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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平嬷嬷坏了事,苏玉婵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冷意,黯然的说道:“三妹妹的事怕是瞒不住姨母的耳目,婵儿都怕女官问起三妹妹的事,这才躲到娘娘这儿来……”
“大姑娘,三姑娘年幼贪玩,趁着冬至节偷跑出府去宋州探望彦哥儿去了,如今三爷已经快马加鞭赶赴宋州接几位公子和三姑娘回京替夫人祝寿,若是有人问起,大姑娘不妨如此照说。
大姑娘与三姑娘同根连气,都是府上的姑娘,三姑娘行事逾矩不检,大姑娘为着苏家着想也要多周全才是。”
眼见苏夫人又要火大,平嬷嬷出声打断苏玉婵,郑重其事说教一番。
苏玉婵颇感意外,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她堂堂苏氏嫡女,京城第一才女,轮得到平嬷嬷一个奴婢来教训她?
苏夫人并未察觉苏玉婵看平嬷嬷不善的眼神,也不觉得平嬷嬷对苏玉婵的说教语气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平嬷嬷不仅仅是下人,更是她最信任的伙伴,半个姐妹,自然也算是苏玉婵的半个长辈。
长辈提点晚辈没什么不对。
苏夫人对平嬷嬷这番话很是赞同,为了维护苏家清誉,为了苏家其他姑娘家的名声,对外,把苏玉妩偷跑出府这件事归咎于年幼顽劣,少不更事,最好不过。
谁家没一两个秉性顽劣不服管教的子孙呢?
“婵儿,就依平嬷嬷,有人问你,你就如此照说便是。”
苏玉婵心中暗气,笑得有些不自然,“婵儿听娘娘的,只是外边儿都在传……”
“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谬言,婵儿不必理会。三丫头敢胆私自出府,等她从宋城回来,我绝不轻饶,婵儿之前受的那些委屈,我没忘。”苏夫人以为苏玉婵还在为,之前苏玉妩当众戏弄羞辱她的事耿耿于怀,出言安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为了不破坏温良贤淑的贵女形象,苏玉婵只得做罢,还不得不为苏玉妩说几句好话,以展现身为嫡姐的大度。
不多时,有下人来回禀,说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官已经出府回宫了。
苏玉婵记挂着徐氏的小厨房里按她方子准备的药膳差不多好了,借口告辞回去,平嬷嬷正好要出门一趟,便说送她。
苏玉婵笑答:“有劳平嬷嬷了。”
行至东院门口,苏玉婵笑意一敛,挥退跟在身后的下人,冷道:“平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平嬷嬷瞧着苏玉婵过份美丽却冷漠得令人心惊的脸,轻轻叹气道:“若是先前老奴的话惹大姑娘不痛快了,老奴在这给您告个罪。”
苏玉婵冷笑,“嬷嬷是娘娘身边的老人,呆在这府里的时日,比我阿娘还久,我可不敢当您一句赔罪。再说,娘娘也从没把您当成下人看,您这般卑躬屈膝岂不置娘娘的体面于不顾?倒教我成了不谦不逊的人。”
平嬷嬷并未被苏玉婵的冷嘲热讽激怒或露出难堪之色。
“大姑娘生气,打骂老奴都是应该的。这两日府上出了不少事,老奴也知道三姑娘惹了大姑娘您不痛快,只是夫人昨日才跟老爷因三房的事起了龃龉,今日才刚缓和了些,如今老爷还在府上,夫人若是在这当头跟三太太闹起来,再惹了老爷生气可怎么是好?”
苏玉婵冷哼道:“三妹妹做错了事,三叔不但不严加管教,反不分青红皂白责打东院下人,偏袒三妹妹,不分是非,翁翁他要生气也该生三叔三婶的气,怎的恼起娘娘来?好没道理!”
平嬷嬷并不想同苏玉婵细说苏夫人跟三房的个中恩怨,只含糊道:“此事一两句话也是说不清楚,老爷他望家宅安宁,后院和睦,所以老奴先前才说了那番对大姑娘不敬的话,就怕夫人真动了怒,跟三太太闹起来惹老爷不痛快。”
苏玉婵并不想把平嬷嬷得罪狠了,毕竟是苏夫人身边的老人,对方又放低身段求和,苏玉婵当即释怀一笑,“原来如此,还是嬷嬷设想周到,是婵儿不懂事,差点害了娘娘。”
苏玉婵说着,脸上露出伤心来,“嬷嬷是知道的,三妹妹那日当众戏弄我,害我差点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我总归是咽不下那口气……我自认对三妹妹真心以待,她为何要那般害我……”
到此时,苏玉婵明丽的脸庞已是泫然欲泣,瞧得人心酸又不舍。
平嬷嬷眼眶湿润,不住的点头,“大姑娘别难过,大姑娘放心,有娘娘和老奴在,大姑娘不会白受委屈的。”
等苏彦偷窃刘家家传之物的消息传来,三房必受世人唾弃,到时想收拾一个小小的苏玉妩又有何难?只是这事现在还不能说。
苏玉婵目的达到,红着眼眶,心满意足的走了。
目送苏玉婵的人出了东颐院院门,平嬷嬷摇头叹息一番,这才去了小厨房给苏夫人端其每日必饮的养身羹。
等平嬷嬷端了养身羹回到上房,苏夫人还坐在妆台前,兀自沉浸在恼怒和对三房的恨意当中。
平嬷嬷将周围大气不敢出的下人一一挥退,亲自将温热刚好的养身羹端到苏夫人面前。
“夫人,尝尝这杏花露罢?大姑娘特意翻查古籍,好不容易找到的调身养颜方子,是用杏仁、桂花、冰糖一起用细火慢熬出来的,常饮乌发养颜、护肤祛斑的功效。”
苏夫人没接平嬷嬷手里的羹碗,目光凌厉的问:“宋州可有消息传回来?”
平嬷嬷忙道:“昨日才传了消息回来,再快也得到明日一早。夫人莫急,这会,宋州那边的事已成定局,老奴一直让人留意着城门口的动向,过不了多久怕就有书院的学子回京,界时,彦哥儿这事会比妩姐儿私自出府的传得更快,街知巷闻,轰动京城,到那时,您想怎么处置三房,老爷断断不会再过问,也没有再护着三房的理由。”
苏夫人点点头,闭眼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得对,我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您沉得住气。”
“夫人哪里话,您这是太在意老爷的看法了,您才是这府上最受委屈的人,眼睁睁瞧着痛恨之人霸占原本三爷的位置,老奴都替您难过……”平嬷嬷眼眶微红,语带哽咽。
婢妾和庶子本就被正室所痛恨,偏那妾生子还生生霸占着正室嫡子的位置,哪个女人能容忍?
可她家夫人一忍二十几年,太不容易了。
苏夫人见平嬷嬷双眼湿润,自个也有些动容,紧握住对方的手,既慰已也慰人,“快了,不着急,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还怕再多等几日?
那个野种,也只配娶李氏那下贱商户女,生出的儿子是个品德败坏的小偷,他女儿如今还自毁名声,哼,倒是省了我腾出手去收拾,这样也好,将来不怕拿捏不住她的亲事……”
平嬷嬷不住点头。
苏夫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可苏夫人不说她也明白,李氏的嫁妆,甚至于整个李家,那可是一笔滔天巨财。
有了这些身外物帮衬,苏家儿郎才能比别的世家子弟更有底气,还有苏家姑娘们的嫁妆,苏夫人是绝不会在这上面让别人看轻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