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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桓与关银屏慌忙回身,见是关公,关银屏嬉笑着挠着头道:“父亲,孩儿……练功去了。”
关公看着芈桓一脸严肃地问道:“子轩,你也练功去了吗?”
“回君侯,是的。”芈桓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把我的赤兔也骑出去了?”
关公仍然一脸不苟言笑,铁青着脸,芈桓一时摸不清门道,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父亲莫要责罚子轩,都是孩儿的主意,与子轩无关。”关银屏忙上前挡在中间,护着芈桓。
“看你,一身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个女孩儿样?”关公板着脸说道,“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是,父亲大人!”
关银屏应诺一声,然后转过头,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对芈桓轻声说道:“我们走,还不快点。”
芈桓正愁没机会脱身,赶紧尾随关银屏,二人逃也似的跑了,只留下了不住摇头的关公。
次日清晨,小校通报,东吴使者诸葛瑾携孙权长子孙登一干人等求见,关公令请入,以特使之礼款待。
分主宾入座已定,关平、芈桓分别侍立于关公左右。
寒暄已毕,关公问道:“子瑜,此番所来何事?”
诸葛瑾见关公问话,拱手一礼道:“闻得君侯有一爱女,英雄了得,我家主公有一子甚贤,德才俱备。我主欲与君侯结秦晋之好,永为盟好,共拒曹贼,不知君侯尊意如何?”
“小侄见过君侯。”诸葛瑾旁侧一神气活现的少年起身道。
“此人是?”那少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关公有些不悦,于是面向诸葛瑾问道。
“这便是我家公子孙登。”诸葛瑾笑着介绍道。
关公仔细端详孙登,年未及弱冠,身形矮小消瘦,一副病容。心中已有几分不喜。
孙登见诸葛瑾夸赞自己,神情显得更加的洋洋自得了。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乃是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吴侯,自己又是嫡长子,日后必会承袭父爵。而关羽不过一镇诸侯。而且父亲有言在先,若关羽同意结亲,则与其共拒曹操;如若不同意,则联魏攻打荆州,料想对方必然会权衡利弊一番。
孙登料定,这门婚事没有不成的,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傲慢。侍立于关公身后的关平和芈桓早已怒容满面,孙登却不以为意,仍然一味地我行我素。
“初次见面,小侄略备薄礼,还请君侯笑纳。”
还未等关公说话,孙登笑盈盈地往门外一招手,顺着他的手势,有一络腮胡壮汉领着四员彪形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走了进来,那铁笼用黑布笼罩,无法看清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但从内而外不时发出的嘶吼之声,可以判断里面定然是猛兽无疑。而从四员彪形大汉步履蹒跚的动作可以看出,这笼子分量不轻。
四员大汉迈着沉重的步子,那铁笼与抬杠之间不时发出蹭蹭的摩擦之声,让人有一种无法承受其重,几欲断裂的错觉。
四人行至堂前,将铁笼放下。此时,芈桓才注意观察那络腮胡壮汉,只见其约三十岁左右,头发随意的扎于脑后,身着齐肩短装,那结实臂膀完全的裸露在外,俨然一副异族装束。
那壮汉入得堂来,也不施礼,径直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孙登。
孙登向其微微点头示意,那壮汉便一手将铁笼上的黑布揭开,伴随着他的动作,堂上传出一阵惊呼。
笼中俨然关了一只大黑熊,从它那狂躁的嘶吼以及不时对铁笼的奋力拍打,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尚未被驯服的成年黑熊。虽然它被严严实实的关在笼中,但初次见到这一幕的正常人,都应该感到惊骇吧,就像刚才堂上传出来的惊呼。
看到众人的表现,孙登脸上的表情更加亢奋了,高声道:“前番我与父亲兼一班文武于山中狩猎,得此异兽,果是凶猛异常,今日特请君侯享用熊掌。”
堂上不禁又是一阵唏嘘,他说的明明是熊掌,而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只活生生的黑熊。
“孟子有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这熊掌乃是世间罕有的美味,需寻得新鲜的方好,故今为君侯现取之。”
孙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向那随行的壮汉点头示意。
那壮汉将两只手伸入铁笼,扯出黑熊一只前臂,反向只是一折,随着一声骨裂的脆响,那黑熊痛的嗷嗷狂叫,在铁笼内一阵乱串,只将铁笼震得山摇。黑熊前臂的一只熊掌竟被那壮汉生生掰断,血淋淋的握手里。
堂上不禁一阵骇然,俱被惊得目瞪口呆。芈桓注意到,那壮汉刚才巧妙的借助了铁笼钢柱作为支点,利用的是杠杆的原理,省却了不少的力,但即便如此,此人的力量也非同小可,不容小觑。
“此乃山越大帅潘临,勇力过人,因慕我大吴天威,携部来归。”孙登不等关公问话,径自趾高气扬的介绍了起来。
“哪里哪里,小人不过是江东一小卒,大吴出我之右者,何止万千。某向日曾闻言荆襄豪杰甚多,列公可有能者赐教一二?”
