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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家宴吃的波澜不惊,兴致极高,索贵妃和苏贵妃的口舌之争,更是增添了不少快乐的色彩,特别是两位贵妃为难皇帝陛下的时候,太后开怀大笑,苏尚书也是捋须点头,唯独索大学士不住的苦笑摇头。
家宴过后,众人围坐一处,吃茶品糕点。
两位贵妃你一块,我一块,将皇帝陛下嘴巴里塞满了糕点,李元昊呵呵系数吞下,吃了索贵妃的桂花莲子糕,就不得不吃苏贵妃八宝山茶糕,再加上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皇帝陛下只觉得肚子鼓胀,但是还不能露出丝毫不满,只能乐呵呵、笑嘻嘻的赞叹好吃,好吃,好吃的朕都不想吃了。
李秀策躲在一旁,抿嘴偷笑,对大哥递过来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
李元昊在心里叨咕:“姐弟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太后适时站出来为李元昊排忧解难:“两个丫头就不要折腾皇帝了,今日难得团聚,大家一起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但是规则要改一下。”
“改规则?老祖宗,怎么改规则?”李元昊揉着肚子问道。
“以往时候,都是传一只花朵,今日传递两只花朵。”
“两只花朵?那如何判定输赢?”李元昊再问。
“一只红花,一只绿花。雨晴丫头,你去取一柄玉如意,督领击鼓,鼓停时刻,谁手里拿着红花就取起玉如意去敲手持绿花的人一下。”太后解释道。
“好玩!”李秀策拍手道,如此玩法,会很有意思。
众人微微点头,同意了如此玩法。
太后捏起雨晴取来的红色纸花:“哀家在这先说一句,这个游戏不分长幼,更不分君臣,只有如此才有的玩,才好玩,若是有人耍心眼,被哀家看出,哀家可是要问责的。”
赵督领一手持小鼓,一手轻轻击打在鼓面上,一朵红花,一朵绿花在众人手中来回传递,其中最为紧张的是胜负心最重的苏贵妃,手里拿到红花总是多停一下,拿到绿花慌忙递出去,即便如此,苏贵妃的运气也是够差,连续几次拿到了绿花。
索额图敲在苏贵妃头上的玉如意,如同蜻蜓点水,不痛不痒。
李元昊敲下去的玉如意,轻轻柔柔,苏贵妃不但不觉得疼,反而有点甜蜜。
李秀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点怵性格泼辣的苏贵妃,在苏贵妃的杏木圆瞪之下,落下去的玉如意也很轻。
老祖宗拿起玉如意,苏贵妃一声撒娇:“老祖宗!”太后哈哈一笑,说一句“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也只是轻敲了一下。
苏尚书作为苏贵妃的爷爷,平日十分娇惯苏贵妃,今日却是双目炯炯有神,取起玉如意,重重敲在苏贵妃的小脑袋上:“让你将爷爷的百年掌珠砸了!”苏贵妃捂着脑袋:“原来爷爷您知道啊?!”苏尚书:“自然知道。”
苏尚书有一对雕磨了百年的老古物——掌珠核桃,十分爱惜,苏贵妃还未出嫁入宫之前,曾经好奇将那一对价值连城的掌珠敲碎,看看里面的核桃仁能不能吃,后来撒谎将罪责移嫁到堂弟身上,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苏尚书心里和明镜似的。
索贵妃举起玉如意砸在苏贵妃的脑袋上,看似轻快,实则重急,痛痛快快砸下去,索贵妃感觉窗外的月光都皎洁了不少,浑身舒爽,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露。
“索柔,你!”苏贵妃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又坐下身子,寒着一张小脸,怒瞪索贵妃,咬牙说道:“再来!”
连续几次被敲头,苏贵妃有些气急败坏,呼吸不自觉重了许多,看索贵妃的眼神蕴含愤怒,越是如此,运气越差,又被敲了几次,终于。
“哈!”苏贵妃一把将红花攥在手里,伸手取起玉如意,霍的一声站起身来,眼神一扫,没看清楚谁手持绿花,只看到绿花所在的位置,抬手就要重重敲下去,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顺着绿花方向上移。
“哎呀,妈呀!”苏贵妃一声大叫,玉如意没有落下去,硬生生在空中止住。
老祖宗手持绿花,坐在那里,不动如山。
苏贵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唯独对坐镇慈宁宫的老祖宗,从心底畏惧,虽然偶尔也能在太后身前撒一些孩子气的小娇,那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稍有过分或者触及老祖宗底线的事情,她都能及时精确把握住。即使今天老祖宗亲口说了“不分长幼,不分君臣”,她也不敢真的将玉如意敲在老祖宗头上。
别说她,就是放眼整个大魏国,没有不怕太皇太后的,如果有,请您站出来,我苏倩儿亲自给您端茶捶腿,叫您一声英雄。
苏贵妃讪讪一笑,和太后四目相对一眼,马上低下头,缩回玉如意,缓缓坐下:“呵呵,呵呵。”
“哎!”李元昊叹了一口气,一把夺过苏贵妃手中的玉如意,间不容发敲在太后的脑门上,不重,但是也绝对不轻。
太后一丝不苟的发髻被敲歪,上面插着的凤簪左右摇晃。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慈宁宫突然陷入莫名的寂静中。
苏贵妃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忙扯住皇帝陛下的衣袖,索贵妃已经起身,做好为皇帝陛下挨板子的准备。
苏尚书和索大学士也是震惊不已,虽然知晓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密切,两人用十年布局引得澹台国藩入京,可谓休戚与共,相依为命,但是如今有些事情已经变了,在权力面前,两人是否还能患难同共.....
