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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天听到村长的话,没有回头,继续作画。作画这种东西非常烧脑,而且容易累,而且一个人的情绪很容易影响自己的画作,所以适当的时候,伸个懒腰成为了必要的选择。当然,秦峥天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玩心大起……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
陈鹏赋撞了撞陈腾的肩膀,眉毛一挑,笑道:“你这大哥真是会玩啊。”却发现陈腾头也没有扭过来,丝毫没有回应他,他怔了一下,发现陈腾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秦峥天的方向,两眉上挑,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呈现出惊讶的样子。
这一下勾起了陈鹏赋的兴趣,看向秦峥天,刚刚还在暗自嘲笑陈腾那个目瞪口呆的样子,谁知道自己在一瞬间,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这家伙又在做什么!
“丝丝丝!”那种声音有点尖锐,但又比不过之前用硬碳条的时候,而且要说这声音粗糙低沉,又没有用柳炭条在上面涂抹的那种粗狂有力的感觉。这种声音,很柔和,如果把秦峥天之前用柳炭条大涂大抹比作狂风骤雨的话,这个声音,就像是大雨过后,积水汇流成河,慢慢地滋润万物。
有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陈鹏赋的视线紧紧地定在秦峥天的手上,秦峥天的手上,拿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东西,草纸!
要说绘画需要之前这两种碳条,他能相信,因为这两种毕竟是出颜色的东西,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峥天画画只用一种颜色,但是这两种工具的应用范围他还是能肯定的。
但是要说草纸,他就不明白了,想也想不通,这个上厕所的必备神器在这里有什么用。而且这东西在秦峥天手里,一看就知道有门道,草纸不是一把平摊,又不是抓在手里揉成球,而是经过规则的折叠,形成了一种很规则的方形。
正当他微微思考的时候,秦峥天手中的草纸又和画面摩擦了,而且还是之前用柳炭条画过的部分。
“丝——”一个平整的面出现了,与之前粗狂的碳痕不同,这个面均匀得多了。正好它旁边还有没被草纸擦过的地方,跟相比之下,就像是一个脸上长满疙瘩的男子与另一个肌肤嫩滑的男子走在一起一样。陈鹏赋心中升起一种滑稽异样的感觉,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秦峥天在不经意之间说出来的名词“断背山”……
当村长看见秦峥天用草纸往上面擦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些绝望了,要说之前用柳炭条涂的时候,至少还有一点规则,现在用草纸往上面一抹,那叫真的是浆糊了。这两种碳痕放在一起,不伦不类,让他看起来感觉各种怪异。
秦峥天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毁了这幅画似的,还在那里慢慢擦着,“丝丝丝——”这个声音直传进后面乡亲们的心窝里,他们的嘴巴也跟着“丝丝丝——”生疼的声音。
陈鹏赋轻声惨叫:“快住手啊,这不是画画!”
小女孩陈柳红更是用小手捂住眼睛,忽然又觉得那种声音钻进耳朵里也让人不舒服,于是一会捂眼睛一会捂耳朵,显得十分可爱。
唯一让乡亲们心中残存希望的,就是秦峥天的动作还是那么坚定,好像是从一早就胸有成竹一样,他手中的方形草纸也不是一面平涂,他或擦或顿,或拖或压,千变万化,好像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这个过程持续了五六分钟,却让乡音们过了五六年一样煎熬。就在秦峥天放下手中已经变得黑不溜秋又损耗得不成方形的草纸的时候,所有人眼前一亮。
“有门道!”陈腾低声喝道,然后转头看了左右两人一眼,“你们看秦峥天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明暗关系,从远处的浅色远山,到近处的深色的没被太阳找到的密林,都一一呈现了出来。”
陈鹏赋眼中一亮,惊讶道:“还真是这样,而且这种颜色推移并不是简单的推过来,而是蕴含了很多黑色与灰色变化在里面,没想到,这一种颜色的绘画,会出现这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在眺望远方的感觉。”
小姑娘用清脆的声音说道:“秦峥天哥哥好厉害啊。”凭这点技术,就能把在场的所有人甩出几条街了。
三人正交谈着,身形在不经意只见往前俯,由于他们在第一排的关系,前面还是有点空间的,他们抽了抽凳子,往前挪了一点。又觉得不够,又往前挪,挪了两三次之后,他们快要贴在秦峥天的悲伤了。
他们发现的事情,村长也发现了,没想到秦峥天真有两把刷子,他淡然地笑了一笑,在不经意间往前走了一小步。
“村长,你挡住我了!”一个声音突然就爆出来。
村长扭头一看,发现后面原本还有点疏松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紧密了起来,后面几排坐着的人,像石榴子一样紧紧地挨着一起,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身体在向着秦峥天的方向倾斜。再往后,一堆站着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村长后面的人在不知不觉间增加到了近百人。
相比前面坐着的人,村长在前面站着,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村长!”那个声音的主人见村长没有反应,没大没小地又叫了声:“挡住啦!”
村长微微不悦额,皱起眉头,发现那人是一个小孩,于是不打算计较,微微退了一小步,刚刚想退,却发现他刚刚的位置也被占领了,这下子,那个地方都没得退了,只能再向前一步。
“村长!”
“村长是好人呐!给我们个观看机会吧。”
“俺们知道村长是厚道的,不会一个人独享不顾及其他村民。”
……
村长这一步,挡住了更多的人,顿时引发众怒,但是村长现在进又进不了,退又退不得,真是举步维艰呐。面对着众人飞射的口沫,村长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陈鹏赋看不下去了,把自己胯下的凳子拉了出来,递给自己的父亲,自己改为蹲姿。村长连忙摆摆手,哪有父亲坐自己儿子蹲的,这个坎自己心里都过不去。但是蹲下来又显得失礼仪,于是村长刚刚展现完父爱之后,又尴尬了。
陈鹏赋重新坐回去之后,眼珠子咕噜一转,向后用吆喝:“你们瞎嚷嚷什么,还不帮村长那张凳子来。”
“凳子?我们也要坐啊。”
“对啊!”
“村长屋子里不是有吗?”
“有个屁啊,刚刚我去看,已经被拿光了。”一个站在后面的人回应道。
村长:“……”
陈鹏赋:“……”
村长一脸苦涩地说:“把门板给拆下来吧。”
正要拿出新的工具的秦峥天手一抖,心里为门板默哀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