那潘临见堂上多人震怖,愈加肆无忌惮,言语中充满了讥讽和挑衅。
关公铁青着脸,蚕眉紧锁,眯缝着一双威严丹凤眼,一语不发,杀机已现。堂堂大汉汉寿亭侯,岂可接受如此赤裸裸的挑衅?但这潘临却说自己是东吴一小卒,如果自己贸然出手,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关公自然不好亲自挑战。
站在关公身后的芈桓早已忍无可忍,他不经意间瞥见大厅屏风后面,一张俏脸正在朝自己这边偷偷张望,赫然是关银屏,看到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和那调皮可爱的小脸,芈桓不觉心神荡漾。
此时的关银屏嘟着小脸,一副气鼓鼓的神情,只是碍于自己女儿身,不便露面。于是对着芈桓一阵挤眉弄眼,那意思很明显了:快去挫挫他们的威风。
芈桓瞬时会意,于是出班道:“不知壮士还有何能?”
关公见芈桓出班,轻轻颔首,神情舒缓了几分。
潘临上下打量了芈桓一番,见出来的挑战的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娃娃,且外表文弱俊秀,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愈加轻视傲慢,把头昂的老高,随意一拱手道:“阁下是哪位?”
芈桓做出一副谦卑的神态道:“在下只是郡守府一喂马的小卒,慕壮士之勇力,特来讨教。”
潘临本不把芈桓放在眼里,现在有听说他只不过是个马夫,怒道:“你非我敌手,请有能耐的过来。”
“非也非也,我荆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兵对兵将对将,对付东吴一小卒,马夫足矣。”芈桓以言相激道。
“好,既出大言,必有能耐,潘将军大可与其切磋切磋。”孙登大声说道,眼神中充满着不怀好意。
潘临被芈桓言语相激,只气得暴跳如雷,怒喝道:“来人啊,抬我大刀来。”
潘临说的是抬,而不是取,此人所使大刀到底有多重,堂上众人不禁又是一阵骇然,甚至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两个大汉遂于堂外抬入一柄厚背大砍刀,芈桓仔细打量那柄大刀,确实有些分量,但观其外形,不过六七十斤重罢了,即便如此,潘临的力量也算是大的惊人。只是这样一柄大刀却要两个大汉抬进来,未免有些装腔作势。
芈桓看着那两个抬刀的大汉矫揉造作的神态,不禁心中暗暗好笑。这潘临是自欺欺人太过呢,还是被骗得太惨呢?
潘临从两个大汉手中接过大刀,就在堂上卖弄了起来,一把大刀虽被他舞得呼呼生风,但那一招一式,却实在是稀疏平常。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堂上开始响起了一些喝彩之声。但关公等人却不时的摇头。
一通刀法舞完,潘临收住大刀,长舒一口气,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
“壮士可否借刀一观。”芈桓对潘临说道。
潘临以为芈桓早已被自己的刀法和武器折服了,傲慢的将手中大刀扔向芈桓。
芈桓伸手去接大刀之时,手上暗暗蓄力。只见他奋起千钧神力,单手接过刀柄,随手一晃,做了一个横扫千军之势,那刀身竟从环首处生生折断,刀身随芈桓的横扫之势,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飞了出去。那刀尖所对的方向却是——孙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惊得东吴特使诸葛瑾面如土色,失声疾呼道:“护驾,护驾!”
随行的几个大汉慌忙朝孙登位置聚拢,哪里还来得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孙登就要殒命刀口,东吴众人惊慌失措之际,那口大刀却在靠近孙登面门之时,骤然改变方向,垂直而下,深深的插在孙登前方的几案之上,刀身犹自携余威而剧烈的颤抖嗡鸣着,那锐利的刀锋正对着孙登,好似一张狰狞狂笑的面孔。
诸葛瑾见孙登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孙登却被吓得面色惨白,嘴角不停的抽动,半晌无语。
“此刀品性太劣,只配小儿戏耍,上阵杀敌,恐非其宜。”芈桓拿着半截刀柄在手,漫不经心的道。
潘临听了芈桓的嘲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孱弱,却非等闲之辈。但转念一想,这大刀可能年久失修,他或许只是投机取巧,恰巧挣断了刀柄而已。如果自己此时出狠手,将其当众击杀,必可挽回颜面。
潘临心中打定主意,并没有多加半分犹豫,猛然伸出那如钢爪般的粗大五指,向芈桓胸口袭去,这一招“黑虎掏心”刚劲迅猛,果然非同小可。潘临下此狠招,就是要出其不意,至芈桓于死地。
堂上立时想起一片惊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