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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哥哥,你明天要走吗?”永嘉听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跑到张曜宗房间,小脸跑的红扑扑的,鼻尖上已经跑出了晶莹的汗滴。
张曜宗没有说话,拿出手帕轻轻的沾去永嘉额头,鼻尖上的汗珠。眼中都是温柔,小永嘉一把拨开张曜宗的手,大眼睛瞪着张曜宗:“宗哥哥,你是不是要走啊?”
张曜宗笑了:“是啊,你爹爹给我工钱,现在派我出去办事,自然要出门了。”
永嘉没理会张曜宗的轻描淡写:“我问的是你是不是要走?不是问你是不是要出门!”
张曜宗诧异的看着永嘉,不知道为什么永嘉会猜到自己的心思。
“永嘉,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啊?”张曜宗问着。脸上的表情假装镇定自如。
“我也不知道,爹爹跟史爷爷聊天,史爷爷说你不好控制,让你不如离去,后面的我就没有听到了?你真的被爹爹撵走了吗?我去帮你跟我爹求情好吗?你不要走!你走了谁给我做好吃的,谁给我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啊!”
“傻丫头,谁告诉你我被你爹撵走了,而且你听错了,史大人肯定说的不是撵我走,是让我去锻炼吧,不过我也不是现在就出去锻炼,我是真的有事去帮王爷做。这辈子我都会赖上你爹的,放心好了。”张曜宗安慰着永嘉,吓了一跳,还以为永嘉猜到自己的想法了,但是心里也在猜测赵瑗是怎么回复史浩的,自己离开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和被人撵开是两种感觉。
张曜宗又在想如果自己换为赵瑗,是否也会放不开手脚呢,但是时不我待啊。再体谅别人,也不过是让历史重走老路。
来以为靠着未来皇帝就会事半功倍,现在看来想要影响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没在意永嘉在旁边说的什么。
“宗哥哥,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永嘉拉着张曜宗的衣角十分不满意的拽了拽。
“刚才有点走神,你说什么?”张曜宗歉意的看着永嘉。
“坏哥哥,你就是不喜欢和我说话。”永嘉的嘴又嘟了起来。
“哪有,我最喜欢跟永嘉说话了。”“那你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
永嘉不满的踩了张曜宗的脚。然后幽然说:“宗哥哥你明天就要出门了,娘娘要我明天开始学规矩,再不能和以前一样疯疯癫癫,让我没事不能出内园,以后不准我再跟陌生男子说话,不准我忤逆父母,不准我……我听的头都大了,还要我缠足。”
张曜宗吓了一跳,高声说到:“不行,不准缠足。”
永嘉疑惑的看着张曜宗,“为什么不准缠足啊?现在好流行啊,宫里的娘娘也开始缠足了,听说民间的富家小姐也都开始缠足了。”
张曜宗黑着脸,“不准缠”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永嘉第一次看到张曜宗板着脸,吓了一跳。
张曜宗缓和一下情绪,柔声对永嘉说:“你已经十一岁了,骨骼已经发育很好了,现在缠有点晚了,就是要把骨头重新缠的变形,会很痛的。”
永嘉坚定的摇摇头,“我不怕痛。”虽然咬紧的牙关已经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
“那样你以后就不能跑跑跳跳了。走路就要一步一步的挪着走了。”张曜宗继续解释着缠足的危害。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苏大学士(苏东坡)都说缠足婀娜多姿了。”
“变态,无耻,弱智。”张曜宗狠狠的咒骂着苏轼。
“永嘉不怕疼,宫里现在宫女也都开始缠了。娘娘说我天天跑来跑去,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永嘉扭捏的说着,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曜宗的眼睛,生怕看到一丝嫌弃。
“缠脚会把布紧紧的缠在脚上,直到勒到血肉模糊,脚不再生长,把整个脚弓勒到变形,每次洗脚都会是一种折磨,要连缠脚布一起放入热水中,等缠脚布与肉分离,才能洗脚。北人会把竹板枷着裹,南人会把碎瓷片置于脚底,待脚底溃烂,削去烂肉,继续裹紧,还有的会以棍棒将脚趾打脱臼方便裹足。你真的不怕吗?”张曜宗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缠足有多么残酷,来到这个时代才了解到女性为了士大夫的变态性心理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对女性的摧残。
“可是永嘉不怕。”但是颤巍巍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永嘉。张曜宗已经气的快疯了,怎么都劝不了永嘉。
