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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小主动向戴维请缨要调查吴志远失踪一案的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和决心,并且也有有利的条件,作为新交的朋友,我几乎立即决定要去帮助她,帮她尽早推动这个案件以获得重大进展。早日查清案情,这是我希望的,我迫切地希望能早日解开谜团,再抽丝剥茧,让恍然在这一系列事件后面若隐若现的我所丢失的身世被重新捉回到我的面前。
那天晚上,空中乌云密布,云层低垂,层层叠叠地好像垂挂了许多巨大的鸭梨,一直垂到头顶上,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天很黑,眼看就要下雨了。
我来到丁小小独居的小楼,到这幢小楼的路我已再熟悉不过了,就算天再黑、路再曲折,我闭着眼睛也能顺顺当当走上好几个来回。
当我跨进落霞小楼大门的时候,丁小小正斜倚在客厅一角的墙壁上,凝神静思。她依然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涂着黑色唇膏,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与众不同的清高、冷艳。
丁小小见我进来,没有挪动身体,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把我当作客人那样热情地招呼落座。她早就说过,欢迎我随时回来做客,她早已把我当作同是这幢小楼的主人了。
“丁秘书,您在想什么呢?”是我先开的口,我见她那副魂灵出窍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进来了许久,让我内心多多少少地有些不安。
听见我说话,丁小小似乎才从一团睡梦中清醒了过来,轻声轻语地补上一句道:“您……来啦。”说罢,又落回了她独自沉思的境界。
“您晚上不关门?”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甚至有半扇门还大敞着。
“这幢小楼只有我一个人住,这座园子虽然大,但一到晚上,不用说活人,就是死人也不愿来光顾,我何必自欺欺人,把门紧锁呢?”她的回答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您最好还是把门锁上,虽然这里很少有人来往,但如果偶尔有一两个坏人闯进来,你一个单身女子又如何能够敌得过他。”我好心地提醒道。
丁小小叹了口气,语音中颇有些哀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能分得清?好人来了如何?坏人来了又如何?真的有很大的分别吗?我何必害怕呢?”
“您真的不害怕?”我几近天真地问道。
丁小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好像这时才突然发现我来了似的,随口又重复了一句,“您来啦。”
听丁小小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我倒一时语塞,只得接着丁小小的话回道:“难道您知道我会来?”
她站在客厅里,又不关门,好像是在专门等着我似的,于是便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您知道我是在等您?”丁小小的话里似乎充满了玄机。
“您真的在等我!”我感到有点兴奋。
“今天我对大管家说由我来负责调查吴志远失踪案的时候,您一直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找我的。”丁小小的话依然那么平静、冷淡。
她猜得不错,在她承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就决定了今天晚上要来告诉她我在这个案子上了解到的一些信息。
“您为什么会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呢?您没有看见保安部的人一个个都在往后退缩吗?可见这个案子很不容易破解呢。”
“如果我不做,谁会去做呢?为大管家排忧解难不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
“可是您……您毕竟才来不久,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怎么开始处理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自然很难去做这件看上去没有头绪的事,好在这里有人会帮我,因此我把这件事做好的把握还是蛮大的。”
“谁会帮您?难道您在基地还有得力的助手?”
“得力的助手,不错,的确是得力的助手,这个助手当然就是您,戴小姐。”
“我?您知道我会帮你?您怎么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帮你啊。”我摇着头说道。
“你如果不是为了帮我,那你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点我对这个案子知道的信息而已。”
“那就是在帮我。”
“只是很简单的一点信息,谈不上帮你。”
“你或许认为你提供的信息只是很简单的信息,但说不定这些‘很简单的信息’对我非常有用,甚至是破解案件的关键。你还说这不是帮了我很多了吗?”
“噢,只是一点点而已。”
“让我先听听你准备告诉我的这一点点东西到底是什么吧。”
丁小小终于从墙边走开,一直走到桌边,单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正是前段时间某个夜晚我和苏恒躲在技术部实验室里偷拍的那个悄悄潜进来窃取病毒血液样本报告的人,被侯凯胜称作师兄李跃天的人。我把这张照片放在丁小小面前,对她说道:“我怀疑吴志远的失踪和这个人有关。”
丁小小看了一眼照片,不动声色,问道:“这怎么说?你认识这个人?”
“吴志远就是在跟踪这个人的时候突然不知所踪的。”
“你并没有对大管家提起过他。”
“没有。”
“这个人是谁?”
“听说他的名字叫李跃天,不过这是他以前的名字了,他现在是否还叫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在基地?”
“是的,他是学医的,听说也像侯凯胜一样是一位医学怪才,他现在可能正在基地秘密研制某种病毒。”
“病毒?”
“我怀疑是基地的一个秘密研究项目。”
“怀疑?你是技术部主管,你掌管着基地的各项研发,你却在‘怀疑’基地在从事的这个项目?”
“哦,这是一个秘密项目,不是技术部掌管的项目,也没有谁对我透露过有关这个项目的任何信息。”
“但是你却知道这个项目。”
“我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我也仅知道这个项目的凤毛麟角。”
“你是说这个秘密项目是从事某种病毒的研究?”
