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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士无名正思量着将鬼圣神医被救走之事向师尊妄念菩提禀报,却不料程御风伤病复发,一口鲜血喷出后已是气若游丝。
侠士无名赶紧将程御风扶住,握住他的手腕为他诊脉。
“不好,受了鬼圣神医一掌再加上这长途颠簸,再不为他续真气恐怕就没救了!”侠士无名暗叫不好,只得先把报信之事放下。
侠士无名将程御风置于自己右侧,然后紧握他的手腕,查准筋脉所在,然后从丹田中将真气运出,一点点输入程御风体内。真气灌入,一点点在周身经脉中游走,程御风脸上逐渐显出一丝血色,气息也比刚才雄浑了许多,看似已无大碍了。但是侠士无名明白,自己的这股真气只能保他一时,若要真正保住性命,自己必须要与他闭关十日,每日为他疗伤,那向师尊报信之事只能先搁置一边。
侠士无名下定主意,然后把昏迷的程御风扛到肩上,去寻一处遮风挡雨的住处。
话说,这北境之地,与中原武林相比也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气候更为干燥,而且地势更为平坦,放眼望去,草木葱茏,绵延不绝。太阳已经西斜,红晕笼罩,为一草一木都镀上一层妖冶之色。
由于程御风的伤势已是十分严重,侠士无名只得负着程御风慢慢寻找,终于在日落之时找到了一处破败的村庄。
这个村庄极小,放眼望去,寥寥落落只有十几处简陋的茅屋。即便如此,原本已准备露宿的侠士无名刚看到荒野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座村庄时,甚是欣喜。
不容多想,侠士无名加快脚步向村庄走去。可是,在一片宁静之中突然一丝疑惑从心底升起,刚要踏入村子的侠士无名突然停住了脚步。“为什么这座村庄会如此安静,而且已是傍晚,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丝火光。”这一路走来怪事太多,侠士无名不禁提高了警惕,然后徐步走了进去。
确是一座奇怪的村落,从一间间茅屋走过,都是房门大开,里面却空无一人,而且桌凳都是齐全,并无半分打斗的痕迹,只不过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座村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遗弃,不禁令人心生疑虑。
眼看夜色愈来愈浓重,侠士无名便负着程御风选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整洁的茅屋走进了进去。
“奇怪,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侠士无名不得其解,却也不能多想,赶紧将程御风扶到一张草席之上。程御风此时脸色又显出苍白,刚才输入的那股真气恐怕已撑不了多少时间。
侠士无名终于有机会细细查看程御风的伤势,但查看过后,不禁眉头一皱,程御风这次不仅被鬼圣神医震伤内脏,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周身的剧毒被那一掌激发,迅速流窜起来。
这三年来,侠士无名每次都趁着鬼圣神医外出之际进入万劫洞为程御风驱除体内剧毒。但是每次只能驱除大部分,还有一些残留的毒素已经渗入骨髓难以清除。
而鬼圣神医那一掌,直接击中程御风的【天宗穴】。
“看来这个鬼圣神医是非要置程御风于死地了!”侠士无名心中暗骂,鬼圣神医明知他这一穴道周围所累积的毒素最多,却全力击出这一掌,令这些累积的毒素迅速沿着【龙灵气脉】周身蔓延,再加上【龙灵气脉】本身就比普通的血肉经脉强上几倍不止,三年运转内丹更令程御风的气脉增强数倍,气脉的运转速度极快,毒素便顺着气脉迅速浸入五脏六腑。
看来按照鬼圣神医的想法,就算不能用内力将程御风震死,也能令程御风毒发身亡。
不多时,程御风四肢已开始显出紫青色。
侠士无名见情势危急,急忙运出一脉真气,注入程御风天宗穴中。真气灌入,真气顺龙灵气脉急转而下,迅速贯穿,渐渐将流散四处的毒素牵引至晴明穴处,然后化为青烟缕缕飘出。
在侠士无名的运功下,程御风原本紫青的四肢渐渐恢复血色。侠士无名轻轻舒了口气,但紧锁的眉头却一直不曾放松。他明白,自己刚才运功只不过将被鬼圣神医掌力激发出的致命毒素清除而已,而他此前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样已经浸入五脏六腑的剧毒依然随时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更要命的是,现在程御风的气海已经被废掉,无法自己运出真气,体内的真气都是侠士无名灌入的,这样一来,程御风根本无法自行调匀内息,输入的真气不受自身掌控,便会在体内肆意流窜,再加上龙灵气脉又是极为通畅顺达,一旦真气冲击到毒素累积的穴道或脏腑,又如同在体内再中一掌,毒素迅速激发,恐怕救都来不及。
