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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沉着气，从中数出十张，对华海玉说，“华捕快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县令府上，把银票交给他。”
“你这是贿赂。”纪如涵瞪大双眼，不相信眼前之人明晃晃的……
“贿赂个啥，这是昨日说好给西北军买粮草的银子。金老板也听到的。”她还心疼呢，不过么，在梁州别人的地盘上，出点血也值得。
金玉棠点点头，他又高看了裴宁一眼，舍得花钱消灾，是个人才。
裴宁打发走华海玉，果然纪如涵也跟着走了。她好整以暇的坐下来说：“金老板上壶好茶呗，我们也谈笔生意。”
“裴女侠说的必是大生意，我们去后堂说。”金玉棠在那老银票上盖上一个大章“已兑”，又叫伙计泡茶。“请跟我来。”说着就在前头带起路来。
金家钱庄就是大，出了前厅就到天井处，天井约有五米见方，中间有一汪小水池，水池上残留着两篇枯黄荷叶，水中一金一红两尾大鲤鱼嘻嘻游闹着。
穿过天井进了一间大屋，裴宁只来得及瞧见两排太师椅以及墙正中一副寒梅图，金玉棠已经右转，裴宁也跟着转进右厢房。
右厢房是一派田园自然风，一张大炕，亢中央一方只上了桐油的原色小桌，对应放着两个麦秆编织的蒲团。大炕对出去便是占据整面墙的圈形大窗，窗上无丝毫雕花。而窗外是一副枯枝雪景。
两人坐定，小厮就端着茶过来。
裴宁说：“金老板也是个朴实之人呐。”
金玉棠笑笑说：“碧螺春，不知道女侠喝得习惯吗？”
“我等粗人不懂这些。”裴宁端起茶托，掀开盖子，热气腾腾扑来。她沾着杯盖上的水，在桌子上写下一字。
“盐。”金玉棠依然笑的温和说，“女侠也想掺一脚？只是盐引……”
“金老板说笑话了，我哪里好跟您抢生意的。”裴宁指着盐字说，“我有这个，只是没有销路。”她现在通过镖局往东北方向也就只能销掉一点，还得避着官府，因此一CD卖不到。
“您竟然有盐矿。”金玉棠倒是惊讶，盐矿这东西一被发现都要上交，虽然也有偷偷藏下的，可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开采走私。
“哪里需要矿，海里多的是。”裴宁满不在乎的说。
金玉棠也没说出海盐是苦的蠢话，人家既然能卖，就不会有问题。“裴老板，不知希望怎么合作？”
“最简单的方法，我以没斤五文卖给你，随你自己售卖。”
“五文！”金玉棠不相信的又问，“你说五文？”
“对啊。海就在那里，我不花钱买，只是雇人而已，我心很平的。”裴宁喝上口茶，“现在外头的盐价是三十文一斤，父老乡亲都吃不起。我只希望，从金老板手里出去的能降上一降。”
“您一年能产多少盐？”金玉棠来了兴趣。
“此前销路不好，年产才一百万斤，要是您觉得不够，数量不是问题！”他果然上钩了，搭上这条顺风船，银子就能哗啦啦的自动往口袋里钻。
金玉棠迅速在心里拨起算盘，五百万斤以下都不用惊动本家，他自己就能搞定。加上运输等费用，若卖十五文，他至少能净赚五千两。只要对方产出高，最多就能赚两万五千两，而本家也不过分他一万两红利罢了。
他迫不及待的说，连价都不还了：“裴老板可得加快煮盐，年后我就去运盐，有多少运多少。”
裴宁欢快的笑起来：“年后，我会派人来给你带路。”
两人正以茶代酒恭祝生意达成。小厮便匆匆来报：“少爷，两位客人又回来了，红衣姑娘正在闹腾。”
裴宁起身说：“金老板，那就年后再见。”
“金某恭候您大驾。”金玉棠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纪如涵一见裴宁，挑着嘴角便道：“把我们支开，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自然是谈情说爱，这等私密事情，纪姑娘也想围观？”裴宁话一出，纪如涵和金玉棠倒先红了脸。
“你、你！”纪如涵忽然就说不出话，姑娘家的也好意思！
裴宁转身对金玉棠行了个礼说：“以后得麻烦金老板，在下告辞。”
“裴老板请。”金玉棠客客气气的恭送。
华海玉来回在两人脸上扫过，怎一会功夫，她就成了裴老板！他不动声色的问：“裴姑娘还要逛吗？”
“不逛，该回去吃午饭了。”裴宁道。
“好啊好啊，我们去饕餮馆吃烤鸭。”纪如涵道。
“嗯，那就回去吧。”华海玉说。于是两人仿佛没听见纪如涵的声音，按原路返回。
纪如涵气的嘴都歪了，脚一蹬，赌气的掉头就走。
裴宁道：“她自个走了，没事吧？”
“没事！”华海玉无所谓的说，对付这种缠不清的小姑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睬她。没人理，就闹腾不起来。还饕餮馆呢，一月俸禄还不够吃的。
纪如涵转头偷看，两人却越走越远……她哼的一声，便大步往前走！
裴宁回到李府，就与李老爷一道用午膳。周学荃被下人扶着慢慢的挪到椅子上坐下，裴宁惊讶于他的恢复力。不过唐钦却不见人影？
裴宁左右看看，再没人入座，便问：“李伯伯只一人回乡？”
“他们啊年后才会启程，放不下荣华富贵呐。”李老爷叹子孙没有气节，“家母去世，全家丁忧，还留在京城做什么。”
“祖辈去世，孙辈只需丁忧一年，这梁州一个来回得半年，何必车舟劳顿呢？”周学荃为几位兄长抱屈，“兄长们正是而立之年，官运亨通之时，若来梁州，岂不妨碍前途。”
华海玉伸手给他夹了一块肉，低低的说：“吃饭。”
“既然如此，李伯伯去我家过年如何？梁州冬日寒冷，山里头有温泉，正好过个暖冬。”裴宁建议道。如此也正好让自家老爹多了解一些朝廷秘辛。
李老爷满口答应，也正好撇下这帮子捕快。他都告老还乡了，何必再参合这些是是非非。“除夕将近，你何时出发啊。”
“此间事已了，随时都能走。”裴宁说，“到村子上的路不好走，约莫需要两天才能到。”
“那我们明日就动身。”李老爷敲定日子，便又招二管家进来吩咐，“全福啊，明日一早我们动身去乡下过年，你准备两辆马车，一车坐人，一车装年货。你也跟着一道去，家里交由大管家打理。”
“好嘞，老爷。”全福虽奇怪自家何时在乡下买的宅子，但也不多问，反正离大管家远了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