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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慕先生的乔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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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病床上面如死灰的真希,云哲焦急地问医生:“医生,她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忙着写病历的医生从百忙之中抬眼看了看云哲,然后又低头继续写病历去了。

    “是的。”真希哪里还有什么家属,但是为了了解真希的病况,云哲也只能这样说了。

    就算医生没有再抬头,云哲还是明显地感觉到原本只是冷淡的医生脸上换上了鄙夷,医生说:“病人意外小产后一直没有休息好,从病历上看,她每个月都有到医院复诊的,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

    小产?!一股电流从云哲的身体流过。

    医生继续说:“这次疼痛这么严重怕是有了病变,我们要帮病人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才能确诊,你先帮病人办理入院手续吧。”

    医生转身离开了,云哲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仍在沉睡的真希,虽然真希睡着了,但是她的脸还在因为疼痛而轻微扭曲着……他错了,当年他不该离开的,就算他不离开也无法左右真希的选择,但是起码他可以一直陪在真希的身边,将她所受的伤害减到最轻。

    ****

    真希不言不语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机里面的新闻直播。

    那是今年的青年企业家颁奖典礼,在那群意气风发,衣冠楚楚的人群中,真希一眼便认出了旭炎和钟漫姿。旭炎和钟漫姿的光芒仍是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真希心里恨!

    云哲看了一眼电视上正在发言的旭炎,云哲说:“真希,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让我们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不要看电视了,我们走吧。”云哲走到真希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真希,真希站起身后就推开了云哲的手,她一手抚着仍在微微作痛的小腹,一手扶着墙面慢慢地走向医生办公室,云哲只能紧张地跟在真希的身后,亦步亦趋。

    医生办公室里,一身白褂的医生神色凝重地对真希说:“简小姐,你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报告显示你的子宫里长了一颗肌瘤,而且肌瘤已经开始有扩大的迹象,我建议你马上进行手术。”

    云哲着急地问:“肌瘤?严重吗?手术后会复发吗?”

    医生扫了云哲一眼,“幸亏肌瘤发现得早,所以手术的风险比较低,复发的可能性也不高,只是……”

    “只是什么?”真希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

    医生说:“只是手术后,简小姐怀孕的几率可能会变得比较低。”

    真希倒抽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我很难再怀孕了,甚至不可以再怀孕了,是吗?”真希不停地在心底呐喊着,请告诉我,不是,不是,不是的……

    医生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还年轻,说不定会有奇迹的。”

    “啊!”真希疯了似地站起身把医生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下,医生吓得赶紧站起来后退了两步,云哲用力把发狂的真希抱在怀中,真希不停地扭动着,挣扎着,嘶吼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没事的,现在的医学这么昌明,一定会有办法再生孩子的,一定会有的!”云哲心疼地把真希紧抱在怀中,真希每一个拳打脚踢云哲都默默地承受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残忍地夺走了真希一切重视的人和物,现在就连她当妈妈的权利也要夺去!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和真希有直系血缘的人出现了!从今以后,真希再也不能拥有属于她的完整的家了!

    真希疯狂地尖叫着,办公室外塞满了看热闹的人,这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太多,真希的心彻彻底底地破碎了……她原本还在挣扎的动作慢慢地缓下,真希无力的站在那里任由云哲抱着,她的心,已死。

    回到病房,真希木无表情地靠在病床上看着前方发呆。

    云哲陪真希坐了好一会之后,在护士的催促下,云哲才不得不离开病房帮真希办理手术的手续去了。

    同房的病人也复检去了,原本拥挤的病房突然间变得异常的空旷,电视机里重播起刚才青年企业家颁奖典礼的新闻……

    电视机上还是那样意气风华的两个人,真希心底恨,无比的恨,为什么他们就能活得那样的尊贵快活,而真希只能在这个落魄的小病房里承受所有的痛苦?钟漫姿脸上妩媚无比的笑深深地刺痛着真希的心,真希站起来拿起床边的水壶狠狠地往电视机屏幕砸去。

    第一下,钟漫姿还在笑着,第二下,钟漫姿笑得更加灿烂了!真希疯了似地用尽全力一砸,电视屏幕里钟漫姿的脸终于变得支离破碎了!玻璃碎片碎了一地,电视屏幕随之一黑,真希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真希颤抖着手拿起了其中的一片……再见了,所有的痛恨悲伤;再见了,痛苦的人生;再见了,爸爸,妈妈,舅舅,唯维;再也不见了,我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真希受够了人世间的痛苦,她也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她只想结束这种让她疯狂的痛苦,她只想回到那个有父母,有舅舅,有唯维,有失去的孩子的地方。深刻的疼痛从手腕传来,真希笑了……眼前只有一片雾白,那是谁?那是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等等我!”爸爸妈妈没有回答,真希不停地追赶着爸妈的身影,他们的身影却越走越远……真希转头突然看到了许宗耀泪眼摩挲的脸,“舅舅!”真希笑着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许宗耀,许宗耀却又消失不见了……迷雾中,真希四处寻找,转身却看到满脸愁容的唯维,“唯维!”真希想要走近唯维,唯维却连续后退了几步。

    “简,回去吧。”

    “不!”真希不停地摇着头,她不要回去,她不要回到那种无边的痛苦里。

    “孩子我们会替你好好看着的,你回去吧……简……你回去吧……”从不流泪的唯维流泪了。

    “唯维!”真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云哲紧张地把真希重新扶到床上躺着,“真希,你终于醒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云哲痛心疾首地看着真希,他双眼通红,明显就是流过眼泪。

    真希没有多留意云哲的痛,她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他们也不愿意要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真希不停地摇着头,为什么她要活着面对痛苦?