此时,唯有一个办法能暂时保住程御风的性命,那就是摸索着气力强度不停为他输入真气,一点点将他体内的真气调匀,这样就避免真气肆意窜动激发毒素。但这样至少要消耗五天时间,而且输入真气之人也会大伤元气。
别无他法,侠士无名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真气自丹田运出,移至两掌之中,掌心顿时显出一股白灼之光。侠士无名两掌紧紧贴住程御风后背,微一用力,掌心之力打通程御风背后穴道,股股真气缓缓灌入程御风体内。
真气灌入,循环往复,程御风的脸上一点点显出血色。时间飞逝,日夜交替,不知不觉五日已经过去,体内真气已顺的程御风终于在第五日的晨光中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后的侠士无名见程御风苏醒,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出微微一笑。
“你终于醒了。”侠士无名言语中满是欣慰。
“前辈!多谢救命之恩!”程御风见此情景,自然明白自己是被侠士无名所救,急忙转过身来跪了下去。此时身上已无半点疼痛,而满是顺畅之感。
“不必如此,顺手而为而已。”侠士无名轻描淡写地说道。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侠士无名心知,自己的功力在这五日里至少消耗了九成,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要闭关半年时间。
“前辈,这是在什么地方?”程御风环顾四周,再看门外草木风景绝不是中原武林的形貌。
“北境。”侠士无名望着门外的朝霞,静静凝视。
北境,这两个字对于佛道两门的弟子来说,显得太过沉重。
突然,一股极轻微的烟尘从远处渐渐扬起。侠士无名双眉一皱,停止遐想,目光紧紧锁住烟尘飞起的方位。侠士无名隐隐感觉,一股好似极其怪异的脉象正迅速向他们靠近。
侠士无名警觉起来,将手轻轻放到了剑柄之上。程御风察觉到异样,也赶紧来到门前。
很快,两团黑影进入侠士无名和程御风的视线。再细看时,原来是四五名手持刀剑的武者正紧追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背后的四五名武者一眼看去,便知是达到了一定的修为,特别是领头手持大刀的刀客,更是其中的翘楚。而被追的这名少年确是一副农夫模样,身形走步更是毫无章法,一看就无半点功力。
但是奇怪的是,被追的少年走步虽无章法,速度确是极快,背后那几名武者虽然内功深厚,但施展起轻功却一时也难追上那名少年。
侠士无名和程御风见此都暗暗称奇。但是少年速度虽快,还是难挡追击者的功夫。突然,为首的那名刀客一个鹞子翻身跃出数丈,飞至半空,然后手中大刀斜劈而出。霎时,一股猛烈的刀风迅速袭向前面奔跑的少年,一下子将他砍翻在地。
“啊!”少年惨叫一声,一下子扑倒在草地上。背后几个身影随后如闪电般将少年围在中央。
“好你个小兔崽子,跑得倒是挺快。你是有多大的胆子,竟敢逃跑,简直不想活了,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为首的刀客恶狠狠地向伏在地上的少年啐了一口,然后举刀便要砍去。
程御风心下一惊,刚要施展轻功前去搭救,却忘记自己早已是气海被废之人,自己体内保命的真气都是侠士无名舍命为他输入的,哪还能使出半点功夫。
而身旁的侠士无名眉头一皱,一道白光闪过,只听当啷一声,那名刀客手中的大刀瞬间弹飞。
刀客愣在那里,却看见一身白衣的侠士无名缓缓走到少年的面前,扶他起来,然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好在刚才那道刀风力道并不大,那名少年并无大碍,意识也还是清醒的。
此时,程御风也急急从村落中跑了过来,站在侠士无名的身旁。
那名少年愣愣的看着侠士无名和程御风,身体因害怕而剧烈颤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几名刀客、剑客此时却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要杀的人竟然被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救下,不禁怒火中生。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管我们断风营的事,你们不要命了!?”为首的刀客迎头骂道。
侠士无名怒目一睁:“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杀他?”
