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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阳城东门
自打吴军水师战舰溯流东行后,文聘料定吴军会从东方压境,立刻率领一众将官赶赴东门。
“将军!是孙奂!是孙奂的部队!”文聘身旁,南部都尉黄鳞猛地缩眼,指着远方吴军将旗,失声叫道。
“没错,”文聘以手握拳,重重砸在城墙垛口,肯定道:“咱们的老对手来了!”
说罢,文聘又像是喃喃自语道:“孙奂来了,孙权,想必也不远了。”
“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军队一直行进到距石阳城一里之地,孙奂才下达停止进军的命令。
慢慢的,吴军停下他们不疾不缓、从容有度的步伐。
随后吴军阵型一阵涌动,阵旗开处,先是一队亲兵武士呼喇喇地涌将出来,扎住阵脚,随后孙奂拍马与六部校尉并鞍而出。
坐骑上,孙奂手搭凉棚,峙立远眺。
望见石阳城上旌旗如云,戟矛如林,数以千计的魏军将士几乎挤满东门城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笑了笑,孙奂对左右诸校尉道:“文仲业慎慎微微的性格,果然人如其名。”
旋即,孙奂又收敛笑容,正色道:“传令:甲部戒备,其余各部择地安营扎寨!民夫、杂役埋锅造饭,另放出斥候警戒!”
显然,今天大军刚到、将士疲惫,这仗打不起来了。
孙奂一声令下,全军一万人随即开始忙碌起来,除了甲部两千人外,其余武卒甲士忙着卸甲休息,民夫、杂役忙着卸下辎重、搭建帐篷,而杂兵去附近山中砍伐树木,然后扛回来设置栅栏、望楼,少量哨骑则在四周来回游弋,负责警戒。
石阳东门
眼见敌军旁若无人地在城下扎营,黄鳞忍不住了,试探性地询问文聘道:“将军,孙奂必是吴贼前锋,不如乘其扎营未稳,咱们出城挫挫他们的锐气?”
“不妥,我军兵力与孙奂军相差无几,其手下部队战斗力亦是不俗,急切之间难以取胜。如果拖到后面的孙权支援上来,形势必将转瞬直下。”文聘断然否决,选择最谨慎的方案。
“再者,此战是吴军来犯,我军防守,以逸待劳方为良策。”
夕阳西下,在落日消失于地平线的最后一刻,孙权的大军终于赶到了石阳战场。
伴随着一面高耸的紫色大纛的出现,剩余四万吴军将士在大纛引领下,迈着铿锵的步伐,以排山倒海之威势抵近石阳城下,径直开进先锋部队安扎好的营盘之中。
一直坚守在城头的文聘自然也瞧见了那一面威风凛凛的吴王大纛,不过,这一面霸气十足的大纛,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瞧见了,见得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次日,拂晓,天刚刚放亮
石阳城下的吴军大营便骚动起来,号角声、鼓声不断响起,披挂整齐的士卒们在屯长、军侯的组织下于营帐前列队,而后行进至大道上列阵。
下一刻,营门洞开,成群结队的吴军将士扑向不远处的石阳城。
经过一夜的休整,吴军向石阳城发起了试探性攻击。
没有“围三阙一”,也没有什么“四面合围”,孙权就将五万人马列阵于石阳东门外,只攻一面墙。其实从这样的动作和仅带来了五万人马即可看出,这次的江夏之战更像是一场临时起意的例行军事拉练。
石阳东门外,绵绵不息的号角、鼓鸣声中一队队吴军士卒已摆好阵形,紧接着一队队蓑衣死士、民夫已经推着云梯、攻城车抵近城墙,紧随云梯、攻城车身后的,则是一排排轻兵、弓弩手。
最后出现的才是拱卫渣权的两千虎贲禁卫。
遮天蔽日的旌旗环护之下,一辆战车缓缓驶入吴军阵中,渣权着甲配剑,挺直腰身,双手扶着车辕,傲然屹立于战车之上。
战车左右,孙奂、徐盛和丁奉等十数员虎将策马紧随其后。
忽倏间,渣权又扬起右手轻轻向前一压,同时神情淡然,口中轻脆地吐出一个字:“攻!”
霎时间,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戛然而止,刹那的停顿之后,密集的战鼓声便冲霄而起,其声势足可穿金裂石,让人热血沸腾,五万吴军将士便跟着大喊起来:“吼!吼!吼!”一边吼还一边颇有节奏的以剑击盾,或以戟钊地!
而后,前排武卒纷纷收缩队形,让出一条条通道,早已等候多时的弓弩手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武卒让开的道路来到阵前。
“拉满弦!”
“拉满弦!”
“拉满弦!”
伴着随着弓弩屯长一声声凄厉的长嚎,弓手张弓搭箭,弩手脚踏机括上箭,之后所有的弓弩手身形齐刷刷一转,冷森森的箭锋直指石阳东城。
“啊……哈!”又是无数声凄厉的长嚎,六千名弓弩手几乎同时松开弓弦或是击发扳机。
霎那间,两千枝羽箭已经掠空而起,又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腾起一段距离,最后化作绵绵无尽的箭雨,向着石阳城头一头攒落下来。
石阳城上,文聘同诸将官早已躲到门楼护墙之后,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也立刻缩到垛堞底下,或者藏到盾牌后面。而有些今年才刚刚到龄新征的戍卒还凑到城下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朝下面扮鬼脸。此刻箭雨来袭,惊慌失措之下慌不择路,哭丧着脸乱跑起来。
见状,立马有老卒出声呵斥“趴下!快找掩体躲避!”
这些新兵蛋子如梦初醒,可最佳的躲避时机早已丢失……
“咻咻咻!”
绵绵箭雨终于从天而降,新兵蛋子顿时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方才有个对着城下吴军拌鬼脸的年轻戍卒正得意时,一钻心的疼痛突然从脸上传来,忙斜眼看时,只见一支利箭已贯穿自己的脸,血,顿时如泉水般从伤口汪汪流出。这个戍卒瞬间便杀猪般惨叫起来:“疼!疼!疼啊!”
另一名新兵戍卒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左眼,他的指缝间赫然透过一支箭羽,还有殷红的血丝从中汩汩溢出,仅仅惨叫了两声,那名戍卒便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不远处,另一名魏军士卒更倒霉,他直接就被凌空攒落的箭矢射穿头颅,箭簇从他的后脑射入,直透前脑,猩红的血丝还有白色的脑浆中从贯伤中汩汩涌出,那士卒甚至没来得及吭一声,便直挺挺扑倒于地。
看得出来,这是一名老兵,他高大的身躯尽力龟缩在不足两平米的盾牌内,小心翼翼的遮掩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可吴军抛射的箭簇从天而降,还是结束了他的性命。
这样的场景不断上演,箭雨如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魏军将士的性命。
很快,石阳城头就响起了经久不息的哀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