“可是我不喜欢。”张曜宗冲口而出。
“那我不缠了。”永嘉立马改口,肯定的说道。
张曜宗看着永嘉,永嘉的眼神坚定中透着一丝羞涩,继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是为我缠足吗?”张曜宗感动着问永嘉。
“嗯”永嘉羞涩的把头垂的更低了。一时间,张曜宗多想把永嘉揽入怀中。但是王府人多口杂,只能抑制下自己的冲动,而且永嘉现在才是一个小丫头。
“我房里还有些小零食,你回头自己来拿着吃。如果你娘逼你缠足,你就往皇宫跑。找你皇爷爷。”
“你放心吧。宗哥哥,我不想缠的话,谁都逼不了我。可是你要多久才回来啊?”永嘉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和依恋。
“也许要几个月吧,我回来时再给你做好吃的。”张曜宗抚慰着永嘉。
“永嘉,永嘉,你在哪里?”外面院子王妃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王妃怎么那么生气?”张曜宗小声问永嘉。
“没什么,只不过我给娘最喜欢的那只猫喂了牛肉干而已,我都不舍得吃给它了,还能怎么样?”说着小永嘉露出了坏笑。
张曜宗汗了一下,自己好像只做过麻辣的牛肉干,没做过五香的吧!对那只猫咪的遭遇只能表示无限同情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总得出门跟王妃告别一下啊。”张曜宗说着就作势要出门,永嘉连忙拉着张曜宗的衣服,做求饶状。
“曜宗,你见永嘉郡主没有?”郭妃的声音在门外已经响起。郭妃是赵瑗的正妃,赵瑗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郭妃所生。也许是连续生孩子,大伤元气,郭妃不喜活动,在内院静养的时间比较多,而且待人颇有点冷冰冰的,就算张曜宗来郡王府几年了,也很少和王妃照面说话。
“禀王妃,郡主在我屋内。”张曜宗诚实回答。
“曜宗啊,虽说你早就来王府了,也算和小郡主一起长大,但还是提醒你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郡主在你屋里成何体统?”郭妃说话毫不客气。
“谢王妃教诲,郡主来我屋子只不过搜罗好吃的,好进献官家而已。那小人以后一定注意不让小郡主来我这里找吃的好了。”张曜宗不冷不淡的回答。
郭妃气的无可奈何,永嘉得官家喜欢,一是玲珑可爱得官家喜欢,二就是隔三差五的给官家带稀奇古怪的好吃的。换了旁人进献食物,得一堆太监验看是否有毒,等赵构能吃到嘴的时候,要么七零八落,要么已经变凉变冷,早就没有食欲了。永嘉去看张贤妃总是给她带些好吃的,都是宫内没见过,赵构偶然碰上一次,就变成了习惯,只要永嘉来宫里,赵构就会适时的出现在张贤妃的宫殿。
郭妃可没有底气惩罚永嘉,也没有底气惩罚张曜宗。但还是看着张曜宗不是很满意。
“永嘉,你还不出来,当心我叫你爹揍你。”
“娘,爹从来没打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永嘉看着躲不过去,从屋里出来,趁别人不注意在张曜宗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永嘉,你是小郡主,怎么老往下人屋里跑啊?”郭妃说话很刻毒。
“母妃,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还有,宗哥哥不是下人。”永嘉顶了郭妃一句,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郭妃连忙又去追了,小院又恢复了宁静。
张曜宗看着这个住了五六年的院子,门口的芭蕉树已经繁繁茂盛了,院子边墙是一排青松翠柳,树下绿草间冒着红黄相间的小花,张曜宗进府选这个院子就是为了清幽,五六年间也很少人会来这个院子。不知道下一个王府的客卿会是谁住在这里。就要走了,仔细看看这个院子,幽静间带着雅致,自己也从来没有仔细欣赏,有时候,风景就在身边,但是却从没仔细观看,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可惜。
明日一走,就离这种安逸的日子就要远了,自己还是没有过安逸日子的福气啊。前途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张曜宗把自己的秘密收敛一下,该烧的烧,该藏的藏。把历年来所签的合同协议随身带好。把身边所剩的交子放在身上。本来真不想用交子这东西。满朝文武没一个懂得经济规律的,没有等价物的情况下狂发交子,交子已经一天比一天不值钱。身上这点交子还是黄富最早的一年换的一点,觉得方便携带。被张曜宗好一通念叨。以后的几年,在张曜宗的教导下,不换交子,不攒铜钱,能换金银的就换金银,不能换的就都换成各种资源,黄豆,大豆,酱缸,地皮……现在的黄富已可以说是大富豪了,张曜宗当然也是。从明天开始,自己就需要大量的钱财了,离开临安前,还要找黄富商量一下。
张曜宗在院中,坐到半夜,才回房睡去,以后的生活要完全靠自己去争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