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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六十斤走路是什么感觉?
负重六十斤连续奔波两天两夜又是什么感觉?
陆东告诉你,感觉身体被掏空。
眨眼就到了十二月底,这个月陆东搬运六次,身家已经到了83万,等值的国库券足足装满三大袋,总共六十斤。他心头盘算,月底再搬运一次,就有97万,离百万大关仅有一步之遥。
一百万元在1990年是个什么概念呢?
当时申城的房价大概是1000元一平米,现在是八万一平,翻了几乎八十倍。
所以,在那时陆东可是绝对的暴发户,还是脖子上可以一次挂十根金项链的那种。
有钱固然是爽的,但是把全部身家扛在身上,四处乱窜,那就是作死。
要是没猜错,诸位大多都是拿着手机,或在沙发上,或躺在床上,又或是一边蹲坑一边看陆东和几个小伙伴耍宝。
你们这是躺着看戏不腰疼。
如果诸位想体验一下陆东的真实感受,请照着如下步骤实践:
首先,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装进几百万现金。(什么?一百万是毛毛雨?土豪朋友请跳过此步骤。)
然后,扛在背上,走出家门,选择人最多的时候,去到火车站。
90年代初期,这里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在一个城市的区域治安排名,绝对的倒数前三。火车站外边不仅有黑摩的司机,有拉客住店的,更有数不尽的小偷。
扛着一大包钱,在这些人面前晃来晃去,你会有怎么样的感觉?
脚软,手抖,情绪起伏,心律不齐……和那种周期紊乱感觉很贴切。
每个人对于钱,心里都有一个承载极限。
四十万以下,陆东心里那根弦,虽然紧绷,但有伸缩的余地。毕竟再怎么说,他重生前也是一个办公室副主任,有房有车有美女老婆,不愁吃不愁喝。
所以,他心里对于钱的承载极限就是四十万。
这点陆东很清楚,但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更快的赚钱,他被贪欲蒙蔽,不惜搭上全部身家。
一百万现金,心头那根弦已经远超极限,随时会断掉。
银行的行长其实早就注意到陆东,等他兑换完国库券出去后,问柜员道:“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怎么有那么多钱?”
柜员也摸不清陆东的底细,道:“他话不多,每次来很警惕。”
“这钱会不会来路不正?下次他来了,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去到申城,拿到97万巨款,陆东走出银行,奇怪的是他居然发现平日一脸凶相的保安居然对自己笑了,吓得他是快步离去。
“为什么保安要对我笑?为什么……”一路上,他都神叨叨的念着。
按照往常的习惯,陆东此时会去外滩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既能提神,又放松心情。可自从上次被人盯上后,陆东哪里还敢去?他背上背着布包,左右手提着两个编织袋,喘着粗气,直接奔向火车站。
不知道是不是缺少咖啡因的缘故,一路上陆东都感觉疲惫不堪。到了火车站,陆东坐在候车室里,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心生警觉。可他越是紧张,路人就会越注意他。
陆东正承受两方面的巨大压力:身体被六十斤重的国库券压垮,心态被一百万的数额弄崩。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死死抓住编织袋。
“我要放松,放松。”
思来想去半天,他找到了疑神疑鬼的导火索,上一次在咖啡馆,底牌被人看穿,就会面临风险。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也提着两个编织袋坐到陆东身旁,他穿着破旧,瞧上去就是一个进城务工者。男子冲陆东笑笑,背靠座位,伸了个懒腰。
陆东就怕被人关注,由于座椅是连在一起的,和男子靠的太近,他心生不安,急忙站起身,提起编织袋,想要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等等。”男人突然叫住陆东。
陆东当然不会回头,并且装作没听到,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可他走得越急,那人就越警惕,也急忙站起身,三两步就冲动陆东身手扯住他的编织袋道:“小伙子,你跑什么?”
“你……你别碰我!”陆东强行甩开那人的手,道:“我又不认识你,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这男子其实是担心陆东拿错编织袋,指着地上的那两个大包,道:“我就问下你,是不是拿错包了。”
陆东瞥了眼地上,椅子下边确实有两个编织袋,和自己手上的是一模一样,道:“不可能。”
“我们的包都是一个样,说不定你拿错了,等一下,小伙子,你别急着走,我们都打开包检查下,免得一下拿错东西,难得去找你。”
打开包检查?
陆东会打开包包跟别人一起蹲在候车室数百万现金?
本来今天陆东心头的弦就快崩掉了,现在听到这句话,更觉得危机四伏,手心发汗,“难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他扫了一圈嘈杂的候车室,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那人本来没有恶意,但见陆东神色紧张,暗道:“难倒这个小伙子真是小偷?”于是语气变得不客气,道:“你紧张啥……”
陆东不等男人说完,用极快的速度转身就跑。
见陆东跑了,那男子本想追,却又急忙打开脚下的袋子,仔细看了下,确定是自己无疑,拿出一根黄瓜,用袖口擦了擦,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搞得我要抢你东西一样,都是烂编织袋,能有什么好东西。”
等坐到角落,陆东把编织袋打开一条缝,朝里看了一眼,又急忙拉好拉链。这里面全是钱啊,如果在火车站这样的地方露馅,那就彻底完蛋。
上了火车,陆东尽量靠在窗户边,依旧避免不了和身边的人挤在一起。他抱着背包,把两个编织袋放在脚下,死死踩住。就这样还不放心,又把编织袋上面的绳子牢牢捆在脚踝处。
“小伙子,你弄得那么紧张,包里有什么好东西?”对面坐着两男一女,都是三十出头,男的一壮一瘦,瘦子手上还有疤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东心跳加速,故作镇定道:“都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对面的女子瞧上去精明能干,道:“你一看就是大学生,也是回江州吗?”
“不……不,我不是大学生,也不回江州。”
三人也就是随口问问,见陆东不善言谈,便不再理他。
火车行程有十多个小时,最麻烦的就是上厕所,陆东总不能提着三大包钱来回走动。
于是,这一路上,他不敢喝水,不敢吃东西。火车才刚刚启动,就饿得不停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