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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达、范强二人喊叫,无不出乎帐中众人意料。
“尔等有何冤屈,还不从实说来。”刘备厉声大喝道。
张达、范强二人被吓得如筛糠一般,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张达壮了壮胆,颤抖着说道:“小的不敢说,皇叔需赦我二人不死,方敢言及此事。”
刘备厌恶的皱了皱眉,这两个将死之人,居然还敢跟自己谈条件。但他又太想知道这两人口中所说的隐情,于是极不耐烦的说道:“但说无妨,孤赦你二人死罪。”
“小的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新亭侯,确系有人指使。”张达怯生生的说道,一双贼眼轱辘着在营寨中四下打转,最终停留在芈桓的身上,然后又眼神缩了回来,颤颤巍巍的低头不语。
刘备及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芈桓看去。
芈桓瞬间如芒刺在背,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这反间计使得简直天衣无缝,张飞被刺当晚,自己的确在场,而且被抓了个现行。
这一次是百口也莫能辨了,也是自己最近风头太盛,被陆逊盯上了。这个对手简直太可怕。可笑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孙权会提出和谈,现在看来,对方是想要先设计除掉自己这个后患,然后再寻机决战。
吴蜀的这场大战看来是不可避免了,这越发的证明刘备移营的决策是多么的错误。
“幕后主谋是芈桓?”刘备指着芈桓,瞪大眼睛看着张达问道。
张达惊惧的看了一眼芈桓,又看看刘备,小心翼翼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低头不敢说话。
“我杀了你!”
张苞的无边怒火突然井喷,便要扑上前去与芈桓拼命。亏得帐中众将全力拦住。
关银屏的心中也好似打了个晴天霹雳,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那俏丽的小脸立时变得苍白而毫无生气。
关银屏先是震惊,继而深深的忧虑了起来,对于芈桓的气也瞬时烟消云散,斗大的泪珠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不是这样的,子轩,你快跟伯父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关银屏哭泣的拉着芈桓的衣袖不停激动的摇晃着。
看到关银屏这个样子,芈桓的心都快碎了。但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见芈桓怔怔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关银屏突然拉着芈桓,对着刘备跪了下去,近乎哀求的对刘备道:“伯父明鉴,子轩不会是幕后主谋,不会的......”
关银屏本来是拉着芈桓一起下跪的,然而她的动作却遭遇了强大的阻力,她只是自己勉强的跪了下去。芈桓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膝盖都不曾弯一下。
在芈桓看来,自己根本没有错,又何须屈膝求饶,更无需申辩。
“屏儿,你起来。”
芈桓扶着关银屏的一只胳膊轻轻往上一提,她那娇小的身躯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关银屏一脸不解的看着芈桓,双颊依然饱含着晶莹的泪珠。芈桓的神色平静如水,但看向关银屏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柔情。所有的误解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却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一点委屈。
芈桓伸出手拭去关银屏双颊的泪珠,并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的事不用她操心。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是最遭嫉的,但他管不了这些,人生在世何必那么虚伪,想做什么便去做。
“芈桓,你还有何话可说?”刘备终于忍无可忍,厉声质问道。
“我无话可说。”芈桓挺了挺脊梁不屈的回答道。
芈桓的简单直白的回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各自心情复杂。有真正关心芈桓的,希望他能为自己申辩;也有憎恶芈桓的,等待着他那苍白无力的辩解说出口,他们好一一驳斥,然后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可是芈桓无声的抗争,却多少让在场的所有人有些失望。
“芈将军,不是小人们无义,小人们现已命悬一线,你和陆都督却不能顾及小人们的生死。小人......小人只好将此事和盘突出,聊以自保,将军勿怪。”张达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
“住口!”
发声的是程秉,此时此刻他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突然夺过营外站岗的士兵手中的长枪,向着张达、范强二人冲刺了过去。
事情发声的太突然,以至于那名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长枪便被夺了去。程秉虽然是文士,但端着那明晃晃的长枪冲刺过去,张达和范强二人恐怕是要当场毙命了。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关兴眼明手快,拔出腰间佩剑,只上前轻轻一隔,程秉手中的长枪便已脱手飞了出去。
程秉惊愕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愣神,继而指着张达与范强二人大骂道:“背主求荣之贼,何敢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程秉当真是实力派,演的真是绘声绘色啊。芈桓在心中苦笑一声。
关银屏则一脸懵懂的看着芈桓,他为何一言不发?为何不为自己辩解?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心中的那个子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她心乱如麻,脑袋中嗡嗡只响,空白一片。
“张苞,令你即刻在营外设立灵堂,将张达、范强二人凌迟处死,祭奠三弟之灵。”刘备大声喝令道。
“诺!”
张苞领了命令,一手一个牵着张达、范强二人拖着就往营帐外面走。
“皇叔不是已赦我二人死罪了吗?”张达惊惧的大声叫道。
“无知贼子,害我三弟,对尔辈小人,何须信用,拖下去!”刘备的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陆逊误我!”
张达、范强二人仰天大叫着。然而早已被张苞拖出营帐,那哭喊咒骂之声渐行渐远。
祭拜已毕,马良出班奏道:“仇人既已除去,可与吴修好,共议北伐大计,以除国贼。”
关兴见了张苞杀仇人祭奠亡父,触景生情,突然痛哭不已,拜于地上,大叫道:“苞兄之仇已报,我父兄之仇何时得报。”
刘备听得关兴哭诉,不觉心中一动,怒道:“他人怎知我兄弟情深,孤的仇人乃是孙权,此不共戴天之仇,如若不报,是背弃当年结义之盟。今先灭东吴,后除国贼。”
刘备忽的面漏凶光的将视线投向程秉说道:“贵使还有何话可说?”
“皇叔容禀,我主将暗害新亭侯的凶手交出,已是诚意满满。莫若两家就此罢兵,化干戈为玉帛,免致生灵涂炭。”
程秉不紧不慢的言辞显然已经激怒了刘备,当下便要斩了来使以绝东吴之交。
众官齐齐都吃了一惊,人若是被仇恨支配了情绪,是很危险的,往往会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来。一世枭雄的刘备,也不免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众人皆苦苦哀求,方得幸免。程秉只被吓得魂飞天外,也管不了此番出使的任务了,慌忙带了侍从狼狈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