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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姜城并没有见到赵莹莹,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了排斥心理,毕竟自己是一个跟鬼魂打交道的引魂使。
坐在茶楼里喝茶的姜城刚刚端起茶杯,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个念头。他无奈一笑,前段时间的一次相遇,到赵莹莹不断缠着自己,如今忽然间见不到了,难不成还有些怀念了吗?
姜城抿了一口西湖龙井,这是他最爱喝的茶,不知道为什么,很久以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一个茶庄嗅到了它的味道,就再也无法忘怀。它放下精致小巧的茶杯,转身望着二楼的窗外有些发呆,桌子上的点心他一块也没有动。一楼楼下传来阵阵唱小曲的声音,姜城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动,打着一种奇特的节拍。
忽然间,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身影,金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吊坠,手里面握着一柄镶着玉石的宝剑,正煞气冲冲走入茶楼!
“不是吧?”
姜城连忙收回视线,从钱袋里取出几文钱拍在桌子上,就要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然而他刚刚做出要跳下去的动作,就陡然听到在楼下传来了一声大喝!
“姓姜的,你要是敢逃走,信不信我叫王府全城通缉你!”
这一声大喝果然管用,姜城的动作停顿住了,而这个时候,楼梯口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非常清脆!
哎,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姜城无奈的想到,刚才不过是转了一个念头,谁曾想正主就真来了,而且杀气冲冲,他真怀疑自己要是敢逃走,对方真的会全城通缉自己!
“呵……呵呵,原来是郡主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姜城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尴尬,谁曾想赵莹莹直接呵斥道:“这又不是你家,有失远迎什么,你给我坐下来!”
姜城连忙照做,这可是王府的郡主,要是真的招惹到了她,自己就不用在这个城里混了,只是姜城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心里究竟怎么打算的。
“我记得每次找你,你都跟见到灾星一样逃走,怎么今天不跑了?”
宝剑已经出鞘,堂堂王府郡主真要动气怒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怕怕的。看着宝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着剑锋传来的凉意,姜城尴尬笑道:“不跑了,跑累了,以后也不跑了!”
开玩笑,这一剑真的斩下去,他可就脑袋分家了!
“跑累了?你不是跑的很快么?”赵莹莹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城,后者尴尬不已,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吧?
“跑的再快也有跑不动的时候!”姜城苦笑连连。
赵莹莹冷笑一声,道:“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去王府提亲迎娶我,要么死在我剑下,咱俩做一对儿亡命鸳鸯!”
“啥?”姜城傻了眼,这姑奶奶是认真的吗?而这个时候,本就被这一幕吸引的茶客,现在更加不能淡定了,王府的郡主竟然用剑威胁一个男子要他娶她,这不是听错了吧?
有人扣了扣耳朵,又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这真的是王府的郡主!
天大的消息啊,王府郡主竟然向人逼婚了,从来都只听说那些王孙贵族对女子逼婚,这郡主向男子逼婚的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听到!
“我问你,你是想娶我,还是被我杀死?”赵莹莹非常直接,她性子就是如此,到了现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姜城无奈了,要是真的动手,赵莹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对一个女人出手真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还是赵莹莹?说起来,他们相识也有大半年了,虽然每一次都是姜城刻意躲避赵莹莹,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姜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别说真的和赵莹莹在一起不可能有子嗣,单纯他不能和赵莹莹拜堂成亲就是一个大问题。
身为引魂使,正常而言是不允许动情的,因为天地不承认他,一旦与哪个女人拜堂成亲,便会在上苍留下痕迹,因为人间的婚姻一旦成立,在天上是完全认同的。但是引魂使一旦和某个人成婚,那就意味着他要受到天罚,甚至与他相恋的人也会如此。
而结果,便只有灰飞烟灭!
“你应该清楚,我们没有结果的!”
此话一出,二楼茶客一片哗然,这是拒绝了吗?赵莹莹生的美丽又是堂堂郡主,不论是身份还是相貌,可都是极品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吧?
这小子谁啊,竟然当中拒绝了?
姜城看着赵莹莹的双眸,认真的说道。
“你难道从来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赵莹莹眼睛有些湿润,架在姜城脖子上的剑也收了起来,此时的她有些气馁,有些不甘心,但是更多的是心痛!
