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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何水的帐篷,同样的作战地图旁边,昨日七人却变成了今天的六人。
何水的脸色难看,乔敏与另外两位圣徒初阶的脸色也很难看。两位黑纱蒙面的强者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其他人互相猜忌。
“我昨天和南匡分开之后就各自回了帐篷,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乔敏说完,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特地加了一句:
“我一整晚都在自己的帐篷没有离开过,我帐篷中的两个侍女可以为我作证。”
然而其他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以乔敏的修为,想要在两个侍女熟睡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帐篷简直太简单了。这个不在场证明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看什么…我昨晚和两个侍女,折腾了一晚上,那两个磨人的小妖精…不信你去问他们…”
乔敏急了,大怒道,脸色涨的通红。
“哼,谁知道那两个小侍女是不是被你威胁收买了,你的人说的话肯定是有利于你的咯。”外来的一位圣徒初阶开口道,“而且以我看来,就属这位乔敏兄的嫌疑最大。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位圣徒初阶,而且还是在领主和两位先生的眼皮子底下,除非是熟人作案忽然暴起出其不意才能够不发出一点声响。如此想来,乔敏兄,你还真的好好解释解释。”
“元亨!莫要欺人太甚!”
乔敏戟指这个外来名为元亨的强者,手指微微颤抖,极度的愤怒。若不是有两个蒙面人在此镇压,恐怕乔敏早就出手了。
“我前两日,发现南匡和乔敏二位鬼鬼祟祟地往队伍后面走。当日我没太注意,现今想起来甚是可疑。”
与元亨一起来的另外一位名为笸箩的强者这个时候忽然沉吟道。
笸箩的话一出口,乔敏的脸色就白了一下。蒙面胖子和何水都注意到了乔敏的神色变化,何水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厉声喝道:
“乔敏,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我…我没有…领主,我们只是往后勤去弄了一些能量晶,没有干别的事情啊。南匡真的不是我杀的,他修为跟我一样,我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掉他,根本办不到啊。”
乔敏惊惶地看向何水,希望他念在往日旧情帮自己说几句话。今天要是杀南匡这个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不说何水会如何,两个蒙面人就不会放过他。大战前夕,还未开战便折损了一员大将,整个战略部署都会为之而白费了。
何水还未说话,就听元亨得理不饶人地继续道:
“就是乔敏,定是他二人分赃不均,乔敏又怕事情败露,这才对南匡痛下杀手。我就说最近的能量晶供应怎么少了许多,还以为是何水领主厚此薄彼,却没想到是被这两个人给私自吞没了!”
“至于说什么修为相当,悄无声息地击杀办不到。那南匡对你毫不设防,你忽然发难攻其要害,料想那南匡根本反应不及…”
“够了。”何水忽然开口打算了元亨,脸色十分难看,这二人已经越来越不将他何水放在眼里了。南匡乔敏再如何也是他何水多年的心腹,哪怕今日与蒙面人走得很近,哪怕他们私下里有些不检点,那也是他何水的人。
元亨和笸箩借机发难,恐怕想要针对的不是乔敏,而是他何水吧。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从营地里压榨出更多的修炼资源,真当他何水看不明白么。
“元亨先生,指控别人,最好还是拿出有力的证据。不然你这般咄咄逼人,我可要怀疑你是否是别有用心,刻意破坏营地的团结氛围了。”
何水终究还是拿出了多年的领主气势,环视一眼,见一胖一瘦两个蒙面人都没有什么表示,于是继续说道。
“今日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北水的一大损失。既然大家都聚集在这个营地,那就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合作。南匡与乔敏相识多年,我相信乔敏断然不会因为一时的贪念而痛下杀手。而且,乔敏有多大的本事我是知晓的,他真做不到悄无声息地击杀南匡,还不泄露出一点点能量波动,连我与二位先生都无法察觉。”
“如果真按你两位的想法去猜测,这个营地里最有嫌疑的不应该是你们二位吗?对营地的能量晶分配一直心怀不满,甚至是嫉妒…你二人昨晚散会之后,有人看见你俩密谋,以你二人合力,想要击杀南匡应当是轻轻松松吧。”
何水字字诛心,开始将矛头指向元亨与笸箩。二人面色不变,只是一脸戏谑地看着何水。
元亨更是直接出言嘲讽道:“昨夜我二人密谋了如何一起对付帐中名器,怎么,领主大人也想一起来研究一下?你早说就是,我二人也不是那小气人,直接让给领主大人享用即可。”
“哈哈哈…”
元亨狂悖大笑,笸箩也跟着讥笑连连。
何水虽怒,却并未色变,更未动作,只是冷哼一句无耻之辈,甩袖背手不言。
“行了。”
蒙面胖子发声了,也许是不想再见两方争论,也许是心中有了自己的计较。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是后者。
“我相信四位都是清白的,关于那个杀人凶手,我也有了一些眉目。既然那贼人凶手如此嚣张,说不得前方还有陷阱在等着我们,不如在这山清水秀的沐橙山再停留两日,且看下一步发展。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二人定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这怎么行,咱们都在营地里,万一那人再次出手…有二位先生在,咱们肯定都是安全的。”
元亨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却被胖子冷冽的目光吓得立马改了口,话锋一转变成了舔狗。
胖子目中的冷冽一闪而逝,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笑呵呵地拍着胸脯说道大家放心有我在保证你们安全之类的话。
命令传出去,营地原地休息两天,大家酌情伐木打猎,就地取材尽量减少军需消耗。
见不用走了,大部分不知情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伐木造屋,一副要在这里常驻的姿态。
一胖一瘦两个蒙面人走在营地里,细细地查看着这临时军营中的一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你曾说,那疑似黑白营地之人潜入了铁矿深处,被你撞见?”
