和两侧城头。
就在齐远即将冲到主城门前时,城门轰然关闭。久经沙场、尤其是刚从铁壁城返回的他马上意识到情况有异,再转身看时,后面的队伍还在向里冲,果断举臂吼道:“传令,后队变前队,撤出瓮城!”
随行的士兵都有经验,虽然正处于偷袭成功的兴奋期,但一听到齐远的命令,旗号兵马上打出撤退旗号,其他士兵也迅速转身朝后面仍不停冲上来的士兵大喊:“退回去,后队变前队,撤出瓮城。”
然而到底为时已晚,武昭突然从城头上现身,手中令旗一展,隐藏在主城头的士兵和弓弩手、投石手齐齐现身,士兵们与冲上城头的越国士兵即刻便杀到一起,而无数的箭矢和石块也穿过雨幕射到或砸到瓮城中的越国士兵身上,伤亡立现。
没有盾牌的掩护,越国士兵虽然也马上取下弓箭还击,但雨势太大,砸得人睁不开眼睛,弓箭被雨水淋湿,大失准头,只能乱射一阵,完全失去了杀伤力。
少数未来得及进瓮城的士兵被鲁柏柯带领的伏兵包围,消灭在城门前。
冲回瓮城城门的士兵也被吕青野率人挡住,全部杀死在城门下,尸横遍地。更多的越国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向城门,仍旧被吕青野无情地猎杀。
齐远远远看到城门下的吕青野,一边拨打、躲避着投射下来的箭矢、石块,一边快速朝吕青野冲去,及到近前,一刀劈出。
吕青野也看到了他,甩开身边的死尸,一挥刀架住了齐远的刀锋。双方主将相遇,齐远身后跟着剩余的残兵,而吕青野身后站着拦截的士兵,于是瓮城内有了短暂的平静。
“吕世子,藏得好深哪。”齐远怒道。
“我一直如此,何来‘藏’字一说。”吕青野道。
“你不是被毒哑了么?”齐远疑道。
“是么,谁下的毒?”吕青野无辜地反问。
见吕青野避而不答,齐远又问道:“你在宫中有内应?”
“那你要好好想想都有谁知道这次的偷袭了。”
“到了这一步,那个梅姑娘只怕也不是普通的猎户吧,否则怎么会心甘情愿和你一起被困在木箱中装哑巴?”
“你们倒是都很在意她,为什么?”吕青野确实有疑问,屠寂问了,齐远竟然也问。
“只是想死得明白一些,在铁壁城下有幸和鬼骑交过手,毕生难忘。”
“你们是被鬼骑吓怕了么,一直纠缠她的身份。”
齐远突然退开一步,纵声说道:“吕国世子先是与枢国国主共患难于长山,后又与枢国鬼骑同室而居、亲密无间,两国关系如此紧密,怎能让我不在意?”
“省些力气吧,今日你们越国士兵不会有活口,你的话到此为止。”吕青野知道齐远是想提醒城门内外的越国士兵,吕枢两国已成联盟,但却冷酷又无情地挑出了结果。
“敢不敢与我单挑?”齐远伸手扯去斗篷,一挥之下抽倒了两个正靠近他的吕国士兵。
吕青野已连战两场,原本体力便不及常人,胸口更是隐隐作痛,此时已相当勉强。但齐远是对方将领,而自己也是己方将领,若不接受,很怕无法服众,当即抹了抹刀柄上的雨水,重新握紧,应道:“正有此意。”
齐远是唯一与鬼骑交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将军,力量与速度都是上乘。吕青野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了后续的计划,不能硬拼,只能巧取。
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齐远的大刀已经迎头劈下。
一瞬间,吕青野后退一小步,浑身蓄力,等他刀势用老,刀锋已压到头顶之时,突然左脚跟一旋转,带动腰力转身,将身体右转大半圈,到了齐远身后,再借着腰力旋转的力道带动手臂,反手一刀,砍进齐远左脸。限于他目前的体力,刀刃被头盔阻了一阻,嵌进齐远左脸一寸有余。这一招是从梅兮颜处偷师得来的,一击奏效,鬼骑的功夫果然实用。
吕国士兵欢呼一声,然而未等欢呼声落下,齐远身体一顿,向左横跨一步,右手反手一挥,竟也转身来砍吕青野。力道之大将自己的左脸从吕青野的刀身上拔了出去,带出一溜血花,被雨水无情地砸向地面。
吕青野只觉刀上一空,立刻架住他的刀锋,被他的力道弹得退了一步。
齐远仍未停止,竟然向前迈了一步,扬刀继续劈砍。左脸的鲜血汹涌而出,连雨水都无法冲洗干净。
吕青野右腿用力稳住身形,迎着他的刀身以巧劲卸了他的攻击力道,一步贴到他身前,曲右肘直接撞击他咽喉。
齐远气息一滞,身体缓缓倒了下去,凭着最后模糊的意志力,一刀插进地面,双手拄刀,单膝而跪,就此气绝。
吕青野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头皮有些疼,伸手一摸,竟摸了一手血,才知道自己避让齐远的第一招有多么惊险。
“有降者,放下兵器!”吕青野纵声吼道。
越国士兵左右看看身旁的同袍,又看了看仍撑着最后姿势的齐远将军,没有人吭声。
吕青野炽烈的眼神变得深邃,环顾一周,在越国士兵惶恐的眼神之中,下了命令:“擂鼓。杀。一个不留。”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梅兮颜对魏及鲁的那次屠杀,原来站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与梅兮颜也没什么分别。
城外的越国哨探在看到外城门有吕国士兵埋伏后便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转身向来处奔去。守在山脚下的千夫长听到哨探回报,果断下令:“速去望烽城搬救兵。”
五百人立即便要动身,忽听洛津城头上传来“咚咚”的战鼓声响,震得所有人心头狂跳。
山道前头突然涌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位高大如铁塔般的老者,身着铠甲将服,胡须灰白,双手各持一柄长刀,身后湿漉漉的大旗忽地被风卷起,露出一个“沈”字。
“沈驰——”副将惊叫一声。但临战经验毕竟丰富,虽然已经胆怯,却仍旧拔出腰刀,给士兵们壮胆喊道:“弟兄们,前面便是吕国大将军沈驰,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说到底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只要拿下他,便是大功一件,金帛赏赐、功勋积累,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在此一战,跟着我——杀!”
五百人怒吼出连串的“杀”字,副将一人当先,冲向沈驰。
沈驰年逾五旬,老当益壮,看着冲向他的人群,哈哈笑道:“小崽子们,老头子还硬朗着,哪里轮到你们出风头!”
待到越国士兵冲到眼前,才挥舞双刀当先杀出,身后的兵士也不甘他后,大吼着迎击敌人。
越国士兵知道沈驰的身份,争相向他扑去。他手中两把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但凡被刀风卷着的,无不伤残,完全无法近身。
沈驰的神勇使得越国士兵胆怯,却激发了吕国士兵的争斗之心。两国世仇不过才过去十二年,并没有被时间冲淡,恨意助长了勇气,吕国士兵们越发英勇。
五百人的越国队伍在吕国士兵的阻截之下无法冲出,又没有其他路径逃走,最终被全部歼灭在山脚下。
鲜血慢慢被雨水冲淡,渗入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