刀客见侠士无名器宇不凡,而且凭刚才的那一击武功修为莫测,气势软了下来,但还是壮着胆子:“这小子是我断风营的兵丁,胆敢私自脱离断风营者,杀无赦!”
“断风营是什么东西?”程御风脱口而出。
“呵呵。”为首的刀客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见都不是北境的装束,底气又回了几分,蔑笑道:“怪不得你们敢管这事,原来不是北境之人。不然听了断风营三个字,还不吓尿了裤子。”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看你们也是有了几年武功修为的人,不要为一个无干戈的人丢了性命!”刀客扬着手中长刀继续说道。
侠士无名转头望了望伏在地上的少年,那少年依旧说不出话,只是无助的摇着头,微红的眼眶中已经渗出些许泪水,眼神中满是恐惧。
“若仅仅是逃兵,抓回去便是了,为什么要就地格杀?”程御风质问眼前的众人。
侠士无名轻轻点了点头,又望了望地上的少年,然后对为首的刀客说道:“今天不想杀人,你们留下他,逃命去吧!”
刀客听后微微一怔,旋即露出凶狠的表情:“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受死好了。”
刀客向身旁的同伙递了一个眼神,霎时刀剑齐出,一齐向侠士无名袭来。
侠士无名毫不在意,也不用剑,伸出右手凝出一股真气,在空中一挥,旋风般的气力瞬时将几名刀客剑客击飞。
那几名刀客剑客下饺子一般一个个摔得灰头土脸,好在侠士无名并未用力,他们伤得不重,于是纷纷爬起身。
刀客虽然面露惧色,但还是壮着胆子,指着侠士无名颤抖着说道:“你等着!”说完便一溜烟便跑掉了。
程御风见侠士无名将几名刀客剑客赶走,赶紧来到少年身旁将他扶起,说道:“没事了,赶紧起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被他们追杀?”
那名少年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侠士无名和程御风,轻声道:“我叫非狄,是本村的村民。”随即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嚎啕大哭起来。
程御风与侠士无名见此情景,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耐心劝慰。过了好大一会儿,少年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并开始向两人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此处是北境天极圣都边境的一座小村落,因地处偏远,远离喧闹,平日里各个男耕女织,倒也是一番祥和景象。但是,这一切在两个月前被彻底击碎。
“那日,从都城来的一队兵丁来到我们村子,随后便令村长将全村人召集到村外的一处空地,说是有天极圣君的圣令,如今兵员紧张,战事吃紧,要征全村的人入伍从军。”那名少年回忆道:“因是突发之事,大家都毫无准备,况且这是背井离家的要命事,而且此事太过蹊跷,于是,许多人并不相信,便要那军士长拿圣令看。谁知那军士长听罢竟勃然大怒,当即指使几人将那些人痛打一顿,当场还打死一个。我们都是些没什么本事的庄稼汉,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大家无奈,只得随这队兵士去从军。”
那少年哀叹一声,接着说:“虽然是背井离乡,但是我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倒也不甚在乎,心想,参军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准能建些功业。谁知,到了兵营才发现,他们把方圆百里内的所有农人都征到这里做苦力,每日都到深山里挖那些又笨又重的石头,再送到一处烟火缭绕的兵器房中锻造兵器。”
“哦?”侠士无名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问道:“那些石头都是什么样的?”
“那些石头都是猩红色,闻着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少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们在那里每日只能吃一顿稀粥,实在饿得难耐,只得想办法逃出来。”
“我们四人一同刚逃出后就被那些兵士追赶,其余三个都被他们杀掉了。”少年说到这里哽咽起来,抬头望着程御风和侠士无名两人,“如果不是两位恩人救我,恐怕······”说完又痛哭起来。
侠士无名与程御风对望一眼,心生怜悯,便待这少年心情平复下来,道:“好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必怕。”
“虽说这样,但看刚才的情形,这断风营恐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些兵士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会带高手来报复。”程御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侠士无名也早已想到这一点,而且刚才来的几个兵士虽说好对付,他刚才只是将他们击倒在地并未伤他们也没有灭口,一是自己并不想杀生,二来,自己在给程御风疗伤后,已是功体大伤,功力至少丧失九成,急需调养,所以不敢擅动真气,以免经脉受损。所以,一旦刚才那些兵士搬些功力高强的救兵来,情势凶险也是可能。
“如此说来,此地也不便久留。”侠士无名道,“你们随我一同向北,去寻我的一个故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