胖子和高瘦男走在一起,忽然顿步问道。
瘦高蒙面男点点头,“那人敛息之法极为高明,若不是没什么防备被我直接撞见,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当日我只是感觉矿区之中有些不妥,心血来潮下去查看,没想到还真能碰到点东西。我与他交手一番,他的剑是一柄骨剑,与传闻之中的陈少阳所用的骨剑有八分相似。不过当时的情报显示,陈少阳一直在黑白营地之中没有离开,故而不敢确定。”
瘦高男子细细回忆着当日的细节,而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既然你都说了他速度极快,那单人往返与大风铁矿和黑白营地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现在对这个陈少阳越来越感兴趣了。”
胖子停顿了一下,挥手布下一道精神力屏障低声说道:
“听闻此人和那个藏头露尾的神教也有些瓜葛,当日曾有一队神教武士押送了一批奴隶进入黑白营地。”
瘦高男子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听闻,神教有一个使者流落在外,他们一直都在寻找,莫非就是此人?”
“那可说不准。”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态分明就是老神在在的笃定样子。
“所以咱们去撩拨一下他,万一有什么发现,报告上去也是大功一件。你没有发现这片区域内,最近爆发的事件有点多吗?自从这个陈少阳出现以后,本区域内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不管是异族,西羌候,还是下面的小营地都爆发了规模不一的冲突,我甚至听上面人说联邦中有不少人都把手伸进了这片区域,似乎在寻找一台古机甲…”
胖子摸着肚子,将自己憋了很久的情报一一抖露出来。
瘦高男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想不明白同样的权限等级,为什么胖子就能知道那么多的消息,而自己却除了任务内容一无所知?
“嗨,知道你是个呆瓜脑袋,所以你跟着哥,保证吃香的喝辣的,明白不?”
胖子走到瘦高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瘦高男一脸嫌恶地将胖子的肥手拍掉,想了一下,问了一个他自己也比较关心的问题。
“所以,你确定凶手就是陈少阳?一个领主,放得下身价来做杀手的肮脏活计?若真是这样,那这个陈少阳也没什么威胁,格局太小了。”
瘦高男子一脸不屑,认为陈少阳如果甘当一个刺客杀手的话,基本是没有前途的。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身负整个营地人的命运,却跑到了敌营之中搞刺杀的小动作。他就没有想过,一旦刺杀失败,整个营地就会不战自溃吗?
一个短视之徒罢了。
瘦高男心中已经给陈少阳下了评语,又联想到大风铁矿碰到的人可能是陈少阳,更加的不屑和轻蔑了。
胖子却不以为然,心中充满了对陈少阳的好奇。胖子看来,管他刺杀还是正面战斗,只要能够解决威胁那就行。
陈少阳敢这么做,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而且效果也很明显。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北水营地军营中的几个圣徒强者已经离心离德,虽然以前也没有同心协力过,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现如今,表面关系也破裂了,这些人就更加不可控了。
陈少阳还未开战,竟然就已经在博弈之中占了两手先机。这一计虽然是行险,成功之后收益也是巨大。
至少北水因此损失了一名圣徒强者,北水一方本来高端战力强过黑白的态势就这么被消弭了。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影响,比如心生异心的元亨笸箩,如果今晚再死一个人,不管是谁,剩下的人恐怕就都要被吓破胆了。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胖子思虑着这一切,不由地感觉头皮发麻想要拍手称快。
陈少阳啊陈少阳,你有妙计,我就没有后手?你算到了吗?
胖子在心中和陈少阳隔空对话,极为兴奋。
时间缓缓推移,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空阴沉起来,阵阵凉风吹来,似乎有一场风雨正在酝酿。
按理说西南道这片区域入冬之后是不会有暴雨的,但天气始终是天气,并不为常识所左右。倾盆大雨说来就来,将整个北水军营浇了个通透。
中层的军官们忙乱地指挥队伍开始进行防雨设施搭建,军需物资可不能被打湿了。重中之重是口粮,然后是军械弹药。
军械弹药被打湿了还可以弄干了再用,炮弹子弹一般都有一定的密封性,只要不长时间泡在水里就没问题。军粮要是被泡过了,哪怕现在已经入冬,也会很快腐坏。西南道的天气可称不上寒冷,军粮的保存殊为不易。
大雨之下,本来光鲜无比的七顶帐篷也变得肮脏不堪,无数泥点子搭在外面的防雨油布上看起来令人恶心。
随着大雨,还有冬雷阵阵,明晃晃的闪电经常能惊得胆小的士兵两股战战。
帐篷内,各自独处的圣徒强者们手把着自己的兵器,随时防备着四周。只要有任何人敢于靠近都会被第一时间格杀,包括那些本来极度受宠如今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们。
元亨早早就睡下了,宽大的被子下面似乎还躺了另外一个人。但只有元亨知道躺在他身边的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跟随他征战多年饮血无数的大剑。
不但他暗藏兵器,全神戒备,连两位蒙面强者也巡梭在外面,只等那个杀人凶手露出破绽。
今晚,只要他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忽然,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刺目耀眼的闪电映出一道笼罩在帐篷油布上的身影。
“何人?”
元亨斥咄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不对劲。
他变高了,还看见了墙角两个侍女惊恐的眼神。
元亨很疑惑,想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却办不到。
扑通,头颅落在临时铺设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元亨保持着刚刚坐起姿势的无头身躯这才喷出一道血泉。
啊~
同样的尖叫在此响彻整个军营。
第二夜,元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