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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还好吧?”沈夫人见三人出来,从座上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也心知她受伤多处。
“没大碍。”薛千坐下来。
沈夫人这才又缓缓坐了下来。
“只是受了几处小伤,还不要紧。”沈君如宽慰她,为二人倒茶,“姑母,这次若不是薛千啊,燕燕不知要摔成什么样呢。不过我也听说了,原来燕燕不是想往下跳的,是本来作势,结果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就说呢,燕燕怎么可能这么不懂事……”
她边笑边说,可是沈夫人面色如霜,似乎毫不关心。
沈君如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嘴。
看来,她是小看姑母了……
“薛姑娘,喝茶。”沈夫人伸手示意。
薛千含笑点头。
“秋生,你也喝。”沈夫人拉过秋生,让她坐在身边,把自己的茶推给她,“适才吓坏了吧。”
秋生也着实渴了,捧起茶来三下两下喝完了。
沈夫人看着她,翘了翘嘴角。
“我没事。”秋生擦擦嘴,“就是我姐受伤了,还有承昭也……”
沈夫人看着她,秋生住了嘴。
“我知道,我都知道。”
“夫人,其实承昭他……”薛千忍不住开口,坦诚道,“是我让他晕过去的。”
沈夫人怔了怔,脸色忽变,她再镇定,也吃了不小一惊。
“是你……”
薛千见状,知道犯下大错,从座上起身,忍着剧痛跪到了地上。沈君如正要上前,却被她制止了。
“见燕燕要跳,我一时心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本以为……承昭晕过去,会让燕燕改变心意,不料……却事与愿违……是我疏忽大意了。”
“那承昭他……”沈夫人站起来。
“他无事,只要昏迷一会儿,一个时辰就好。”
沈夫人闻言,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缓缓坐回去。然而,此事毕竟是薛千擅作主张,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她还是心有余悸。
“起来吧,地上凉。”良久,她说道。
沈夫人走后,秋生跑去看崔承昭了,房里只剩下沈君如与薛千。
“你别在意,我姑母最疼的就是承昭,他身子本就不好,被你这么一说,肯定是吓着了。”
“这有什么,我理解,哪个母亲不关心儿子?”薛千毫不恼怒,转头,“你快说说,崔燕的亲事,究竟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着?这亲事,是改不了了……燕燕没戏。”沈君如叹道。
她说得这样肯定,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沈君如将姑母的话陈述了一番。
当朝崔王二相,已是朝廷巨头,然而相比之下,崔束还是弱了几分。靠这样斗下去,他显然会吃亏。
便在这时,中书令孙达,忽然说要提亲。孙家太太遣人来崔家说合后,沈夫人和崔束乐得开怀。
这样一来,崔孙二家站到了一条船上,将来不管发生何事,崔家都多了个臂膀,孙家也都多了个依靠。
况且,崔燕也到了年纪,沈夫人虽有万千舍不得,可却从不为此事拘于儿女情长。家族大业,岂能因小事乱了阵脚?
只有你立足了,才有伤春悲秋的资格。
朝不保夕,何谈情感?
沈夫人历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从不犹豫。于是这件亲事就达成了。
薛千听完,心中疑惑总算慢慢解开……原来,是早有预谋。
如此一说,崔燕嫁过去,也算值了。
倘若对方是不错的人,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女儿家出嫁前闹一闹,也算正常。
何况,崔燕心中有个遥不可及的人,也唯有定下亲事,才能彻底打消她的那份执念。
“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哪儿也别去,明白了?”沈君如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
薛千当然想好好养伤,可是身不能动,心却不能静下来。
因为,还有她最牵挂的事,如今不知进展如何。
……
……
周澈和张鹭到庐州时,还没来得及歇脚,便一路打听了过去。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林萧之和昭阳郡主,否则晚一步,极可能会有危险。
可是找了好几天,仍未找到他二人。
当初昭阳郡主和林萧之逃亡至此,自然是改了姓名的,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这样毫无头绪找下去,实在希望渺茫。
“我看啊,大海里捞针,如此找下去,就算把庐州翻个遍,也不可能找到他们。”茶楼上,二人靠窗而坐,正在吃早茶。
清晨的街头人还不多,空气有些冷意,不少小摊贩已经起来叫卖了。
“不管怎样,还要找下去。”周澈说道。
“是找下去,我也没说不找。”张鹭撕了块油饼,扔进嘴里,“可我在担心,你说会不会,他们两个已不在庐州了?若真如此,那我们也不能耽搁,得赶紧离开。”
“不在庐州?”周澈反问,从街上收回视线。
“你想啊,既然有人要抓他们,他们肯定是要跑的,谁会死守在一个地方不走?”
周澈摇了摇头:“就算去了别处,我们也不知在哪里,更无头绪。不如就在这里死守着,就算有居心不良之人来,也有我们在前面挡着。”
张鹭一想,眼下也别无办法,只能这样了,“那就听你的,反正我舍命陪君子!”
周澈淡淡一笑,片刻,却又转过头去。
张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除了几个小商贩外,街上也没什么。
卖糖油糕的点心铺子、驴肉烧饼的铺子、羊肉汤、茶点……街上逐渐热闹起来。
“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吗?”
“那妇人。”
“妇人?”
“你看那妇人,有何不同?”
张鹭前倾身子,视野开阔起来,这才看到,原来包子铺下,还有一个卖丝绢的妇人,正在摆货。
“嗯,年纪大了些,但还是还略有姿色。”张鹭摸着下巴,“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如此风姿绰约……”
“谁让你看这个,你看她卖的东西。”
张鹭向来如此,年纪轻轻位居高官,实则玩世不恭自有风骨。
闻言,他只好把目光移下来,落在那妇人手中的东西上,有汗巾、鞋袜、披帛、手帕……花色繁多,各种各样。
他一个大男人,实在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何古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