同样的问题,时隔几天后从赵莹莹的口中再一次问出,姜城沉默了。
看到姜城并没有回答,赵莹莹默默的转过身,她没有再逼迫姜城给她一个回答,只是轻轻的说道:“我有一个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很小的愿望!”
一个很小的愿望,究竟有多小?姜城不会关心这个问题,能够转移这个话题才是他愿意接受的,他抬起头问道:“什么愿望?”
“很小的愿望,你跟我来吧,不会担搁你太多的时间!”赵莹莹说完就向着楼梯口走去,姜城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跟了过去!
茶楼的茶客窃窃私语,但是并不敢说什么,王府的事情哪里由得他们指指点点?
街道上行人很多,叫卖声不绝于耳,姜城跟在赵莹莹的身后,谁也没开口,谁也没有相互打乱彼此的思绪,两个人各有心思,只是谁也没有再提起,他们一前一后,恍惚将两旁的路人都给忽略了,没有了他们的存在。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莹莹停下了脚步,姜城也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都保持在半米,没有一丝的逾越,也没有一丝的疏远,就好像现在两个人彼此的关系一样,进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可能今生再不相见!
这是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更是彼此的人生间的距离。
“到了!”赵莹莹说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向那株榕树,它很粗壮,三人合抱才能抱住,几十年前被人栽种,应该不过百年,只是在它的枝干上有些许红绳拴在上面,似乎是一株许愿树!
“你有什么愿望,如果我能够做到,一定会实现你这个愿望!”
姜城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赵莹莹,他不是空口白话,在他能力范围之内,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并非不能做到。
然而,赵莹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钱递给姜城,轻语道:“如果你能不用任何东西把它和这株许愿树连接起来,我便不会再烦你!”
姜城接过这枚铜钱,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是我的愿望,也是你解脱唯一的方法。”赵莹莹转过身不在看姜城,可是她的身影此时却给姜城非常压抑的感受,是要满足她的愿望,还是借此机会彻底的与她分离?
姜城扪心自问,他仅有的灵魂告诉他自己,自己的心中是真的有赵莹莹的。黄泉路上赵茵茵的一系列发问,自己实在是没有回答的话语,才用了一句“随缘”搪塞过去。可是事到如今,他又将如何面对?
“我知道你非凡人,虽然姐姐没有多说,但是那一晚我就明白,你和我可能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我如何的放不下你,也要放下。你的天空并不是我能展翅翱翔的自由。帮我完成这个愿望吧,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请求你帮忙!”见到姜城久久未语也没有行动,赵莹莹强忍住泪水没有从眼角流出。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是她知道,这可能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个念想,一个只属于她和姜城的一个回忆!
“好,我帮你圆这个梦,而且,我会永远铭记在心!”姜城咬了咬牙,他快步走到榕树前,两根手指夹着这枚铜钱竖着按压在榕树的树干上,他回头看了一眼赵莹莹,什么也没有再说,只见到他指端迸发出漆黑而幽深的光芒,下一瞬那枚铜钱硬生生压入树干,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谢谢你!”赵莹莹只说了这样的一句就转身走向王府,但是她走了几步忽然间停下,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再一次回首,只是那一瞬她的眼角飘出泪花。
姜城怔怔的站在那里,想要挽留,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无法抬起。是恐惧,还是胆怯,还是他怕自己的一个挽留,酿下无法挽回的后果吗?
“我要成婚了,三日后会嫁到郡侯府,若是你有时间为我践行吧,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吧!”
赵莹莹说完转头离开,可是留下姜城一个人却怔怔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到夕阳西垂,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他猛然间仰天大吼,其音悲怆,声音驳杂,恍惚好似有无数灵魂呐喊吼叫。
许多人都被惊醒,可是都以为是魔鬼在哭喊,根本不敢出来去看。足足一分钟过去,姜城停了下来,一双眼睛都变得血红,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眼帘,那里竟然湿润了!
“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姜城怔怔的说着,忽然间他仰头看向苍天,大声吼道:“上苍,我恨你不公!”
最终,姜城黯然离去。只留下那株许愿树的枝叶随风摇曳,不知道它是否见到了这一幕,并且记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