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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上午,程自强乘坐崇德矿拉煤的一辆大卡车,前往平洲市找叶倩文商量办理煤款结算的事情。
刘草根是个尽心尽力的人。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崇德矿、鳌庄矿、马场矿和下沟矿之间来回奔波,紧盯着各矿煤场的装卸工人把最优质的煤炭装到拉煤的大卡车上。同时,对各矿的过磅量,他都一一记录在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上。
昨天程自强到来后,刘草根没费几下工夫,就给他报出了各矿的拉运量和总的拉运量。
从初次往平洲拉煤至本月底,四个矿共计拉运十一天,拉运的混煤和末煤总量为五千四百六十八吨,每个矿一千三百六十七吨。
程自强对刘草根的工作感到十分满意。
他在心里粗略算了算,抛去大卡车在路上的损耗,这批煤的销售总成本足有三十九万。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呐!若不是采取赊销的方式,自己哪有这么多钱做成这笔生意呢?
两个多小时后,程自强随拉煤的车队进入平洲市区。
十一国庆节,平洲市大部分机关事业单位的职工们放假三天,市内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政府机关和部分单位的办公大楼上彩旗飘飘,部分企事业单位和大型商厦还挂出了“庆祝国庆”的横幅。街道上车来车往人流涌动,商家们也乘此机会大力开展各种促销活动,大功率的高音音响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到处显地喧闹不堪。
见此情景,程自强心头不禁泛起一种久违的感觉。与在康州一矿单调寂寞、紧张有序的生活比起来,平洲市里的人们显地如此悠闲自在怡然自得,让他不能不心生羡慕。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不愿意享受安逸舒适的生活呢?可我当前正处在负重爬坡阶段,哪敢有如此闲情怡趣的心思!程自强赶紧收回思绪,跟随拉煤的车队先到第一火电厂办理煤炭卸载交接手续。
按照赵富贵与张朝阳的分工,当天上午由张朝阳负责经办煤炭结算业务。张朝阳开着旅游公司的出租车,早早地守候在火电厂的后门口等待车队的到来。
见程自强亲自前来押车,张朝阳暗暗吃了一惊,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而给程自强留下不好的印象。
长江后浪拍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对程自强的才干和能量,张朝阳早已佩服地五体投地。何况程自强给了他一个既不耽误本职工作,又可兼职赚钱的活计,张朝阳对程自强的感激,自然无以言表。
在内心里,张朝阳己把程自强当成了货真价实的老板。最近一段时间,他对煤炭结算业务可谓高度负责兢兢业业,不但业己熟悉了各项经办流程,而且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
张朝阳笑迎程自强接冾具体业务。程自强却摆摆手,示意张朝阳不必管自己,由他按例去办理业务。
老板如此信任自己,手下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势必高涨。张朝阳去忙交接,程自强则到各个窗口找人,挨个打招呼散烟应酬说话。
对程自强这位一出手就是高档中华烟的年轻老板,火电厂供销科结算窗口的人无不印象深刻。他们见程自强出面到访,个个对他笑脸相迎,争相与他套近乎说话。
人人需要尊重,尊重是相互的。
大家如此给他面子,程自强当然也十分给力。一圈走下来,他挎包里预备的两条新买的中华烟,也被他全部散给众人。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二十五辆卡车拉运的煤炭,以最快的速度卸载到了干煤棚。窗口人员开票的速度,也超乎往日。不大会儿,一切OK。
张朝阳朝程自强做了一个撤离的手势。程自强客气地与结算窗口的人员握手告别,随张朝阳出了火电厂的后门。
按照程自强对赵富贵和张朝阳的安排,当天的结算单由俩人统一交给叶倩文保管、核算和汇总。
张朝阳把程自强让到自己驾驶的出租车上,又把几张结算单递给程自强,笑眯眯地问道:“老板,这是早上的单子,你仔细看看。今天你来,一定要去看看小叶妹妹吧?我就不留了,你亲手交给她吧。”
程自强对张朝阳的表现深感满意。
他点点头,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本次结算量共计三百二十五吨,单车装载量平均十三吨。他拉开随带的挎包,把这几张结算单放进一个夹层里,说道:“张哥,你就别称我为老板了,我听着怪别扭的,还是叫我兄弟吧!”
