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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承恩侯果然在朝堂上当庭上书,直言婚事。
果不其然,遭到了韩胤一派的疯狂反对,理由也果然是“丧妇长女不娶”。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如韩胤一派预料的一样,首先站出来为周菀背书的,是陈言朗御史,而反驳之言,却恰巧是皇后的那一套。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桩婚事,便在朝臣的吵吵闹闹中,被皇帝一锤定音了。
“郡主最近,倒是春风得意啊?”御花园里,迎面走来的韩贵妃脸上带着笑意,盈盈的看向周菀。
乍一看,两人如此,到没有丝毫不和的样子。
周菀一个跟着脸上露出一个虚假的笑意,“承贵妃娘娘吉言了,您今日来逛御花园?”
韩贵妃看着周菀两眼瞪大,一脸天真的看向她的样子,韩贵妃暗自咬牙,只觉得周菀好像是在问她怎么还有心情逛园子一般?
“只是,这往常听闻,便是娶回家的也能休了,这婚事到底还没有成,就怕又有什么变数。”韩贵妃说话间,神情冷凝,眼神冰冷。
周菀心下有些好笑,怎么突然就跳到她身上来了,一开口还是如此恶意满满的诅咒,她眼神一转,方才笑着道:“贵妃娘娘,看起来近日不是很如意?”
韩贵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焉知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说罢,韩贵妃便不再言语,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去。
彩衣看了一眼韩贵妃带着众位宫人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凑近周菀道:“殿下,她这是口不择言了吗?”
周菀眉眼弯弯,道:“怕是韩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皇帝要动韩胤,朝野上下几乎是都心知肚明了,不过就是不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动他,或是春风化雨,或是雷霆一击。
韩府上下,如今已经是人心惶惶。
“有点意思。”树后一个一身华服的青年,嘴角擒着笑意,看着周菀渐渐远离的背影。
伴随着这样飘扬不定的局面,终于迎来了皇太后的寿辰日。
自周菀与太子的婚事定下,太后的病情便渐渐的稳固了下来。而皇后与太后如今关系异常和睦,俨然是天底下关系最好的一对婆媳一般,此次太后的寿辰,皇后便亲自出面举办,事必躬亲,往常此类宫宴多半是由韩贵妃出面操持,而如今皇后亲自站在了台前,下定决心,务必要办下来一个让太后满意的寿辰宴。
太后的寿辰,虽不如皇帝的万寿节一般举国瞩目,但到底还是在受到了整个燕京上层世家的重视。
这一日,世家贵族、高门豪族的贵夫人们,便早早的带着未出嫁的女儿们进宫朝拜。
因太后身体不太好,便只接待了几位比较亲近重要的贵夫人,而其余的,则统一将接待之事交由了周菀。
这是一个信号。
往常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周菀虽然出身高贵,又有郡主的爵位,但到底不是后宫之人,便是太后有心,也不能将此类事情交给她。而今年不同,周菀即将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这是一桩被皇帝、太后、皇后一同看好的婚事,而那些外命妇也个个都是人精,一个个看见周菀,都分外热络,众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姿容绝世的少女,背后站着后宫三大巨头,而她日后则会成为大燕帝国最为高贵的女人。
虽众人神情热络,但免不了心下还是打鼓,有几位贵夫人十分隐晦的看了一眼申请高涨的皇后,暗自奇怪,皇后不是一直有意让自家侄女入主东宫,皇后的心思,燕京上层基本都知晓,大家纷纷在背后笑骂皇后目光短浅吃相难看,却没有想到,最后渔翁得利的却是周菀,本来周菀到底家族人丁凋零,但是这一切可能存在的缺陷都随着承恩侯府的上书,而迎刃而解。