    云哲小心翼翼地把真希拥在怀中,他温柔地哽咽着说:“真希,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答应你!”

    真希根本没有理会云哲在说什么,她仍是不停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

    手术很成功,成功得让真希很绝望。

    真希多想会有什么医疗事故让她可以一睡不醒……可惜,她永远得不到她想要的。

    云哲每天在真希的身边守候着,云哲的温柔和体贴让同病房的病人和真希的主治医生都感动不已,偏偏真希只是冷着一张脸,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

    手术后第五天,真希已经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了,此时,她呆呆地坐在病房里等待着云哲去办理出院手续,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病房门口经过,真希跟着那个身影走出了病房。

    “陈阿姨!”真希没有想过会在S市的医院里,看到当年帮忙照顾许宗耀的护理师陈阿姨。

    陈阿姨看到真希先是一阵错愕,错愕过后她才笑着说:“简小姐,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最近好吗?真希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再好不过了。”

    这下陈阿姨才留意到真希苍白的脸色和包扎着的手腕,陈阿姨小心翼翼地拉起真希的手,“你的手……简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真希冷笑着摇了摇头,“对啊,老天就是不让我死,这到底是何苦呢?”

    陈阿姨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简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搁在心底,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吧。”真希自觉已经心死,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了。

    “简小姐,当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其实……其实许先生在死之前曾经收到过一家什么侦探社的邮件,里面,里面有许太太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床照,之后,许先生才接受不了去跳楼的……”

    “什么!”真希激动地捉住陈阿姨的肩膀,“你说什么!什么照片!你给我说清楚!”

    陈阿姨流下了眼泪,“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刚刚喂许先生吃完晚饭,许太太还没有回来,就在那时候门铃响起了,我去开门,门外是一个送邮件的快递小哥,邮件是我签收的,我记得邮件上面的落款是什么……什么侦探社的。因为邮件是给许先生的,我不敢多看就把邮件给许先生了,然后我就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了,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后,我看到许先生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一脸苍白。我问许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许先生却只是说他累了,想睡觉了,于是我就扶许先生进房间休息了。谁知道……到了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许先生居然跳楼了。我吓得六神无主之后赶紧报了警,在警察来之前我翻看了那份邮件,才发现邮件里面居然全都是许太太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的床照……我想许先生一定是看了那些床照之后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选择跳楼轻生的!”

    “那些照片呢!”真希紧紧地抓住陈阿姨的肩膀,许宗耀当年那么努力地想要康复,真希就知道许宗耀不会轻易自杀的!

    “那些照片被人拿走了!那些人像是早有预谋似的,警察还没到,他们就先到拿走了那些照片,带头的那个人威胁我不能说出去,不然她就会跟别人说许先生跳楼是因为我疏忽照顾……”

    “那个人是谁!”真希紧握着陈阿姨的手臂突然颤抖起来,“是谁拿走了那些照片!”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但是带头的那个女人倒是长得挺漂亮的,不过她脸上严肃得很,她说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照片的事情,她还说如果我把照片的事情说出去了,她就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但是如果我答应守口如瓶,她就会给我10万块……我偷听到她讲电话,电话那头好像是一个叫旭太太的人。”

    “旭太太!?”是她!还是她!真希愤怒得几乎要停止心动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害舅舅,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害舅舅!为什么!”真希紧紧地握着拳头,她左手腕上原本还是洁白的纱布慢慢地渗出了骇人的鲜血。

    “简小姐,你流血了!”陈阿姨紧张地握着真希的手,“简小姐,你不要太激动了,你伤口都流血了!”

    在病房找不到真希而紧张不已的云哲跑到了真希的身边,看到真希手腕上的鲜血之后,云哲吓得赶紧抱起了真希往病房走去。

    “真希,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放过自己!”云哲又气又担心。

    “是她害死了舅舅,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真希双手还在不停地紧握着,左手腕上的鲜血喷涌而出,云哲赶紧握住了真希的左手强制她松手。

    “简真希,怎样你才愿意放过自己?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照着去做,只要你放过你自己!”

    “报仇!”真希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将我承受的所有伤痛十倍奉还给他们!”

    “是不是这样你就快乐了?”

    “是!”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帮你报仇!”真希想要幸福的时候,云哲选择了离开,这已经是云哲心中永恒的痛,既然一切回不去了,云哲只能在真希选择要仇恨的时候,陪她一起下地狱。

    真希放松了紧握着的左手,现在她不要死了,她要活着!既然天不亡我,我必让旭炎和钟漫姿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