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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大爷刘益素看不惯刘喜贪恋酒色、游手好闲,常摆着长兄的架子训诫他,听到苏玉妩说起刘益,刘喜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苏玉妩面露微笑,“玉妩敢以性命担保,大哥绝不可能做下这如此腌臜事。素闻刘大伯刚正不阿,德志清廉,定能公正审理此案,还大哥清白。不想刘二伯倒是跟玉妩想到一块去了,先一步将那惑言欺主的恶奴送进衙狱,便是刘二伯碍于大哥情面不追究,阿爹也定是不会同意的。”
刘喜这才想起,苏玉妩不是一个人来宋城的,还有苏世良。
对苏世良他并不十分了解,只是听旁人说起过,苏世良为人谦和儒雅,但为避免夜长梦多,眼前之事不能再拖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外表看似谦和的人发起狠来可比寻常人更狠。
思及此,刘喜忙朝苏二老太爷使眼色。
苏二老太爷几不可察点头,示意刘喜稍安勿躁。
“刘二伯刚说,有刘府的丫鬟亲眼所见书童将白玉笔筒偷偷放进兄长的书匣?”一直关注两人一举一动的苏玉妩立即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暗中勾连。
刘喜不耐烦的点头,“不错。我说玉妩侄女,这事是你兄长犯了错,与你无关,你看你一个大家闺秀,蓬头垢面像什么样子,你赶紧跟着你的嬷嬷回去收拾齐番,去给你太翁太娘娘请安才是正紧,女儿家温良贤淑,将来才能说个好人家。”
苏玉妩不卑不亢回道:“刘二伯身为长辈,玉妩本不该顶撞,只是有一点刘二伯说错了。
玉妩与长兄乃同胞至亲,岂能眼睁睁看长兄蒙受不白之冤,坐视不理?与其这样,玉妩岂非同那些谋算陷害大哥的奸恶之徒一样,阴险狡诈,狗彘不如!”
苏玉妩本就是一语双关,痛骂刘喜和苏二老太爷联手暗算苏彦。
可刘喜和苏二老太爷看着苏玉妩那张素净无辜的脸,只觉得是他们自个做贼心虚,想多了,苏玉妩一个小女儿家,又一直呆在京城,哪会知道他们暗中谋算的这些事。
心里越不舒服,越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刘喜到底年岁轻,城府不够深,尴尬的咳嗽一声,“玉妩侄女啊,其实这件事我刘家也不是非要追究,毕竟东西没丢,况且你大哥也只是一时糊涂……”
“我没有!我没教唆书童偷拿白玉笔筒,况且,比白玉笔筒更好的玉件阿娘库房多得是,我怎会觊觎刘家之物?”
苏彦铿锵反击,就差没明摆着说‘你家这白玉笔筒我还看不上’这样的嫌弃话来。
可苏彦虽没明摆着说,在场之人谁都不傻,又怎会听不出来。
刘喜脸色都青了,指着苏彦的鼻子怒目相向:“怎么?以为你爹来宋城就有人给你撑腰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宋城我刘家最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如今身上连个差职都没有,你偷了我刘家家传之物,我刘家要禀公处理,谁敢阻拦?”
苏玉妩生怕刘喜冲动之下动手,忙将苏彦拉到身后,定定迎着刘喜的怒容:“就依刘二伯所言,此事禀公处理,冬至刚过,县衙今日不开衙,劳请刘二伯请刘大伯到苏府来审办此案,可好?若是刘二伯不愿,我同大哥亦可亲自前往刘府。”
眼见铁板钉钉的事,拖了半个时辰还没能解决,又担心苏世良随时出现会坏了事,而眼前的苏玉妩小小人儿却是油盐不进,阻这阻那,刘喜心浮气躁,冲苏彦发起火来:“你好歹也是个郎君,犯了错事就知道躲女人身后,害不害臊。”
苏彦俊脸羞得通红。
他和苏玉妩同年同岁,从小形影不离,相依相护惯了,苏玉妩的维护举动他并未觉得不妥,可如今刘喜当着众人的面挑破,少年脸面本就薄,连忙讪讪的从苏玉妩身后站出来。
苏玉妩也未阻止,只是鼓励的苏彦望去,“三哥,青青信你绝不会做这种事。”
苏彦心中微暖,想起苏玉妩先前说的苏世良也来了宋城,忐忑又期待的问:“阿爹真的来宋城接我和大哥二哥回京?”
“嗯。有阿爹在,绝不会让他们冤枉你。”苏玉妩冲苏彦安抚一笑。
苏彦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而极力想让此事尘埃落定的刘喜却越发等不住了,几步走到老神在在的苏二老太爷面前,“二叔翁,你昨日可是亲口允诺说今日会给我刘家一个交待,你说句话啊。”
苏二老太爷倒不如刘喜焦急,他打心眼里没将苏世良放在眼里。依着辈分,苏世良得恭恭敬敬唤他一声二翁,他以族长之名惩治苏彦,苏世良敢说一个字,他就能将苏世良一块罚了!
他本可以雷厉风行定了苏彦的罪,了结此事,只是一回到这苏府,想起他的太尉阿爹还在世时的情景,他就极为不忿。
苏太尉当年老来得子,四十好几得了他这么一个嫡次子,又是幼子,自然百般疼宠,甚至放言将来等百年之后,整个苏家,包括宅坻田产家业一分为二,他和苏老大各得一半。
可苏太尉死后,更偏爱老大的阿娘却执意将整个苏府,包括七成以上的产业给了苏老大,而他只得了几座宋城郊区的房舍庄子,以及三成左右的田产。
大概是出于补偿和愧疚,苏氏一族的老族长死后,他和苏老大争族长之位,太夫人终于没再偏心,让他坐上了族长之位。
他在等,等苏老大来,他要当着苏老大的面,亲自处置苏彦,苏老大不求情最好,一旦求情,他正好用族长的身份狠狠挖苦羞辱苏老大一通。
当年他被逼搬出这座富丽堂皇的太尉府,那口恶气至今未消,今日终于得以在苏老大的嫡亲曾孙身上实现。
苏二老太爷越想越兴奋,简直是迫不及待,等着苏老太爷的出现。
可惜热茶喝了三四杯,已隐约有了尿意,他等的人却迟迟没出现。
苏二老太爷难掩失望的朝大堂门外望去,嘴里应着刘喜的话,“我现在坐在这,不就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急什么!”说完,他将视线从大堂门外移到堂中央的苏彦身上,“彦哥儿,你闭门思过了一夜,可有想明白?今日我跟你刘二伯过来,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诚心悔过,好好给你刘二伯认错道歉,我也不重罚于你,否则,我只能开祠堂请家法了!”
一听到请家法三字,苏玉妩眼前就浮现出梦里苏彦双腿鲜血淋漓,脸色死灰的模样,浑身的血液一瞬间仿佛被抽空,遍体寒凉。
“二太翁……”
“哼,开祠堂请家法?好大的口气哇,彦哥儿没做过的事,我看谁敢硬栽到他头上!”
苏玉妩刚欲再提报官拖延时间,身后忽然传来苏老太爷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整个人蓦地就松了大气。
还好……苏彦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