起码日后,若是太子登基,皇后在想要跟周菀算账,便不成了。
而众人看皇后与周菀之间,相处十分投机,其乐融融,俨然如同亲生母女一般,心下也十分诧异。
大公主阿秀站在皇后身边,眼神十分惊奇的看着在外命妇间游刃有余的周菀。
她只觉得,好似一瞬之间,世界就变了一样,周菀即将成为她的大嫂,而原本在背后一直对周菀十分不满的皇后也来了个态度大转弯,她心下也不知,是自己太落后,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西宁国二皇子雍和此时事情复杂的端坐在宫宴的席位上。
他是西宁国的二皇子,又是西宁国使节,代表西宁国在国府监学习,为了体现两国邦交,皇室对他的态度一直十分亲近,而此次太后寿辰,便是早早就通知了他前来。
西宁国的争斗入境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西宁国国主与西宁国太子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之势,大燕朝臣都知道,如今雍和此人的去留,全看西宁国内部之争。
虽然西宁国形势不明朗,众人都乐得提前下注,官方对雍和的态度便一直都是拉拢安抚为主。
不过说到底,他国的事情,很难影响到国内的局势。
在右边非常靠前的席位上,一个神情阴鸷,面色不虞的男子冷冷的看着周菀接待外命妇的一幕。
此人正是被急匆匆召回燕京的韩胤韩大将军。
说起来,也是周菀的表叔。
可是这层关系,彼此从来都没有在正式的场合里承认过。
而此时,在宴会厅的偏房中,韩贵妃满身华贵的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美貌中年妇人。
“娘娘,此事是我们办的孟浪了,如今可还有补救的机会?”那中年美貌妇人神情满是焦急,眼神中满是恐惧的看向静坐不语的韩贵妃。
韩贵妃轻声叹了口气,许久方道:“嫂子,你和哥哥,当真是糊涂啊。”
那中年美貌妇人,正是韩胤的发妻,韩梦莹和韩孟怀的亲娘——韩柳氏。
韩柳氏听得韩贵妃此言,满色大变,满是惊慌,瞪大了眼睛问道:“娘娘,当真不能再补救了吗?不能施压给京畿府吗?”
韩贵妃摇了摇头,道:“早些时候,将此事告知本宫,尚有余地可以运作,而如今对方已成气候,如何还能继续打压?”
韩柳氏似是不敢置信,问道:“便是凭借娘娘您的名头,都不行吗?”
韩贵妃闻言,心下更是发苦,道:“你们一个个的,犯事的时候,从来不曾告诉本宫,等到出了事,就要进来找本宫寻求帮助,再这样下去,便是纯熙都会被你们拖垮掉。”
韩柳氏身形一软,脸色木然,道:“当初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孩子,如何能够惹出如此大的风浪来。”
韩贵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我韩家,都是如嫂嫂这般鼠目寸光之辈,怕是日后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韩柳氏呆呆的看着韩贵妃,“娘娘这是在责怪我们吗?都以为那小子不过是条丧家之犬,谁又能想到他却是龙游浅滩呢。”
韩贵妃闻言,心里更是失望,“此事,如何是他一个小小举子能够做出来的,要动我韩家的,是陛下。”
韩柳氏闻言,身形一软,身子委顿坐在地上,语气中带着哽咽,“我韩家,当真躲不过此劫了。”
“嫂子空有贪婪之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心机手段,如今朝野上下多少人都盯着我们韩府,是生怕韩府上下不出点错误,嫂子倒好,直接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是生怕别人找不到理由攻讦本宫与四皇子吗!”韩贵妃越说道后面,越是生气,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韩柳氏心下更是慌得不行,急切的问道:“娘娘,如今到底如何是好?”
韩贵妃皱着眉头,许久方道:“回去之后,让哥哥上折子认罪,然后再乞骸骨。”
乞骸骨,一般是老臣退休之语。
韩柳氏闻言,双目睁大,反问道:“认罪?娘娘莫不是糊涂了,如今躲都来不及,怎么还往枪口上撞!”
