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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可怜巴巴,桃花眼里似乎有了泪意,沈荞头疼死了退后一步道:“好了好了,你不是男人吗?动不动就哭什么,丢不丢人?”
他红着眼睛道:“我就是难过啊!”
沈荞扭头便走,他在背后追着道:“我不哭,我好了了,你不要跑嘛……”他到底人高腿长,窜了几步拦住沈荞面前,一股花香从他衣襟上传来。
沈荞猛地收住脚。
“哎?那沈玉丰也去考了呀?”
沈际一愣道:“对啊!那小子也挺厉害的,这回他要考中进士的话,三房可就有戏唱了!”
沈荞想到沈玉谦那个破小孩不由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却忽然觉得沈际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站远些!你熏死人了你知道么?难闻死了!”
他一脸委屈道:“以前你可是说好闻的啊……对了,如今你交友广泛,那沈萝、沈玉谦都有来往,就连沈玉丰去考试你也知道,方才你又说到茹姑,可是大花园里搬进来的那个,嗯?……为何独独不爱理我了呢?”
沈荞瞥他一眼道:“好了,没事就走吧!我真的在学绣花,将来父亲是要问的,哎你不要跟进来,茹姑胆子小见不得生人!”
他虽然无赖,倒也不敢真的违逆沈荞的意思,只站在门口朝里探头探脑的,正看见吃麻条的下巴上沾了芝麻的许金枝,两人都“咦”了一声,然后是拿着小绣绷一脸惊恐瞪着自己随时要逃跑的茹姑。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着笑道:“原来你就是茹姑啊!唉?和珍娘倒有一点像,鼻子!还有下巴!快按住她!她要逃跑了……哎呀你别怕,我不进来也不碰你。”话音未落,茹姑已经窜到沈荞身后去了,绣绷也掉在地上,弹了几下浮起一点灰尘来。
“你谁呀?出去出去!这里是小姐的绣房!我们这里正学刺绣,别耽误我带徒弟……”许金枝一开口便是满嘴的芝麻香,有一粒还崩到了沈际脸上。
沈际油滑道:“你是在吃东西!芝麻粒都掉我脸上了……你就这么带徒弟啊!”说着弯腰捡起绣绷看了两眼,上前欲递给茹姑,茹姑缩着头不看他胡乱摇着头。
沈荞替她接过来,“沈际你出去吧!不然我叫人了!”
他忙举起双手道:“叫什么人呀,何必弄那么难看,我送点东西过来,放下就走!”说着向院子的小厮打了个响指,姿态潇洒,方才演苦情戏的悲怜一扫而净。
一个小红木箱抬了进来,沈荞抱着胳膊不说话,若真有好吃的可以给许金枝,好玩的就给茹姑,他愿意白送那我就白收呗,反正他管着好几个铺子油水足着呢。
“除夕那晚四太太说起谭家的红珊瑚簪子你可还记得?别人弄不到我却可以。”只见他从一个刻着枣花的梨木盒子里取出一支红灿灿的簪子来,被早春的日头照得如火似血的夺目惊人,沈荞最是不在意这些的也足足的一愣。
沈际那个鬼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得意道:“就知道你会喜欢!喏!戴上吧……”说着竟要插进她的发鬓里,沈荞面色一愠,一股疏离的寒气冒了出来,吓的他手在空中一哆嗦就停住了,他干笑两声递过去“那,你自己戴!”
沈荞盯着他手里的簪子看了两眼,发现它确实非常漂亮!却迟迟不伸手。
沈际有些激动道:“我的东西如今你都不要了!是担心有毒还是怕玷污了你?你马上要及笄了我也总要送礼的,这个就当是贺礼好了!你明明是喜欢的又怕些什么?”他的委屈说来就来像小孩子一样,沈荞有点失笑,两世为人这么会演戏又娇滴滴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呢!
她一把抽过去拿起来细看,“那多谢你了!”
沈际舒了一口气,眼光却慢慢黯淡下来。
“我这也算犯贱吧……”他萧瑟的长叹一声,慢悠悠的朝外走,顺便丢了一句:“箱子里的小玩意儿是给茹姑的,你看重的人我也看重,……放心好了,都没毒!”
其实,沈荞是不懂他的,也不想懂,她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他,可他却偏偏喜欢纠缠,而且这纠缠也是有目的的,一开始沈荞看他作洪水猛兽,现在慢慢觉得似乎他也没那么坏。
有人在身畔悉悉索索的,沈荞笑着拍拍茹姑的肩膀:“茹姑,这些都是你的。”她不太相信的点点头,伸着脖子偷看了一眼已经走出院门的沈际。
其实在转身的一瞬,他的脸已经冷了下来,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疼着,他也有点弄不明白自己,当初粘着沈荞确实是为了入沈家族谱,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小秦氏手里拿到沈荞的嫁妆,当时大秦氏说过,七成给珍娘,其余的三成沈玉朝、沈萝和沈茵各一成。七成啊,那是多诱人的一块肥肉!
所以当她复明的消息传来时,他第一个念头确实是恐慌,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眼看就快成功了,却刹那间成了泡影!他怎么可能不慌呢?
继而由老太太出了昏招让他去劫持沈荞,想坏她的名声后再强占了她,结果偷鸡不着蚀把米,被秦楦打了个回马枪!不但令自己和沈荞的婚事彻底告吹,还逼的老太太不得不答应出面,全面核盘大秦氏留下的财产。
人为财死啊!就连京官秦楦都惦记着那点东西,何况自己这个螟蛉之子?
不过沈际也觉得奇怪,秦楦真的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吗?看着真不像啊……
再想到和沈荞的关系,当那天简氏告诉他沈近山已经为沈荞相中了杜公子,听得他当时就眼睛红了,又足足伤心了半个月!
这回是真伤心!不是计划落空后的懊恼,是痴心被辜负后火辣辣的痛。
他恹恹的走着在出垂花门时被人撞了一下!
顿时没好气的叫道:“怎么走路的?看着点唉,撞人了!”
对面却是一阵怪异又稀薄的沉默,沈际讶异的抬头,撞上一双似专注又似不经心的眼睛,再看肩头竟比自己还高出小半寸的样。这男人穿着没有一点装饰的靛蓝葛布袍子,挽着袖管,一副管事模样,虽说撞了自己,却一点没有打算道歉的意思,气势也不减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