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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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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没有风,月色暗淡,我本是睡着了,但突然被冻醒,就好像正在大冬天的日子里烤火,有人提了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我猛的睁开眼晴,对上一张血脸。

    此刻,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混乱的心跳,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是她……这鬼胆子也太大了,缠着可爱缠到了清川,这会儿又直接找上了我,我把手慢慢伸向枕头底下,刚把阴阳爪拿到手上,就听一个阴森森的女声传到耳朵里来,她说:“辛乡......去辛乡......”

    怎么办?我脑袋里飞速想着解决的办法,一:大叫一声,把二毛吼起来一起抓鬼?二:果断套上阴阳抓再放血灭了她,说实话,她要是一直缠着可爱,我也是不会饶她的。

    “快,去辛乡......”

    她嘴巴没动,但一双眼晴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我感觉那声音明明就是她在对我说话。

    要回答她吗?和她谈谈?

    罢了,和鬼聊天我又不是头一回,我道:“辛乡在哪?”

    她身子飘了起来,退到两米外的距离,嘴里吐着寒气说:“去辛乡,不去......可爱......死!”

    卧槽!我大吼一声,“别想走,你把话说清楚。”

    这时我又听到二毛的声音:“天一,楚天一,你特么快醒醒。”

    我心说别拦我,老子抓鬼啊,什么醒不醒?

    “啪”,身上一痛,只觉是背后给人踹了一脚,我气极回头就要骂人,这一回头却是真的醒过来了,全身是汗,眼见二毛又要一拳挥过来,我赶紧举手投降。

    二毛坐在我对面的床上,顶着鸡窝般的头发眯着眼问我,“楚天一你做梦啊,叽叽哇哇吼什么呢?早知道这样,老子住旅馆的时候就去多开一间房。”

    我想到那个梦,心头很不爽,我说毛道士,你丫道行没修对吧?和你住一个屋,我竟然给鬼迷了。

    他一下来了精神,“啥?迷了?”

    “梦,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霍泽死去的那个女朋友,她让我去什么辛乡,不去的话,要对可爱下手。”

    二毛说,你确定不是担心过度?

    “不是!不然我怎么知道辛乡?或者是同音?总之那地方我从来没听过。”

    二毛揉了揉眼晴道:“行,找霍泽那牲口问问。”

    ×××

    辛乡。

    五六年前的某一个秋夜,月色如水,空气潮湿清冷,在村子里的人都睡下后,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穿过田埂,一路进到村边的树林里。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选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女的梳着低马尾,拉到一侧有些害羞的捻着自个的发梢,男的想了想,手臂搭到她肩上,两人一起望着天空的月亮。

    不多时,男的低声道:“小玲,我考上大学了,建筑系,我爸妈已经帮我凑了学费,下个月就去报到。”

    尽管事前已经听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但小玲还是很吃惊的看向他,“那我们,以后......”

    “什么以后?以后我当然是每天给你发短信,打电话啊!”

    “那,你去上大学,什么时候回来娶我?”

    “这个......不清楚,但是我保证,将来一定会娶你的,相信我。”

    “好!我信你。”

    小玲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间,她说霍泽,我是属于你的,霍泽手抖了一下,低头迎上她的眸子,这时有风轻轻抚过林间,两道影子渐渐重叠在了一起,一两朵娇羞的浮云幽幽飘过夜空,掩去了月色,也盖住了小玲眼底的不舍与担忧。

    一个多月后,霍泽去到大学,开始的一年,他还时常给小玲打电话,至少一天一次,短信一天多的时候上百条,而第二年仿佛他变得很忙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偶尔接通一次电话,他也说上课很累,有空再联系。

    时间,可以冲淡记忆,包括承诺。

    小玲无法接受,她要去找他。

    她真的去了,她和霍泽在学校附近的一幢旧楼租了间小屋,为了生活,小玲也找了一份工作,她学历不高,工资刚好能负担每月的生活杂费,霍泽并不常来,于是城市的夜,对于小玲来说是孤独的,无数个夜,她仅能用叹息声来缓解自己的寂寞。

    直到有一天晚上,霍泽说要过来了,小玲匆忙备好一桌饭菜。

    霍泽却说:“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小玲道:“没事,你再吃点,就当陪我吃。”她一边含笑一边把饭塞满自己的嘴,有意无意的揉着眼晴,因为她的眼泪藏不住了。

    霍泽盯着满桌的菜没有动,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小玲,你回辛乡去吧!”

    “为什么?”

    “你在这里,影响我学业了。”

    “怎么影响了?”她低着头小声嘀咕说。

    霍泽含糊答道:“我......我同学们会笑我。”

    小玲一下怔在那里,笑?这个年代在大学谈恋爱的很多吧?何况她住在外面,霍泽就像藏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把她藏在一幢旧楼的小屋子里,她甚至不敢去学校门口看他一眼。

    “霍泽,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学校给别的狐狸精迷住了?”

    她这句话把霍泽惊得跳起来,“你胡说什么?哪来的狐狸精?”

    如果当时霍泽表现得再自然一点,或许小玲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顶多认为自己太敏感,可是霍泽的惊慌却坐实了他在外面有人,于是小玲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暴发出来:“你保证过要娶我的,你让我相信你,可你都做了什么?你对我不冷不热,把我丢在这幢旧楼的小屋里面,我算什么?是满足你身体需求的工具,还是你的一件旧衣裳,你想起来了就穿一下,不满意了直接丢到角落里?”

    霍泽的喉咙像被卡住了,他和小玲的思想完全走不到一处,这年代不一样了,年轻人分分合合的事像是理所当然,不是说谁和谁睡了,一起同居了,就非得对她负责到底,就算有的人结婚了也可以离,离了还可以再婚,他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喜欢的是天真可爱、小鸟依人,而不是小玲当前这般聒噪的如同一只乌鸦……对!小玲就是乌鸦,他要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