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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郡主怎么还在此处?”
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周菀抬头一看,说话之人一身弟子服,面容精致,左眼眼角有一滴细小的泪痣,看着不过十三四岁。
“我认识你吗?”周菀轻声问道。
少年摇摇头,“郡主往日里沉醉学业,怕是不认识我的,我与郡主同室上课,不过我的位置在那里。”少年伸手指了指教室靠后的一个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
“我叫君珉,家父是定国公。”君珉笑着道。
周菀一想之下,便知道了:“原来是定国公之子。”
“现在本应该是午休时间,郡主怎么?”说话间,君珉低头看到了周菀桌案上摊开的术题。
“你不也没去休息吗?”
君珉笑了笑,“我是过来拿东西的。雉二十三,兔十二。”
周菀案卷上的术题是: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周菀皱了皱眉,道:“你可有简单的解法?”
君珉暗想这题明显异常简单,为何看起来十分聪慧的荣嘉郡主却解不出来,他便将自己的解法说给了周菀:“雉双腿,兔四腿,共三十五头,假若一只兔都没有,则至少有七十腿,那么九十四减去七十,剩下的腿都是兔子了,那么就得出是十二只兔,如此多少雉也就清楚了。”
“这样的算法,确实简单多了。”
君珉言笑晏晏,“郡主,这做题也不能耽误了午休,我就先告退了。”
君珉走后不久,教室里就进来一个秀丽的少女。
“阿宁,这题怎么解?我今天好像吃错了东西,肚子总是疼。”开口的赫然是大公主阿秀。
周菀笑着将刚才君珉说的讲解了一遍。
“阿宁你可真厉害!”大公主崇拜的看着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到新的解法,你之前说的太复杂了,我听不懂,你以后都这样讲,不就清清楚楚了嘛!”
周菀笑了笑,却并未解释是君珉说得。
“等放了学,你跟我去芳菲阁,肥宝宝现在长得可好了。”肥宝宝是四皇子送给大公主的那只白色狐犬。
大公主是个一根筋的人,若是觉得谁好就会死心塌地的对谁好,而周菀,若是想要真心实意的亲近一个人,没有人能拒绝她。自三个月前说开之后,两人便好的如同一个人一般。
“好。”
下午散学铃声一响,大公主便赶忙拉起周菀的手往外走。
二公主见了,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句记吃不记打。
两人一路行至皇后的太辰宫,穿过偏殿便进了芳菲阁。
“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吗?”周菀有些迟疑。
大公主摆了摆手,道:“母后这两日避风,不见人。”避风,一般是指过敏出痘。
一进芳菲阁,便有一个白色的小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到大公主的腿上。
“肥宝宝!”大公主笑喊了一声,白色小狗也跟着摇了摇尾巴。
肥宝宝一身雪白的毛,摸上去软软滑滑的,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直看得人心都化了。
大公主突然肚子一疼,忙捂住了腹部歉意的看向周菀,“阿宁,我……”
周菀了然,忙摆摆手,道:“你赶紧去吧,要不要我帮你叫个太医,你不是中了毒吧?”
大公主忙道:“不用叫太医了,省得母后知道了担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先陪肥宝宝玩。”
“你快去吧。”周菀催促。
待大公主一离开,周菀状似无意的向大公主的宫人道,“我带肥宝宝去园子里透透气,你们先下去吧。”
宫人应诺退下。
周菀又跟跟在她身旁的福慧道:“我回去晚一点,你去跟外祖母说一声。”
待到众人都退下时,周菀抱着肥宝宝出了芳菲阁,沿着园子墙边,找到一处灌木后面,灌木后有一个小小的狗洞,狗洞里长满了杂草,又在偏僻之处,很不起眼,周菀还是上次在芳菲阁做客时,无意中追着肥宝宝找到的。
周菀抱着肥宝宝转过狗洞,到了一处院落,院门从外面锁住了,院子里是一处上了锁的阁楼,阁楼门匾上书三个大字:思君阁。
上次来时,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屋内看,看到了一柄带鞘的剑,只一眼,她就觉得那剑眼熟至极,冥冥之中觉得似乎于她有所牵连,这次便冒险再来一次。
这次她做了一些准备,她拿出一支长簪,轻轻的从窗棂中插进去,在小心的动了几下,窗户就打开了,她手脚的并用爬了进去。
一爬进房间,入目只见满室的武器,光剑就有数十柄,周菀一一拿出来看,从学武时用的木剑,到软剑、铁剑,甚至有一柄断成两节的铁剑。
而她终于拿起了那把让她觉得熟悉的剑,她先前所见的是反面,而现在终于看到了剑的正面剑柄上,用小篆铭着两个字:修雅。
周菀倒吸一口凉气:修雅剑!
修雅剑怎么会在这里!
修雅剑是她父亲周瑾用过的剑,本应该安放在将军府的库房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转头看看,看到一柄更熟悉的红缨长枪——夺魂枪。
已经看到了她父亲的剑,在看到这柄长枪她已隐隐预料到了。
她父亲周瑾在朝时喜佩剑,而出战时爱用枪。这柄追魂枪,更是跟着他经历了无数场厮杀。
夺魂枪枪身之处有一个细小的刻痕,那是她小时候不懂事划得,只记得当时舅舅不赞同的样子,父亲却含笑着说:“一柄枪而已,没有我的大小姐一片手指甲重要。”
一想到此,周菀眼眶微湿。
她轻轻的将修雅剑放入剑鞘,扫视屋内,只见夺魂枪、修罗刀、混元棍、霹雳斧……
这些,都是她父亲在世时常用的武器。
除了武器,还有的都是摆放整齐、装裱完好的画卷。
她轻轻的抽出了一幅,摊开一看,是一幅字,卷到底也没有看见落款,周菀却一眼能认出这是她父亲的字,最后一个字似是顿了一下,写得有点歪,周菀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父亲的字迹,并且应该是信手写的草稿。
再翻开几幅,有的是书法,有的是画作,但都是类似的情况,没有落款,略带瑕疵。
她暗想,这院落虽然上锁,但却没有太多灰尘,可见是时时有人打扫,连她父亲的信手涂鸦都细心保存,这院子的主人会是什么人呢?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饶是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见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将军府的卧室,父亲的卧室,被原模原样的搬进了这里。
她打开衣柜,果不其然,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衣物——父亲生前穿过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