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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若有所思似的,却只是又捏捏她小巧的下巴,没有说话。半晌说道:“帮我扶着,我要把胳膊装上。”
“装上?师父父,这胳膊不是桌子板凳什么的,可不能随便装,以前我们镇上有个歪膀子的老头就是胳膊脱臼给装坏了……”
“我变成歪膀子,你还要我吗?”
“要!”
容易点点头,说:“那扶好。”
“哦。”桃子乖乖扶好,只听“咔嚓”一声,容易忍着没出声,还是表出一头汗来,“师父父,疼吗?”
“还可以。”容易点点头说道。
桃子撅着嘴,心里有点难受。
“为师渴得厉害,你再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水。”
“没有了。”桃子说,可是容易不相信,偏要让她再去找一圈。桃子只好去,果然依旧是无功而返,但是回来却发现她师父父已经睡了。
“师父父你睡了吗?”
没回答。
桃子有点纳闷,又看看地上那几块石头,嘟囔道:“肯定偷偷舔我的石头了。”
“我不渴,明早动身。”
桃子撇撇嘴,也睡下了。
初夏时节,山谷里入了夜依旧沁凉,容易睡到半夜冻醒了,想起来应该让桃子生火,他看看桃子,缩成一团竟然还睡得很熟,他伸伸手把桃子拽到自己怀里,暖和多了,随即又闭上眼睛睡了。
桃子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捆抱着她师父父,两个人的脸相隔不过一寸,脸腾就红了,悄无声息地把手脚从她师父父身上拿下来,并暗自庆幸,幸好她师父父睡得香没有发觉,不然肯定会以为她故意揩油。翻过身又忍不住偷笑,因为的确是一不小心揩了好大一层油。
过了一会儿,容易起来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占了便宜,桃子很开心,一阵窃喜。
揩油归揩油,却不能止饿也不能解渴。毕竟是一整夜没吃没喝,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找到水源更加重要,好在天亮了,在山谷中找水并没有那么艰难,艰难的是容易的腿受伤了,来往很不方便,桃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容易挪动过去。
“师父父!就在这里,有水有水!”
虽然只是瘦瘦的一线,足以令她欢喜了。她喝饱了又帮着容易把衣服上的血渍清理了一下,条件有限也不要求那么多。突然肚子响了一声,桃子有点难过:“饿了。”
“忍着。”
“师父父,我们不能总就在这。”桃子说,“如果没人发现,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生根发芽。”
“没办法,我的腿断了,一条腿走不了多远的路。”
“可是总该有办法的,以前如果遇到这种状况怎么办呢?”
容易皱眉,陷入沉思,半晌说:“以前没有遇到过。”又说,“影杀有自己的传信响箭。”
“在哪?”
容易翻了翻,翻出一根断了的响箭:“就这一个,没了。”
桃子的脸皱成一团,抱怨道:“师父父!影杀的救援措施太不完备啦!”
“影杀从来没有过这种措施。”
桃子绝望了。
“有一个办法,你回去通知老二,然后来救我。”
桃子眨眨眼,看看头顶的万丈悬崖:“我……上不去。师父父,要不然你扶着我,你就把我当成一根棍,我们走走看。”
“也只能这样。”突然,容易仿佛想起什么,“钥匙呢?”
桃子愣了愣才想起来,拍拍自己的小荷包:“我收起来了,师父父,你跳下来救我该不会是为了这把钥匙吧?”
“你说呢。”
“肯定不是,是因为心疼我。”桃子嘀咕道,“肯定是因为心疼我。”容易异常无奈。
桃子扶着她师父父,步履维艰,走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没有走出山谷。桃子皱眉:“师父父,这样太慢了,等我们走出去都该过年了。要不然,我背你吧。”
“你背我?”
“对啊,我背你。”桃子眨眨眼,“我可以的,我力气可大了,以前在镇上的时候,百十斤的小猪仔我也能扛回去,别说是你了,当然了,师父父你一点也不像小猪仔,你瘦多了。来吧,来吧,师父父。”桃子不由分说,就把她师父父背在了背上,容易哑然,虽然他很不喜欢桃子把自己和小猪仔放在一起比较,但是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也就不和她计较了。且他更没想到,这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却当真能把自己背起来,不觉有些惊讶。
桃子说道:“师父父,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回家的。”
容易又一愣,回家,影杀府那种地方也能叫家吗?也算是吧。他看看桃子干瘦的小肩膀,都是十六的姑娘了,还是那么瘦,又没有一点做姑娘的自觉,可是说不出什么原因,竟令他有些动容。心里头涨涨的,这感觉多稀罕,不过还是不错的。他悄悄一笑,一口咬在桃子耳朵上:“丫头片子,为师就指望你了。”
“啊哟,师父父你别咬我耳朵,痒痒。”桃子晃晃脑袋瓜子,像头小毛驴似的。
桃子力气再大,终究是个丫头,走一阵就要歇歇,其实也没比之前快多少,可是容易很享受,乐在其中,愈发不肯走,累了就歇会儿,歇够了再走。后来又说要借此机会考验一下她的耐力,桃子原本也不觉什么,可被他这么一说竟有点委屈,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头毛驴。她越委屈,容易却越得意,还捏着她的脸不时催促,快一点,稳一点。
不一会儿桃子坐在地上喘气,容易又说:“不中用,回去要好好地练一练。”
“不练,不背你了。”桃子赌气。
“你敢。”
“就敢,你根本就是耍弄我,看我笑话的。”
“怎么这么说,明明是你主动请缨,怎么是我耍弄你,况且为师是为了保护你才身负重伤的,你这小白眼狼。”容易这话说得十分正经,可是脸上没有半点正经的神色,那表情就差把“无赖”两个字直接刻在脑门上,又说,“此番你若把为师背回去,给你记一大功,以后不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办得到都依你,如何?”
桃子眨眨眼,觉得这条件很划算:“真的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你也不算个君子。”
“小白眼狼,愈发没有王法。”容易厉色说道。
桃子却只是做个鬼脸,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