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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一边倒的支持以及相信他不会偷盗白玉笔筒的沸沸声,让苏彦有了底气,人也恢复了镇定和从容。
他不再与苏玉妩并肩,而是往前迈了一步,将比他稍矮半头的苏玉妩护在身后。
“侄孙请问二太翁,若是白玉印章当真能调动李家商铺万贯钱银,二太翁和刘二叔是否就会相信苏彦的清白?”
苏二太爷脸色一僵,嗯哧了两声,便不再出声。
刘喜看苏二老太爷不吭声,左右瞟了瞟,见多数人都在点头,似在觉得苏彦的话有道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怎么能混为一谈?就,就算你是李家少东家,跟你偷没偷东西又有什么关系?李家不过区区益州富商,靠香料发家,百数年就把家业扩张到今时今日,富甲一方,哼,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刘喜不但继续往苏彦头上扣脏名,还将整个李家拉下水,暗讽李家的富贵来路不明,当真诛心。
苏玉妩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撕了对方的嘴。
“刘喜!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些什么,还不滚回去!”堂外冷不丁传来怒喝声,众人回头,只见一身着石青色绸袍,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阔步走来,紧皱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冷峻严厉,令人敬畏。
围在门口的苏府下人纷纷退后,让出道来。
刘喜身后的几名家丁护卫紧张的朝来人行礼,“大,大爷。”
刘益皱着眉,左右扫了扫,家丁护卫们的头恨不得埋脖子里,半点不敢与对方冷厉的眼神对上。
刘喜难掩心虚,竭力保持镇定,冲刘益笑了下,“大哥怎么也来了?下人说你一大早就出府去了……”被刘益目光中的寒意冻得一哆嗦,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见刘喜老实哑声了,刘益也不与其多说,转而朝堂中的几位长辈行礼问安,最后目光落到苏彦苏玉妩身上。
“你就是彦哥儿吧?关于我刘家白玉笔筒失窃的事我已经查问清楚了,是府上丫鬟心怀不轨,见白玉笔筒贵重,起了贪念,与你的贴身书童里应外合,趁乱想盗走白玉笔筒,事情败露后,两人畏惧惶恐之下,这才将事情推到你这个主子头上,以图保全自身。”
刘益是宋城的县老爷,他说的话没人会怀疑,周围不断发出低声惊叹和原来如此的沸议声。
刘喜呆若木鸡瞪着刘益,好一会才吃惊道:“大哥,你……不是,这事根本就是他……”
“你给我住嘴!”
见刘喜到了此事还攀咬苏彦,刘益气不打一出来,挥手就扇了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刘喜晕头转向,若不是身后的家丁护卫扶着,怕就摔地上去了。
……
周围暴发出一阵惊叫,之后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别说其他人看不懂刘益的做法,就连正主刘喜此时也是一脸懵逼,顾不得半张脸火辣辣的疼,愕然瞪着刘益:“大哥,你为何打我?”
“你给我老实闭上嘴!回去再收拾你!”
刘益牙关绷紧,也不理会刘喜脸上受伤沮丧挫败羞愧各种情绪变幻不断,反而郑重其事和苏彦说话:“你与齐哥儿年岁相当,又同在应天书院进学,我比你阿爹大几岁,按辈份你唤我一声刘大伯。”
苏彦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朝对方行了个晚辈礼。
刘益点点头,又看向苏玉妩,苏玉妩也朝对方行礼,敬称一声刘大伯。
刘益深看了她几眼,这才和缓的朝苏彦说道:“我昨夜回府得知此事,一早便亲自去了县衙提审你那书童平安,他已经招了,此事是他和丫鬟作崇,与你无干系,都是误会一场。”
苏彦眼眶微红,绷紧的肩膀缓缓松懈,激动难抑的冲刘益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刘大伯替苏彦正名。”
苏老太太感叹一声‘阿弥陀佛’,道:“我就说彦哥儿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腌臜事,定是下人鬼迷心窍,贪财起了邪念,你家刘喜却咬死是彦哥儿所为,竟是宁信下人,也不信好端端的苏家儿郎,我就说呐,以后这刘府的门怕是没人敢登,一个不小心就被冤枉成了贼人,那还得了!”
刘益瞪了刘喜一眼,忙解释:“大叔娘过虑了,苏家与刘家世代相交,又怎会不相信苏家小郎君的品性?白玉笔筒是御赐圣物,我二弟私自将之拿出来供外人赏玩,偏又险些丢失,怕阿爹怪罪,只好竭力找犯人,仓皇之下犯了糊涂,我在这里代他苏家各位长辈陪不是。”
苏老太爷睨了苏二老太爷一眼,见其面色如土,心里痛快极了,捋着胡须悠悠道:“从昨天到今早,彦哥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满城都在传彦哥儿偷窃你刘家家传之物一事,你倒好,轻飘飘一句误会就完结了?我彦哥儿的名声怎么办?受的委屈怎么办?苏家百家清誉怎么办?”
苏玉妩补刀,“三哥被关了一夜,水米未沾,连御寒的被褥也没有半张,如今还染了风寒。”
说完,苏玉妩不由心中一痛,有些愧疚,她一心想着替苏彦洗涮冤屈,倒是忘了让人备些热茶糕点给苏彦垫饥。
幸好苏老太太身边的齐嬷嬷早想到了这出,让人端了粥汤来。
“厨房刚熬好的阿胶桂圆羹,老太太一人也用不完,彦公子随同用些罢。”
“走,你先用膳,旁的事有老爷子替你说道,别怕。”
不等苏彦开口,苏老太太就将人拉到一旁的坐下,就着茶几让他先吃着,一边又问身边人,大夫什么时候来。
刘益听了两人的话,面色不变,再冲苏老太爷欠身行礼,一脸诚恳:“此事的确是我二弟行事不妥当,害彦哥儿受了屈辱,回府后我会如实禀告阿爹,阿爹他老人家会严加管教舍弟,请三位长辈放心。”
虽早有传闻苏二老太爷与苏老太爷不睦,但到底都是姓苏,刘益自然而然当之归于苏家一系。
苏老太爷却不乐意,撇着嘴,翻着白眼,:“我是我,他是他,别把我跟胳膊肘儿往外拐、不忠不悌之人混为一谈。”
苏二老太爷暴怒:“苏容德!”
苏老太爷不甘示弱,拍桌子大喝:“苏容文,你身为吾弟,居然当众直呼兄长名讳,成何体统!”
“我……”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刘益忙站到两人中间劝阻,“两位叔翁息怒,此事皆因我那愚弟行事不周全,刘家愿意赔礼道歉,给苏家和彦哥儿满意的交待。”
“赔礼道歉可以,但不能就这么草草几句话完事。”
“不错,昨日刘府当众贬辱彦哥儿是贼,如今正值冬至,书院休课七日,不少世家子弟回京过节,怕是将此事传了出去,不止宋城,半个大宋朝大概都传遍了。既是赔礼道歉,须像昨日那般,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是你刘家行事糊涂,冤枉了彦哥儿。”
苏老太太的要求正是苏玉妩心中所想。
只是,刘知州堂堂四品,掌管整个宋州的军政大权,刘家的声望权势早已压过衰败没落的宋城苏家,如日中天的刘家会向桑榆暮景的苏家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