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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二十五年秋
钟离啻对初如雪把自己的野核桃给这只肥回来狸猫,这团子还理所当然地不客气地吃这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雪儿一向对这团子不错,如今只回来筑陵不到一个月,便又胖回来了,还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到底不好!”钟离啻终于抱怨了。
初如雪看着钟离啻那副委屈的样子,拿来一个核桃,仔细剥了,递到钟离啻面前。
钟离啻却是不打算接,别过脸去,一副不受嗟来之食的样子。
初如雪看他那样子,于是将那核桃举高了,快到钟离啻嘴边。钟离啻这才稍稍满意,张口咬了下去。
味道似乎很不错。钟离啻得意地看着团子,心里算是稍稍得到些平衡。
“原是王爷送我这团子的,如今却在这里嫌弃,王爷好气度!”初如雪瞪一眼钟离啻,好笑道。
是了,这人,便是这么个小团子,也要争争抢抢,怎么看着都不想能做什么大事情的人。
钟离啻叫将士们自己种些菜,似乎这些天他们都在忙着这项事业,没什么心思理会其他。但是募兵的请求明嘉帝已经批下来了,于是还的去做。
钟离啻便亲自写了条募兵的文书,叫人张了榜。
没几天,各处便又忙起来了,把开荒种菜的事情给搁置了。
对新兵训练的事情,一向都是由刘家的人来办的,刘璟垣称了几日病,倒是也顺顺地来训练新兵了。
钟离啻对此没有多说,只叫各处都听刘璟垣的话。他这几日坐在自己的房里,似乎在研究什么。
初如雪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只拖油瓶一般的团子。
“嗯?”钟离啻抬头看一眼初如雪,手里的镜子放扔到一边,指着被转移到墙角的桌子道:“雪儿来了,快坐。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初如雪才看清楚他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一幅几乎铺满了钟离啻整个房间的大地图。那地图的一部分因为床、椅子和桌子等物品的阻挡而卷着,若完全铺开来,便正好是这一间屋子的大小。
那地图不知是什么皮质的,钟离啻没穿鞋趴在上面。说完那话,钟离啻起身,就着袜子找那被摔到不知在那哪里的鞋子。
“王爷在哪里寻的这地图?”初如雪看着钟离啻那样子,从桌子下抽出来一双软薛,放下,钟离啻顺顺地走过来,穿了鞋子,找杯子给初如雪倒水:“这东西是宇文素戟不知从哪里弄的,胡奴最新的全境地图,这几日送过来的,我看着还不错,没什么大的缺漏,上面的河湖,还有些小的桥梁也有标注。”
初如雪这时细看那地图,发现那地图上的标注的确清晰。
钟离啻又从桌子抽屉里抽出一本书,《胡奴五国舆纪》。
“这本书上标注了这些地方的建制沿革,而且还对那哪些桥梁什么时候修葺过也做了注记,倒是方便。”初如雪大致翻看着,钟离啻便给解释。
“行军打仗,图舆是极重要的,能得这样一幅地图,小王爷对西北的战局,可有什么新的见解?”初如雪重点看了看那些关于河流改道和桥梁架设的记录,的确详细,大到位置,大小,小到建筑年限,人物,材料,事无巨细,罗列地十分详细。
这几日埋头看这东西,钟离啻心里自然是有了新的计较,于是挑眉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胡奴之利,在于长阳山。长阳山山后是胡奴小汗庭。若长阳山被攻,雪儿觉得胡奴可以支持多久?”
初如雪看着那地图,似乎看着有些艰难。
钟离啻将那多余的部分卷了,只留长阳山一带极其之后的那一段,初如雪便转着轮椅到了那里。
钟离啻指着长阳山那一块——长阳山到胡奴北部的草原带,只有一个入口,便是呼伦峡谷。
从筑陵到呼伦峡谷,中间要经过容虹城。现在容虹城在大渊手里,那么大军调往容虹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是初如雪不明白,为什么钟离啻非要舍近求远,从容虹绕到呼伦峡谷,再攻长阳山,而不是直接从冼县出发,直进北部,以玉界山为起点,进攻胡奴。
这在兵法上似乎有些行不通——呼伦峡谷那里攻打胡奴是有些难度的,而且将士们从筑陵迁过去,路途上要耗费些体力的,到时候人困马乏,到底不是取胜之道。
“玉界山这条路,白家已经走过了。”
钟离啻看着初如雪细细思量的模样,蹬着扔了鞋子,跑到地图上去,手指边指着白家原先进攻过的路线,边道:“雪儿你看,玉界山这边,我们从东南边攻过去,胡奴流向更西更北,但是他们从玉界山山麓反攻是很容易的,因为玉界山这里到苦远草原都没有遮挡,胡奴善骑射,骑兵从这里攻过来,咱们便没什么招架能力了。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白家在打胡奴的时候很容易就攻下了玉界山的缘故。”
说着,钟离啻又指向长阳山那边的一条路线,继续道:“而咱们若从长阳山攻入胡奴,便可对玉界山形成包围之势,胡奴再怎么能攻占,架不住咱们在长阳山的守军两面夹击,守住玉界山也不是难事。”
钟离啻这算是给出了一个新的思路,从长阳山侧应玉界山,围困胡奴这样一来,一旦攻占玉界山,胡奴想再攻回玉界山,便是难上加难。
初如雪不得不说他这算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北大营就不应该设在筑陵,而是容虹。
钟离啻想想,又道:“听说容虹这地方尚佛,连山壁上都塑着大佛,山洞里更是有众多释家的石刻壁画,倒是个好地方。”
对这些,初如雪不置可否,只道:“小王爷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看不出来啊,钟离啻这样的若是笃信释家,那天下出家人不得羞愧而死?
钟离啻摇摇头:“就是听说释家的画十分美丽,想去看看,有没有雪儿好看。”
他说得认真,却被听的人狠狠瞪一眼,咬牙道:“钟离啻,你是想同我再切磋切磋?”
钟离啻哈哈一笑:“雪儿不要这么认真嘛,该玩笑的时候,还是要玩笑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