“看什么看,你眼睛大啊?!”李元昊望着太后说道,随后又敲了太后一下。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侧目望向太后。
太后霸道凌厉,老祖宗一怒,大魏国可是要抖上一抖的,而此时太后面无表情。
突然,老祖宗脸上的笑意开始荡漾开来,从嘴角开始,流动到眼眉,那是快意高兴的笑容。
伸手扶正发髻,止住凤簪,老祖宗爽朗的开口说道:“继续玩!”
众人长呼一口气,一颗心落入肚子里。
时间不知不觉之间溜走,夜已深了,众人身上有了疲乏,李秀策在雨晴的照顾下,睡死在床榻上,梦里偶尔咿咿呀呀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没人听得清楚。
苏克沙和索碧隆谢过太后挽留,执意回府。太后未作挽留,只言以后这样的家宴还要多来几次,然后让苏倩儿和索柔送苏尚书和索大学士出宫。
李元昊也反身离去,未和太后交谈,只是遥遥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走在皇宫的未央路上,苏尚书怀抱着一盆娇羞鲜美的夜海棠,扭头望了一眼四平八稳端着迎客松的索大学士:“大学士,老祖宗今日的家宴很有深意啊。”
索大学士笑了笑:“魏浩坤完好如初,是陛下为太后从新拉拢人心,今日家宴是太后在为陛下安抚你我。”
索大学士毫不忌讳,一针见血。
“是啊,陛下的两敲和太后的一笑已经将朝廷以后的权力重点和动向都传达给你我了,取舍轻重都在其中,陛下是拿玉如意之人,执掌朝堂的权力中心,可定一切。”苏尚书说道。
索碧隆微微点头:“事先透露这一点,不让你我像其他大臣那般云雾猜测,已是太后和陛下对你我最大的褒奖和信任了。”
两人同时沉默不语,向前行了一段,还是苏尚书先开口。
“太后和陛下布局十年,从未有你我的身影,也从未和你我商议,即便你我已经贵为皇亲国戚,却依旧是不如吴昌赫,难道索大人心中就没有芥蒂?”苏克沙压低声音,不让身后的苏倩儿和索柔听到。
索大学士停下脚步,扭头望了一眼苏克沙。
苏克沙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索碧隆。
两人同时大笑,让身后的两位贵妃摸不清头脑。
将索碧隆和苏克沙送出皇宫,两位贵妃搀扶着两位长辈上了马车,各自在马车前低声嘱咐几句话。
两位辅政大臣相互之间一拱手,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府去了。
只剩下索贵妃和苏贵妃在当场,直到马车没了影子,索贵妃长长叹了一口气。
太后和陛下合力演了一出双簧,骗了天下人,当一切水落石出之后,索贵妃即高兴又有些忧愁,父亲没能知晓事情真相,陛下还是有意防着父亲,最亲近的两人有芥蒂,即是贵妃又是女儿的索柔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那日朝堂风雷之后,父亲回府,不但没有失落和惊慌,反而老怀安慰,平日不饮酒的他特意房煮了一壶温酒,开怀畅饮。索贵妃不解,索大学士满饮一杯:“以前为父还担心陛下心慈,如今看来是老夫多虑了,帝王有三不易,不信任一个人不易,信任一个人更不易,有选择的信任最不易。如今的陛下,知道取舍,知道隐忍,已有枭雄帝王之气。”
索贵妃看到自家父亲不在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给父亲又倒了一杯酒。
那日父亲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话,还曾经告诫她:“以后小心提防着苏倩儿,苏倩儿看似莽撞刁蛮,实则心机很深。在宫中嚣张跋扈,无理取闹,脏话不离口,风评不佳,缺点众多,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一件能问罪的出格事情,未曾被人抓住一次把柄,这其中少不了苏克沙的示意。反倒是柔儿你,经常被苏倩儿牵着鼻子走,当初入宫老祖宗是看中你的娴淑典雅,为父对你也有信心,多年诗书礼仪和琴棋书画的滋养,让你比同龄女子优秀不少,但是在苏倩儿面前,哎,你自小培养的静心之气统统不见,时常有不合时宜规矩的言行。她苏倩儿走刁蛮路线,你索柔却没有拿出和贤良淑德相匹配的性情。也许她苏倩儿从未有故意陷害于你,但是如今看来,她走得比你快,看的也远一些。”
当时,索柔心神巨颤,如遭雷击,将入宫前后思索一番,确实如父亲所言,苏倩儿一直牵着她的鼻子走。
扭头望向一旁的苏倩儿,索柔从她那一张精巧的五官中确实看不到一丝的心机,反而在夜幕下更添俏皮可爱。
似乎察觉到索柔在看自己,苏倩儿扭头瞪过去:“看什么看,你看屁啊!”
索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扭身离开:“是啊,是啊,我就是在看屁。”
苏倩儿后知后觉:“索柔,你给我站住,你骂谁是屁呢,看我不扇烂你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