张朝阳“嘿嘿”地笑了笑,说道:“明白。兄弟,今天如何安排?”
“嗯,我这次来,就是办理上月的煤炭结算事宜。我刚才在窗口人员那里打问了,火电厂财务科的人也放假三天,只能在上班后才能办理。你把我先送到电力局吧!我去找找倩文。”
“好的。”张朝阳发动车辆,拉着程自强往市电力局方向驶去。
国庆期间,市电力局机关也放了三天假。
叶倩文本想乘着假期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弟弟和程自强。昨天她给程自强打电话后,得知程自强专程要来平洲办理煤款结算,她便取消了自己的行程,连夜把上月的结算单梳理汇总了一遍。
男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天清早,叶倩文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她特意穿上了那套在太白商厦买来的缀着花边的高档白色丝质长裙,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淡妆。
看着镜子里如出水芙蓉一般水灵的自己,想起程自强每次对她结实的拥抱和激烈的热吻,叶倩文激动地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收拾完毕,叶倩文出门买了一些水果带回宿舍。又用清水淘洗干净,盛到一只干净的碟子里专供程自强来后享用。
程自强乘车赶到市电力局时,叶倩文已站在门口等他。看到亭亭玉立的叶倩文,程自强心里也是一热。
张朝阳已是过来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程自强,笑眯眯地说道:“兄弟,我就不打扰你俩了。走啦!”
程自强“嘿嘿”一笑。
待程自强下车,张朝阳摁了一声短号,算是与叶倩文打过招呼,踩着油门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叶倩文笑着迎了过来,她挽住程自强的胳膊,一脸幸福地说道:“强子,一定累了吧?你想休息一下,还是去吃饭?”
程自强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叶倩文的胳膊窝,悄悄说道:“寡人想你了。”
“强子,你坏!”叶倩文使出惯用的“九阴白骨爪”,在程自强腰里掐了一把。
俩人返身去了叶倩文的单身宿舍,双双情不自禁地坠入一片期盼已久的温柔之乡...
休息了一阵,程自强起身坐到叶倩文平常看书的一张木桌旁,开始仔细翻看叶倩文做出的煤炭结算汇总台账。
按照叶倩文的统计,本月从炭场沟往火电厂共计拉运煤炭五千四百六十吨。这个数字与刘草根的统计数字比起来,损耗刚好八吨。
程自强一点都不担心路上损耗这事儿。按照他与孙伍拾等人签订的供销合同,煤炭拉运总量以火电厂的结算单为准,路上的损耗全部由各小煤窑承担。
叶倩文统计合计取得销售总收入为四十万九千五百元,吨煤平均结算价为七十五元。程自强仔细算了算,他与炭场沟四个小煤窑签订的煤炭供应均价应为五十六元五角,这批煤的销售总成本应该为三十万八千六百元。
总收入减去总成本,毛利为十万零八百七十元。
哇塞!不错啊,短短十一天时间,我就净赚十万元啦!程自强心里一阵狂跳。
他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又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张结算单。看着看着,程自强的眉头渐渐紧锁起来。
原来,火电厂的吨煤结算按照每批次煤炭的发热量计价。对炭场沟各小煤窑出产煤炭的发热量,程自强早已调查地清清楚楚。但这些由火电厂开出的结算单上标注的吨煤平均发热量,与程自强掌握的吨煤发热量至少低了一至两百个大卡。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程自强低头沉思起来。想来想去,他估计问题的症结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他没有想到安排人对炭场沟每批次装运的煤炭进行采样和化验,是以这次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想到对火电厂供销科煤质化验室的人进行适当打点。也许有人暗地里做了手脚,故意降低了他负责的这些煤炭的发热量。
降低发热量事小,但按此发热量结算的货款,却让他白白蒙受损失!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回我还是大意了!程自强暗道一声。伟人早就说过,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造成这样的结果,完全是自己没有提前预料到应该做的事情嘛!
这次我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
乘着这几天工夫,我要尽快与火电厂的煤质化验室的人好好联络一下感情,防止他们将来再次为难自己。回去之后,我还要赶紧去找康州一矿煤场专门负责销售工作的联合办公室主任安向东,请他务必帮我弄一弄煤质化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