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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桓出得桃源境,一路行来,所过之处,尽皆哀鸿遍野,人烟稀少。偶有民夫走动,也都是面露菜色,双眼无神,一副有气无力茫然失神的样子。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荆州治下的底层人们过得并不好,连年的征战,给他们带来的是少收成,重赋税。孙权为了打赢这场夷陵大战,已经近乎饮鸩止渴了,下层老百姓早已被盘剥得几近崩溃的边缘。
战争也给这片古老的大地,锦绣河山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创伤。大河上下,山间原野,腐尸遍布,不时散发出恶臭难闻的气息,肆意侵蚀着这片大地。
这一日,风轻云淡,秋高气爽,芈桓行走在楚山脚下的一处山间隘口。
这楚山为东北-西南走向,西临沅水,东至昭陵郡、长沙一线,南接零陵郡,北可达武陵郡。延绵近千里,是荆南一带大型山脉之一。因其主峰海拔较高,终年积雪,故后世又称雪峰山,始于民国时期。
芈桓径自想着心事,不曾想被前面的一阵喧闹打断了思绪。
定睛细看之时,只见山间小路被一伙持刀带枪的强人截住了去路,领头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约十六七岁光景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生得浓眉大眼,鼻宽口阔,膀大腰圆。那魁梧的身材与他的实际年龄并不相符。少年虽长得凶恶,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憨态。
那黑衣少年突然面露凶光,对着前方几个行人瓮声瓮气的大叫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芈桓心中暗想,好家伙,今天出门就碰上山贼了。好大胆的山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私霸隘口,强抢民财,此事岂可不管。
芈桓催动赤兔,想要上前一看究竟。
只见前方有一老翁,拄着拐杖,步履蹒跚。马上那少年见老翁衣衫褴褛,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忙下马来,搀扶着老翁往隘口走去。
那老翁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开始是路遇山匪,先被吓了一跳,然后又被这强盗头子的异常举动镇住了,竟然被吓得双腿僵硬,迈不开步子,浑身只打哆嗦。
“老大爷,您放心,我们是芈将军的队伍,不劫穷苦人家。”那少年见老人紧张,觉得自己唐突了,忙轻言细语的解释道。
老翁瞪大眼睛看了看那少年,对方一脸和善,憨态可掬,似乎并不像是坏人,于是放了心,在那少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当真有些意思。”芈桓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笑道。这伙强盗勾起了他的兴趣。
芈桓下了马,牵着赤兔走到隘口。
“嗨!那汉子,识相的把包裹和战马留下,省的小爷动刀动枪。”那少年送走了老翁,回过身来,看见了芈桓,立刻变了脸色,突然大喝一声道。
芈桓装作受惊的样子,收缩着身子,怯生生地道:“大王,适才那老翁可以过去,为何我……”
“他是他,你是你,速速留下包裹、战马,休要啰嗦。”少年不耐烦的说道。
“大王,小的也是替家主办事,失了财物、马匹,小的回去没法交代啊,可否通融?”芈桓下定决心戏耍他一番。
“你这厮好生大胆,可识得我家大大王芈将军的厉害否?”少年趾高气昂的看着芈桓,眼神中透露出对富人走狗的不屑。
“哦,哪一个芈将军啊?”芈桓不解的问道。
“你可站好了,说出来吓死你,听说过手劈潘平,力举千斤闸,大破东吴水师的芈子轩吗?”少年说着这话时,眉宇间露出一股无限神往崇拜之情。
芈桓心中暗自好笑,这帮山匪倒是打起了自己的名号,干着这种剪径劫掠的勾当,假李逵碰上真李逵,你们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芈桓脸色突然一变,神情立时冷峻了起来,厉声喝道:“逆贼敢尔,即便是你家大大王亲来,我也不惧。”
那少年反被他这么一喝吃了一惊,全然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刚才还唯唯诺诺的一个人,转瞬之间就想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脑子完全跟不上形势的变化。
在黑衣少年看来,这人可以辱骂羞辱他,但却不可以侮辱他们的大大王。少年惊愕之余,面露愠怒之色。
这种惊愕在黑衣少年的脸上没有持续多久,他被激怒了。只见他猛地抽出腰刀也不搭话,猛地就向芈桓劈头砍去。
芈桓不紧不慢,一个侧身闪过了这一刀,顺手一手将刀背紧紧扣住。
少年见一刀落空,想要抽回腰刀,却感觉那刀如被一股巨大磁力吸住,竟然纹丝不动。而对手,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扣住了刀背,就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自若。
少年将两只手握在刀柄,使尽浑身气力向回抽,因用力过度,双脸涨得通红,那刀竟没有动弹半分。反观芈桓,却依然神情自若,气定神闲,正微笑着看着他。
少年被芈桓挑衅般的微笑震怒了,只见他怒吼一声,双脚登地,双手钳住刀柄,仰着脖子只往后使劲抽刀。那脸颈部青筋暴起,只涨得脸红脖子粗,但那柄刀却依然纹丝不动。
“去吧。”芈桓微微一笑,将手一松。
那少年正自使尽挥身力气向后拔刀,整个身子都往后倾斜了,全然没有了重心。经芈桓突然这么一松手,失去了牵引力,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急退了数步,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旁边的小喽啰想笑又不敢笑,只将手捂住嘴巴,拼命忍住。
少年爬起来,喘着粗气,眼睛瞪着那些小喽啰,一副吃人的样子。随即他抓过一个最近的,在就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回过身来对着芈桓恶狠狠的说道:“有胆的别走,在这里等着爷。”
“我便不走,只等你搬救兵过来。”芈桓大笑着朗声高叫道。
看这些人,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此山中大大王到底是谁呢?为何要冒用自己的名号?芈桓觉得很好奇,也想看个究竟,所以决定留下来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