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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纪微来过城里了。”
“纪微?他去教辅城做什么?”
虽然纪微跟伍珊交情不错,但确实极少主动到教辅城来,更不用说还挑了她不在的时候。
“说是来给几个大学教辅精开讲座。”
伍珊有点怀疑:“就他那性格会开讲座?”
知界有两大种族, 图书精是一种, 知识妖是另一种。知妖高冷, 骨子里自带一种傲气, 且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因此独来独往的居多,不像他们书精一样扎堆生活。
作为知妖, 纪微虽然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的, 但那也只是对她而言,一般情况下, 他就算说再多的骚话,都是不走心的, 本质上也是和其他知妖一样的高冷而难以接近。
所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特地来教辅城开讲座?
伍珊不得不怀疑他另有目的。
这时被当作聊天窗口的《五三》某页底端的某方块里开始闪过大段大段的文字, 王后后絮絮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所以特地去围观了一下,反正议事厅里最近天天是薛金星在跟龙门扯皮, 一个要酱酱,另一个非要酿酿……”
“他们扯一早上又都没个结果,浪费时间又烦人, 所以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出门在城里晃悠, 咳, 不是, 是在城里微服私访,好巧不巧就在广场上碰见纪微了……”
王后后对着本书持续嘚吧嘚:“……他当时就坐在曲线广场最顶端的那个平台上开讲,最顶端那个平台你知道吧?就是放了个你父亲曲一线雕塑的那个。他就大喇喇靠在那里,底下排排坐了一群人,讲座的主题就叫《如何让微积分走进千家万户——只要难不死,就往死里难》,我听了真的挺担心他出了知界会被人打死……”
王后后从讲座的开头讲起,大有要把纪微的话通通复述一遍过去的趋势,伍珊免不了深吸一口气,一手按住跳动的额角,另一手手指抹过书页,将字体加粗放大道:“讲,重,点。”
“诶你这娃子咋这么没耐心呢?我现在可是你的领导,领导说话呢,不管说多久你都得给我听着!”会长当了没多久,能力没有跟上来,摆谱倒是跟上了的王后后十分欠扁道。
伍珊面无表情:“哦,后后我跟你讲我就算现在不在教辅城照样可以打你。”
王后后十分嚣张:“嘁我不信!”
然后他就没声了。
十分钟后,惨遭被掉线的王后后终于顶着被凭空一个惊雷劈得十分酷炫的发型,一边咳嗽着喷出一口黑灰一边抖着手重新上线。
“伍珊你他妈怎么做到的?!”大白天一个雷打在他堂堂会长身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要面子的吗?
当即竟然还有路过的群众双手合十仰天长拜:“前会长在天有灵,快再来几个晴天霹雳劈死这个昏庸的会长吧!”
王后后:……
什么在天有灵?!你的前会长还没死啊喂!
而现在这个还真的显灵了的前会长在《五三》的另一端威胁道:“王后后,你的前领导在任多年自然有她的看家本领。现在,给我说重点。”
王后后只能委委屈屈老老实实道:“好吧,我从郑治那儿偷听来的那个消息,我特地去跟纪微查证了,你知道的,在过去,他们知妖一向是跟界主比较亲近的,只是界主失踪后才渐渐退出了权力中心……”
“他们远比我们图书精诞生得要早,又不像我们图书精一样会抱团,但彼此之间又联系颇深,算是界主手下的嫡系,所以就算是从没见过界主的纪微也有很多我们不可能拿到的关于界主的消息。”
“纪微说,当年是有过那样的传闻来着,界主这个人有时候脑回路是很奇怪的,最不喜欢被人猜到他的所思所想,纪微他那一手陷阱题大招最开始就是从界主身上来的灵感。他说前几日他就想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你,结果你非是不听。”
“前几日?”伍珊蹙起眉。
那时候纪微见到了司陆,也知道她有了怀疑对象,却也分明没有要跟她讲这件事的意思。伍珊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是啊,他还说当时帮了你个忙,结果你十分感动地要以身相许……”
“什么?!”
