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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农院里,木亦阑看着门外的人,大惊失色。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门外的风灯下,那人的脸庞忽明忽暗,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刀,向她身上刀刀剜去,嘴角荡漾一丝微笑,更显诡异。
他踏进来,向前走一步。
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在他左右,仍有三个装束得高深莫测之人,身材高大强壮,面容严肃,后背长刀。
一行六人,皆踏进这小院内。
逼迫的气息与这幽静小院格格不入,瞬间填满每一寸空间,不留一丝空隙。
木亦阑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王轩,此人她见过。
“成亲”当日见过一次。
曾经在宫里,也见过一次。
彼时宫中举行盛会,高官大员的公子小姐也被请入宫。她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身着盛装,依红偎翠。
看得正聚精会神时,却被一阵细微杂乱的声音所吸引……
昭阳郡主扭头,发现不远处,一片无人的空地上,几个王家子弟正辱骂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长相娇憨,颇有几分姿色,不知是冲撞了哪位公子,被他们言语调笑,谩骂不休。
小宫女战战兢兢,泪痕满面,不住地道歉,却仍旧阻止不了他们的行为。
昭阳郡主不是多事之人,平时也懒得过这些杂事,可那小宫女去过长乐宫,还曾与她说过话,有几分交情。
她动了恻隐之心,一时微微动怒。趁着无人注意时,便跑去了后面,厉声呵责那些人。
小宫女获救,仓皇而逃。
王家子弟见来者是郡主,且娇艳美貌、气度华贵,一时不再多事。郡主肤白似雪,头戴珠钗,那时正是豆蔻之年,清秀隽美,顿时吸引大片目光。
那些人中,王轩自然也在。
木亦阑回想至此,大概也就明白了什么。
包括后来圣上赐婚,不能不说和那次没关系……如果当初她没遇见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不后悔那是假的。
此时此刻,木亦阑心生愤恨,却不寒而栗。
盯着眼前之人,看他一步步逼近,看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更是浑身发麻。
家中再无其他人,王轩擅自闯入,还带了这些不明不白的人。
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想抗旨?
不对,他们是怎么发现她的……
木亦阑大脑一片混乱,正在绞尽脑汁时,忽听到王轩的声音。
“郡主不会不认得我了吧?”王轩笑笑,已把她逼至院中,声音阴柔,“我是你的夫婿呀。”
我是你的夫婿呀。
异常刺耳。
“谁让你来的?”木亦阑眸中满是敌意。
“谁让我来的?”王轩重复,提高了音量,似乎颇为好笑,“你我不是成过亲了么?当然是太后让我来的,太后她老人家说,让我把你带回去,咱们本该是夫妻……”
他说着,便伸手去拉她。
却被她一掌甩走。
王轩变了变脸。
“不会,太后不会这样……皇上如何做的决定,我都已知道,明明已安抚了你们王家,怎还会让你来找我?”木亦阑大声说道,柔美的脸庞呈现一丝凌厉,“你在说谎。出去!带他们都出去!”
出去?呵。
王轩冷笑一声,抬了抬手。
霎时,所有人真的都退了出去……
木亦阑一愣,旋即又一惊。
他没出去。
小院的木门被“吱啦”一声关上,像是这个黑夜惨烈的绝响。
院内独剩王轩与木亦阑二人。
木亦阑感到万分不妙,目光四转,想要在四周寻找着什么。
“别找了。”王轩轻声道,“为夫已经在四周打探多日了,不过这两日,真是天助我也啊,那姓林的竟然走了!”
他上前一步,“你看看,郡主,他对你薄情至此,弃你而去,你还执迷不悟!放心郡主……我若找到他,非把他杀了不可,以解你之气!”
木亦阑身子一软,扶住了身后的墙。
她唇角勾起一丝讽笑:“你若敢伤他,我保证……”
“保证什么?”王轩打断她,轻蔑地说道,“郡主,你最好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是啊,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什么都不是,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独身一人……
如何保证?保证得了什么?
“不过你放心。”王轩话锋一转,“只要你跟我回去,你就还是你的郡主,为夫定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木亦阑不作声,只觉得内心作呕。
不过只是一瞬,她便仔细思索着他的来意。
首先,他带着几个高手,那些人不是宫中侍卫,她可以肯定。所以此次前来,也绝对不是太后懿旨。
其次,他要她跟他回去?莫不是王轩真对她有意?
可既然有意,为何又带着这些人气势汹汹闯进来,为何言语神态会如此讥诮放浪?
她打死也不信,王轩会真会对她有情有义。
即便有情又如何,那也无义。
想明白这一切后,她也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眼下,敌强我弱,寡不敌众,若是强硬他必会适得其反,说不定还真会把她打晕带回去……
所以,只有先拖住他再说。
此刻的王三公子,在她眼里,和那些市井街头的登徒子没什么两样。
“那你想怎样?”
王轩一愣,旋即一喜,道:“当然是带郡主回去呀!你看这地方家徒四壁,我怎忍心让你受如此之苦?”
木亦阑点了点头,“容我整理片刻,便跟你走。”
王轩神情有些僵硬,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大概没想到木亦阑会这么快就答应。
木亦阑转身,却被他一手拉住。
她想反抗,反抗不得。
王轩似笑非笑:“不必整理了,客栈里已为郡主打点好一切。”
木亦阑心头狂跳,四肢僵住。
她在王轩的牵引下,毫无还击之力,只得跟着他一步步往外走,每一步都分外僵硬,每一步都在心里呼唤——萧之你千万不要出现。
以现在的情势,他一出现,说不定会命丧当场。
念及此,木亦阑心如刀绞,疼痛万分。
一出门,王轩便对那些人挥手,两个小厮立马将马车拉了过来。
木亦阑这才发现,原来门前还停着一辆车,看来他们还真是要接她回去的……
可是下一刻,她便惊呆了。
只见马车后面,跪着三个浑身是伤的人,被五花大绑,低垂着头,奄奄一息。
随着马车的移动,他们的身影出现在木亦阑的视野内。
“这……”昭阳郡主正要发声问。
只听那三人忽然抬头,其中一人喊道:“郡主不要上车,快回去!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