“是的,一种非常可怕的病毒,并且已经害死了基地好几条无辜的生命。”
“可是我见过基地的不少材料,没有见到基地有病毒研究这一个项目啊。”
“所以它是一个绝密项目,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人知道,而且如果谁泄露了这个项目一星半点的信息,等待这个人的下场就是惨死,所以……。我也仅仅知道这个项目有一个奇怪的名称——火舌计划,而对这个项目的任何其他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你怀疑照片上的这个人——李跃天——是火舌计划的成员?”
“正是。”
“吴志远是跟踪李跃天失踪的,也就是说,吴志远可能也知道了火舌计划的一点秘密,结果失踪了,有可能他被李跃天等人发现,遭到绑架或者被杀害了。”
“极有可能。”
“你了解吴志远吗?”
“不了解,我只是和他谈过一次话而已。”
“是不是也有可能吴志远没有死。”
对丁小小的这句话我感到有点惊讶,我们在谈吴志远的失踪,丁小小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的死?难道丁小小有什么特殊的发现让他推断出这个让我惊诧的结论。
“我也在怀疑吴志远并没有死。”
我怀疑他没有死是因为这些天技术部没有收到过任何需要特别检测的血液样本,说明他们可能没有在吴志远身上进行所谓的病毒试验。不过我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丁小小。
“如果吴志远没有死,那么多天了,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难道他被绑架了?”
“如果他被绑架,那么那些人绑架他的理由是什么呢?他很有钱吗?他很有才华吗?能用他的性命来勒索基地吗?哼,虽然他是保安部部长的特别助理,但是他来基地的时日尚短,虽然他被绑架,基地也未必会为他支付赎金,况且这些天基地收到过绑匪的赎金请求吗?”
“应该没有这些请求。”
“戴小姐,你认为他逃出基地的可能性大吗?”
“逃出基地?逃走?几乎不可能。基地四周被高山环绕,道路曲折艰险,不用说一个人不能逃出,就连一只鸟想飞出去也难于上青天。他作为保安部的重要成员,对基地的这种如牢笼般的情况一定非常熟悉。况且,他在这里得到王大福的器重,前途一片大好,更没有逃走的理由了。”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也是火舌计划的成员。”
“什么?他……他是火舌计划的成员?”我大吃一惊,我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我只以为火舌计划需要研究水平很高的成员,没有想到对一个安保人员也有需求。
“他如果是火舌计划的成员,很可能还是火舌计划里面的重要一员。”
“可是他才来基地不久,他是怎么听说火舌计划的呢?又是从什么渠道加入的呢?”
“这恐怕只能问他自己了。等我们找到他,一切也就明了了。”
“当然,我希望能尽快找到他。”
“如果找到他后,诚如刚才所言,他也是火舌计划的成员之一,你会怎么处置他呢?”调查刚刚开始,丁小小竟然已经开始设想对火舌计划成员的处置问题了。
“昨天晚上在舞会上,我的确建议大管家可以考虑提拔吴志远当保安部部长,因为在之前我与他的接触中,我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坏,而保安部也实在没有其他可靠的人选了。如果吴志远不是火舌计划的成员,我认为这个建议仍然可以考虑。但如果他是火舌计划的成员,哼,他就必须为被火舌计划害死的那些无辜的人负责,我建议基地绝不可轻饶了这个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
“火舌计划曾经害死过很多人吗?”
“是的,不止一个。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地失踪,结果都是被这群恐怖分子绑架了去做病毒试验了,如今都变成了令人恐怖的一个个残缺不全的尸块,根本不成人形。”想到在医务部仓库里放着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块,我仍然心有余悸。
丁小小又看了一眼我放在她面前的相片,突然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相片呆呆地发愣。
“怎么啦?这张相片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说在基地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是吗?”
“从来没有见过。”
“这个人一定是在基地,对不对?”
“我是这么认为的。”
“吴志远也没有死,但是这些天来没有人见过他,是不是?”
“的确没有人见过。”
“他们一定有躲藏的地方,基地就这么大,你认为他们能躲藏在什么地方呢?”
“据我所知,这里有一条隧道。”
“隧道?”
“他们可能就是这条隧道里从事这些研究。”
“原来如此。那么这条隧道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它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这不难,只要我们平时多加留意,地道的入口总会被发现的,火舌计划的那些人不可能在地下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躲藏一辈子。”
“话虽这么说,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此话怎讲?”
“他们的病毒好像就要研制成功了,如果他们一旦完全成功,我担心会给基地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研制的病毒真有这么厉害?”
“非常厉害,一旦有人感染,必死无疑。”
“没有清楚这些病毒的方法?”
“没有。”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大福也是感染了这种病毒?”
“是的。”
“可是他没有死。”
“那只是个特例。虽然他还没有死,可是和死了又有多少差别呢,甚至生不如死。”
“每个人都期待苟活,王大福也不例外。”
“他想活的愿望极其强烈。不过,与其活着受这份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那是他的事,我们不必去理会。”丁小小翘起腿,点着了一根烟。
“你有什么看法,就目前所知?”
丁小小吐出了一圈烟,缓缓地说道:“你的确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我不知她反复问此话的意思,虽然我已作过多次肯定的回答,仍然再次坚定地答道:“除了拍照片的这一次外,再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我见过,”丁小小突然说道,“我不仅见过这个人,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