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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又是一月过去,卢蕊已经慢慢的能够在外头走一走而不需要有人搀扶了,自从上次从宫中回来,她便一病不起,加上怀了身孕,汤药都换成了药膳,都是慢慢见效的东西,于是,整个春日美好景色她都错过了。
容若便笑她:“等你明年生了孩子,我们三个人正好去江南,那时候我应当也不是侍卫了,有假期,一起看诗意春景如何?”
卢蕊听着他的规划,笑起来:“好,你说什么都好。”
一个瞒了交易,一个瞒了病情,两个人都在自欺欺人的愿景里说着美好的未来。
“姑娘,胖子那边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动身离开京城了,方向看着是洛阳,不过那儿应当不是长久之地,只怕还会转移,倒是有皇上的人装作路人跟着混了进去,被格格以同样的方式寻机打了出来,目前是安全的。尚之孝下狱了,顶替了那场勾结外贼的风波,尚之信已经承袭封将回广州了,今天就动身。”
朗月给坐在榻上看书的卢蕊盖了一条毯子,轻声说道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少爷已经出狱了,他在牢里受过鞭挞,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同时也找了一个由头从卢杨祖那儿分了家,搬回了老宅,算着日子,今天刚好搬进去五日。很多事情都了了,成埃落定,她松了一口气,心头却依旧有些不安宁,眼睛一下落在了姑娘的左手腕上还剩六颗完好珠子的链子,将将遮住了腕上那可憎的疤痕。
万幸啊,姑娘从马上坠下来,又受了如此重伤,孩子还坚强的在肚子里。
北京城外有一辆辆囚车正往北驶去,对外说的是被抓住的前朝余孽要发往边疆,实际上全是死囚,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也无人关心,即便安然到了边疆,估摸着也挨不住那边变幻莫测的气候,坚苦劳作的容量,缺衣少食的苛刻。
而纳兰府里,还有二十日就是夕儿和年年的百日宴,卢蕊有点头疼要怎么办这个宴会,她已经躺在床上这么久,账本虽然都看完了,但是采办方面她还没有联系,铺位掌柜也还没有见,贡地货物还没有着落,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从来没有办过的宴会,她有点想要放弃了,但这又不是她的性格。
毫无计划,毫无头绪,日子却一天天的近了,她很着急,一着急她便急火攻心,急火攻心加上本来就有些寒的身子愈加严重,开始了咳嗽,半日都不好。
偏偏秋菊隔三差五的还来打探百日宴上如玉会不会封姨娘,得到确信了又怕反悔似的一日一日的来,当真扰得人不得安宁,直到清风敲打了一二,威胁着若是再来,估摸着少夫人心里头烦就不提这事了这才悻悻的走了,再没来缠着。
”少爷在哪?“卢蕊问着站在一旁的禾香,今日她记得不是他上值的时候,却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当真是奇怪。
“好像是赴宴去了。”
“赴宴?赴谁的?”
“不清楚,一大早急急忙忙的带着回珥就走了,只说午后就回来。”
“既然如此,中午就吃些清淡的吧。”话刚刚说完,卢蕊就只觉着胃里一阵翻腾,难受的紧,拿了盂盆来,却又只是干呕,她早上就喝了一点清汤,什么都没吃,吐得出来才是怪事。
她害喜其实也不久,就几天前的事,这个时间有些晚,但来势汹汹,经常折腾着她睡不好吃不好。当母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当初看额娘和如玉就知道了,可这么不容易也真的是现在才真切体会到了。
朗月等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毫无征兆的状况,轻轻拍着背,拿了水来给她漱口,又给她换了衣裳:“姑娘,你先躺会儿。”
卢蕊点了点头,有些虚脱似的,这个孕一开始她就怀得幸苦,但是毫无办法,天气越来越热,她有点担心接下来的几个月该要怎么办。
中午还是没有吃几口,她一直强逼着自己多吃一点,却还是没能成功,放下碗筷不久,容若就回来了。
她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午后回来?怎得这样快?不是参加宴会么?你现在回来只怕是还没有吃吧。”
容若笑起来:”吃了,不过是一些很久没有见的朋友说是要创诗,期间我吃那些个点心也都饱了,我担心你,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还有个事给你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
”你别紧张,没什么大事,我遇见诚玉格格了,她听说了你最近的状况,就说要让张大夫来给你调养身子,后面的百日宴你也别担心了,她会派一个宫中的老嬷嬷来帮你,你就安心养胎,身子这么弱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卢蕊点了点头,顾诚她是许久都没见了,她不来看她,她也没法下床多走,听她还是惦记着自己心头倒是高兴:”她最近还好么?与曹寅的好事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个就要你亲自问她了,曹寅也没告诉我,但我瞧着太皇太后的样子,恐怕也不远了。”
“什么样子?”
“时常召见曹寅,每次都是笑着的模样,只怕还是满意的。”容若笑着说起来,帮她理了理衣裳,看见她露出一角的疤痕,眼中一阵寒光闪过。
他没有去参加诗社,只是约见了诚玉。
那日他把她送回来,确保她安全无虞了就去找了皇上,想要进行谈判,他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消息,皇帝也给他打着太极。于是,他没有忍住,打了那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而他也并不示弱,直接也还了手,顿时屋中乒乓声响,养生殿外听到了动静想要进来的人也都被玄烨呵斥住了。
两人从小就是好友,功夫路子也都清楚,以前不过是切磋,这次却是真的在下狠手,他一直都知道蕊儿有事情瞒着他,他从来都不过问,上次生气也不过是因为计划真的过于危险,况且当时他状况不好,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响动,青黛即便没有见着他的人,估计早猜着了是他,若没有个表示不就显得过于刻意?
他一直让她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他想他不能禁锢她的自由,结果呢?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却半个字都不说,他看着她惨白的脸,羸弱的身子,不忍心逼问,便一时冲动去找了‘罪魁祸首’。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他第一次觉得权利是个好东西,起码有了这个会有很多事情就不会身不由己,还能好好的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任何的伤害。
他想他有点理解父亲对权利的追逐和他的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