韩贵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见识浅薄!陛下下令让京畿府彻查此事,便是要下定决心动一动我们韩府了,京畿府一旦接了状子,必然是不会空手而归的,便是掘地三尺,没有过错他们也要编出点罪名来,何况你们本来就是跟筛子一样,那么多条人命,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做一票大的,为什么做的严密一点,做的干脆一点,便不会像如今这般,背条漏网之鱼弄得灰头土脸!”
韩贵妃越说,越是恨自己的娘家人不争气。
韩柳氏面上还满是犹豫,道:“如今还没有查出来,便不打自招,真的好吗,若是陛下要抓个典型,我们韩府可就是万劫不复了啊。”
韩贵妃面上已经隐隐有了愤怒之色,道:“你既然不是诚心来找本宫解决的,直接走便是。”
韩柳氏闻言心下大惊,忙道:“娘娘,莫要生气,莫要生气,臣妇不过是想要询问清楚,好让老爷更好的见机行事。”
到底是自己的娘家人,韩贵妃无论如何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她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走向万劫不复,叹了口气,韩贵妃将脸上愤怒的神情收敛一二,道:“主动认罪总比别人罗列了一大堆破事到底身上要好。你们只管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便是。”
“娘娘,真的要乞骸骨吗?老爷还正当壮年,前途大好,为了这点小事,丢了兵权,怕是不值得。”韩柳氏脸上满是犹疑与不舍。
听得韩柳氏如此说,韩贵妃心下也是恨得咬牙切齿,道:“韩孟怀做的好事!你也是厉害,养出一个如此丧心病狂的儿子,这儿子犯错,父亲承担,你还想要全身而退,做梦吧。”
“孟怀也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有心之举。”韩柳氏慌忙为韩孟怀辩解道。
韩贵妃冷笑一声,道:“我韩家可留不住这样丧心病狂的子弟,小小年纪,一时糊涂就能要了几十口人命,他今日为了巧取豪夺能够杀这么多人,日后难保不会看我们这些长辈不顺眼了,就能提刀来见。韩家容不得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将他驱逐出族,并送交官府。”
韩柳氏闻言心下大惊,她深知韩贵妃说出的话便再也不能更改,她的地位对于韩家来说,太过重要了。
韩柳氏忙抬头看向看贵妃,恳切道:“孟怀他是您的亲侄子呀,您得保下他啊!老爷已经要丢官了,这就足够了啊,孟怀他还那么年轻,进来京畿府,怕是再也没有活着出来的时候了。“
韩贵妃一甩衣袖,恶狠狠的道:“他犯了这样的大错,难道还想活得滋滋润润的不成!韩家百年基业,便因除了这个不肖子孙,而毁于一旦,你是不是非要我跟纯熙被贬为庶人了,才开心?”
贵妃的言语,不带一丝情感,透着彻骨的冷意,韩柳氏不过一眼,便浑身打了个哆嗦。
韩柳氏心里的难过如同满满溢出的水一般,怎么止都停不下来,但凡为人母者,哪怕这个孩子再如何十恶不赦,在她心里,都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哪怕韩孟怀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命,在韩柳氏的心里,那些贱民的命如何能与她儿子相比,她仍旧是一心想邀让贵妃放弃送韩孟怀进京畿府的想法。
韩柳氏脑中心念急转,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娘娘,不可以用那个吗?陛下说了,可以……”
“住口!”韩柳氏话语尚未说完,便被韩贵妃厉声打断,韩贵妃两眼如同利剑一般,恶狠狠的看着韩柳氏,“你知道什么!是我哥哥告诉你的!”
韩柳氏没有想到韩贵妃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呆滞起来,直楞楞的看着韩贵妃,满是不解。
韩贵妃眼中满是冰冷的寒意,两眼紧紧的盯着韩柳氏,语气中不带有一丝温度:“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提也不要提,不然的话,便是韩家,本宫也不想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