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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铭桓静静地看着自己对面这个眉眼含笑,仿佛注定旗开得胜的男人,毅然决然地开口拒绝了那个赌注:“我不赌。”
“为什么?”
“输了,我怕会被我老婆扫地出门,赢了,更怕被你杀人灭口,怎么看都不是会赢的赌注,所以我拒绝。”
Ternence敛了笑,玩弄着左手尾指上的铂金戒指,静默了片刻,直看的姚铭桓心惊肉跳,心想大BOSS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炒了自己吧,他好歹算是肱股之臣,难道就这样不堪一击?
就在他准备弃械投降的时候,Ternence却突然摊了摊手,笑道:“很精准的分析,不过少了点魄力。Yao,不敢赌就回去陪老婆吧,再晚,你恐怕就只能睡客厅了。”
姚铭桓悻悻,边走边小声嘀咕:“我老婆才不会。”
没想到Ternence一语成谶,姚铭桓今天晚上睡的确实是客厅,不过不是因为他回家晚了,而是因为肖梓琪和景昕姐妹许久未见,不舍得分开,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除了是姐妹,还是吃友,难得相遇,非吃撑了不肯停。
别看两个姑娘瘦瘦小小的,食量却是惊人,抱着一颗大大的榴莲回家剖壳啖肉后,竟又吃完了家中冰箱的所有可食用存货,尤其是他特意藏起来预备给肖梓琪惊喜的冰淇淋蛋糕。
整整一公斤的小公主啊,居然连一口都没有给他留!
是夜,肖梓琪和景昕两姐妹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而姚铭桓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更加百爪挠心,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真是一对猪姐猪妹,胖死你们俩!抱怨着抱怨着也就睡着了,在熟睡之后,忘却一天的全部辛劳和不快,等待朝阳再次光耀大地,便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适合出游,景昕不想再当电灯泡,于是乖乖地退出了三人行,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闲晃,虽然没有明确的目标,可是无意间的第无数次,她还是晃到了T大附近,绕着T大转了一圈。
因为是周末,大学校园里显得既温馨又静谧,三不五时有几对情侣走过小树林,温柔缱绻,背景美的就像一幅画,难得有几个背着书包捧着课本的学生,信步走过,成就了这幅画中最美妙的过客。
然而没有主角。
竟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景昕拍拍自己的脸,心想,真是连做梦都不分场合了,好丢人。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T大,景昕再次失去了目标,踩着脚踏板向前,一直向前,她知道,绕到最后,绕到累了,一定会回到宿舍的。
尽管不想回到那里,可是在这里,她只能回去那里,就像上班时间,她只能呆着科室里一样。
宿舍是东华医院提供的,给实习的护士和医院的医护人员住,就在医院附近,从医院后门出来,穿过一段林荫小路,然后转个弯就到了。
春天好像真的已经来了,杨柳枝冒出了尖尖小小的嫩芽,连拂过脸庞的微风都变得轻柔了。景昕悠悠地蹬着车子,突然又觉得很开心,胡乱哼着跑调的歌,就在心情最放松的时刻,眼皮却突然一跳。
景昕没来得及想左财右灾的问题,人已经和车子一起摔在了柏油马路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蒙蒙的发晕,右手因为摔倒时还牢牢握着车把而拧了一下,不过疼的不厉害,最疼的是右边的小腿,仿佛被巨石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钝痛。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她前面不远处,后车门打开后,随着一阵婴儿啼哭声走到她跟前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着她躺在地上,就像看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那瞬间,几乎是不由控制的,景昕想起了从前受到的那些指责,那些鄙夷,就跟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一样,充满厌恶,充满排斥。
她不过是外地人,不过是想在这个曾经停驻过的城市扎根,不过是想逃离痛苦的一切,不过是好好活着……她不是洪水猛兽,不是流感病毒,为什么这样排斥她?
她又开始想要躲了,哪怕腿痛的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还是瑟缩着瘦小的身体往后躲,希望能离那些指责远些,更希望能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哪里是安全的?
从来都是没有安全的,她没有避风的港湾,许多时候她甚至不如一个孤儿!
头好像更晕了,景昕渐渐看不清面前女人的脸,婴儿的啼哭反倒越来越清晰,而且越发的刺耳。
她闭上眼睛,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
最近的一次,还是那次学校组织的去儿童医院的一次见习,整个班级为数半百的同学,在原本就拥挤的医院里来来回回地转,一路上婴儿的哭声,父母的哄声,护士叫号的声音,还有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纷繁嘈杂的让人觉得闹,觉得堵,仿佛有一块石头,就卡在泵血的出口处,慢慢夺了支撑她活下去的新鲜血液。
呼——为什么压迫感好像小了些,迷迷糊糊的,景昕感觉好像有人搬走了压在她腿上的自行车,因为小腿上的压迫感减弱了些,还有人在叫。
大概是叫她吧,声源这样近,仿佛就贴在她耳旁:“醒醒,小姑娘,醒醒……”
景昕猛地咳了一下,胸口趁机涌进不少空气,好在天已经回暖,不会冷的刺骨。
她慢慢睁开眼睛,神志也慢慢开始恢复,她看着眼前的人,原来是骨科的医生陆彦,便喃喃叫了一声:“陆医生……”
陆彦没时间思考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大概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后问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已经慢慢不晕了,景昕想坐起来,手掌沾了地面一下就疼的她呲牙咧嘴。
陆彦连忙稳住她:“你别乱动,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头有些晕,右手疼,还有……”她尝试动了动,“右腿动不了。”
汽车里又下来一个男人,站在那个女人身旁同她说话,全是当地的方言,说的又快又急,景昕一句都听不懂。
她偏了偏头,努力不朝声音的来源看。
真可悲,曾在这个城市呆过这么久,居然连人家当地人说的方言都听不懂,除了那三个字。
陆彦似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拿着手机正想叫救护车的手顿了顿。
他站起来走到了那对夫妻面前,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你们开车的是谁?这小姑娘需要送医,不排除有脑震荡和骨折的可能。”
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叫起来,原来会讲普通话:“是她撞的我们,我们的车在她前面!”
“是吗?”
“怎么不是!”男人也叫起来。
陆彦看了看景昕摔倒的地方和汽车停下的地方,走近汽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看到后车身的时候又看了看景昕的自行车踏板,这才又走回那对夫妻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