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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点了点头,扶她上马,像来时一样,两个人共乘一骑,打马下山。
晚风比午后的微风猛烈,卢蕊只觉得脸上被吹得难受,扯了扯身后容若衣角:“你慢些,风太大了。”
容若懂了她的意思,停下马来,抱着她从前面转到了后面坐着,轻声安慰:“坐我后面吧,这样,你就不会被风刮着了。”
“那你呢?”
“我堂堂一个男儿身,还怕这点子风么?放心吧,你就安心在后头坐着,抱紧我,别摔了。”
卢蕊笑着把整个人扑在他的背上,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听马蹄得得得飞奔,听风在耳旁呼啸,然而,她觉得安宁,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让她们用一生的时间,就这么相拥彼此,一直跑下去。
可是,世上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无目的的奔跑。
他们终究还是在天幕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回了普陀寺。
卢蕊第一次觉得,太过于平安的道路也是无趣,她还没有和他这样,两个人待够呢。
禾香老远就听到马蹄声了,却又碍于清风在,只能拉了朗月说要去外面看看,怎么少夫人和少爷还没有回来。
清风耳力没有禾香好,但多少听到了些,就笑着摆好了碗筷,追上她们,说要一起去看看。
禾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摸清了她的武功段位,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付她,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种时刻最好永远不要来临,她对这个和她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清风还是很有感情的。
她们刚刚走到后院门外,就看见一重黑影伴着马蹄声晃晃荡荡的往这边快速移动,连朗月都听见了声音,看见了坐在马上的控制缰绳,风朗俊逸的纳兰容若。
“回来了回来了,清风,你快去南厢房去告诉一声,免得夫人挂念担忧。”
清风答应了一声,赶忙跑着去了。
两个人利落得进房用膳,又四处走走散了散食,便各自安好洗漱,分榻而眠,再无它话。
翌日起来,卢蕊擦了脸,便坐在梳妆台前,让朗月来给她上妆梳头。
朗月刚刚拿起梳子,就被容若夺了过去:“我来吧,你先下去帮清风准备吃食。”
朗月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一声,轻飘飘的在外走,她有点懵,什么时候姑娘和姑爷感情这么好了?
卢蕊看他拿了梳子,想起昨日他给她梳的发髻,心头就暗叫不好,她不是不喜欢他给她梳妆,只是,他的梳法也就只能院子里头走走,出大门就不行了,何况今天她要去陪额娘一起去听佛经,不修边幅恐恐冒犯了。
即便她不信这些,却也不能随意对待。
容若看她今日不像昨日那般,猜到她的想法,自信说道:“放心吧,虽然我不会繁复的,但是也是能让你出去见人的。”
卢蕊透过铜镜往后看他,接受到他的鼓动怂恿,心头一松,点头算是答应了。
半个时辰过去,原本就有些困乏的身子在流淌时光里,渐渐的歪了,歪的狠了,就扯着了头发,疼得醒过来。
“你好了没有?还要多久?”
容若面不改色的说:“快了。”
卢蕊看了看镜中他所说的快了,不看还行,一看,差点吐血。
卢蕊指了指自己才只是绾了一半的头发,压着声音问道:“这叫快了?你的快了是半个时辰?我还没上妆呢!”
“别着急啊,我说快了就是快了”
卢蕊不想和他纠缠,又不想伤他的自尊心,只能试探问道:“要不把朗月叫进来吧,先让她帮我上妆?”
容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放心,不会耽误你的,我也要去陪额娘。”
卢蕊哀叹一声,这叫她怎么放心?罢了罢了,到时候她就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好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容若摇醒了睡得有些迷蒙的卢蕊:“看,好看吧。”
卢蕊睁着一双虚眯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子,睡意全都没有,眼睛立马弹开,心中暗暗惊叹。
“想不到你手艺挺好的,就是慢了点。”
“慢工出细活嘛,你觉得满意么?”
卢蕊转头看他,笑着回答:“自然满意”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正好朗月进来,看到姑娘的头发妆容,眼前一亮,同样是两把头,她怎么没有梳出这样清新而又端庄的感觉来呢?
头饰颜色淡雅,和姑娘的衣裳正好相衬,原本就如柳叶的眉毛被姑爷一画,更是摇曳起来,眸光流转,如春风徐来。
三个人走出房来,清风正在院中给花浇水,看见少夫人,手中的壶一下掉在了地上,浇壶里的水都倾洒出来,湿了原本干净的青石地面。
禾香听到声音,从外面跑出来,先看了看清风和她掉在地面上的壶,又看了看少夫人,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还没来的及开口打圆场,清风就自己笑起来虽然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不过好在还看的过去:“少夫人,看我这么毛手毛脚的,夫人都已经等着了,您和少爷先去,我先收拾自己闯下的祸。”
卢蕊盯着清风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清风没有说实话,她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在看了看禾香,她的神色告诉她,她也知道原因。
然而一向细心的朗月却没有看出来,加上今日容若给她梳的发髻,她想,她知道原因了。
帕子在手上颠来颠去,倒了几回,又揉捏的不像样子,才慢慢平复下来心中的恶心,甩着帕子,叫了朗月往前走了。
原本晴天的脸色变得阴云密布,容若有些摸不着卢蕊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快。
不过,看着他亲手梳出来的青丝,在她肩头开出别样风花,他很满意,这个发式虽然寻常,却倾注了他的心血,他想好好珍惜她,好好抓住她,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就连昨日那恍惚飘然离去的身姿也不想再看见第二回,看来,下一步,他要做的就是把她喂的白白胖胖的,连狂风都刮不走。
然而这些卢蕊都不知道,她只觉得恶心,还没有进食的胃一直收缩,一阵一阵的痉挛,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然而越是这样,她的步伐反而越快。
朗月在后面跟的吃力,姑娘怎么了?看样子,她心头又藏了什么让她难以接受,而又伤心的事情,可是,刚刚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