“你放心,这个我当然没信,纪微那个花花浪子,怎么配得上我的好朋友?不过界主这个事情他看起来是认真的,正是因为有他作保,所以我才放心给你传信的,不然我还怕是郑治刻意做的局引我们上钩呢。”
王后后又与伍珊说了几个纪微举证的实例,她才对这个消息将信将疑。
王后后最后道:“所以你要多关注那些一般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给整个校园来个彻彻底底的排查,实在找不到咱也就别在这个学校里耽搁了,几十所可疑学校呢,优化和龙门他们都行动起来了,让他们先一步找到界主可就完了。”
伍珊若有所思,回了句:“知道了,我会多关注的”,便下了线。毕竟她盯着这一页太久却不动笔实在不是个事儿,今日晚自习看班的翁老师已经盯着她看了好几眼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要都去试一试,才知道真假。
……
一班的同学们发现新晋年级第一,校园风云人物伍珊同学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
以往课间总是和司陆一同宅在座位上学习的她,近来每每一到下课时间便神秘失踪了,而且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总是踩着点。
以至于许多有意无意路过一班教室,打算瞻仰一下这位压了司陆一分的奇女子的同学总是扑了个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一直到这一天的语文课。
大早上的语文课连着上两节,到了第二节的时候,显然台下的同学们已经没那么集中注意力了。
小刘老师讲病句正说到“能够堪”这个词,一看台下全是昏昏欲睡的小脸蛋,咳嗽了两声,敲黑板道:“‘堪’字已经带有能够的意思,这很明显吧?”
台下有气无力、眼神涣散地点头:“明显。”
“明显的话,这次考试怎么还有人做错呢?”小刘老师继续敲黑板,痛心疾首道,“如果你连‘能够堪’都看不出来,你叫我情何以堪?这样考出来的成绩将会不堪入目!你就会很难堪,我也会很难堪,我们的关系就会很堪忧了!”
掷地有声,声声泣血。
一阵沉默之后。
“啪!……啪啪啪!”教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下课铃恰在这掌声中响起,小刘老师望着这些明显对他的才华崇拜不已的小脸蛋,潇洒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秃脑门,大手一挥:“下课吧!”
掌声戛然而止,同学们立刻作鸟兽散。
小刘老师:???多鼓一秒都不愿意的吗?现在的小孩这么现实的吗?
而台下白玖玖鼓完掌一个扭头,发现伍珊已经不见了。
她问周边的人道:“你们最近有注意伍珊去哪儿了吗?”
孟想回想了一下:“我昨日课间操时间去小卖部的时候,在篮球场边上看见过她。”
狗禾道:“我去打印室印物理练习卷的时候,看见她在生物地理园的蘑菇亭里坐着。”
体委道:“我跑步的时候看见她在荔枝林里。”
“这些地方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都在学校里?”
“废话,没放学呢,她能出学校吗?”
“可是昨晚放学后她也在呢,就蹲在1号宿舍楼下的一棵玉兰树底下,黑灯瞎火的,我路过的时候差点被她吓一跳。”
“说到这个,今日司陆也不在呢。”
“那可能他们只是去竞赛教室了吧。”
“下一节就是数学课,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emmm决斗?大佬厮杀?神仙打架?”
……
司陆确实是跟着伍珊出去的。
伍珊最近和他讨论题目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他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微的怅然。
他其实偶尔也在路上碰见过伍珊,不是对着朵花愁眉苦脸,就是扶着竹叶满脸惆怅,偶尔还跟野猫自言自语。
司陆思来想去没有得出个结论,只能合理地怀疑她是在伤春悲秋。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他想起当日伍珊提起自己父母时候的表情,心中一沉。
果不其然司陆找到伍珊的时候又看见她对着一棵芭乐树发呆,神情凝重。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一颗被虫蛀了的芭乐,问道:“你在做什么?”
伍珊一脸严肃:“格物致知。”
司陆:“……”
“格芭乐?”
“不是。”伍珊继续一脸严肃地摇头,“格虫子。”
司陆:“……”
伍珊又盯了一会儿虫子,突然视线转向司陆定定地盯着他。
这目光过于专注,透亮似琉璃的瞳仁里只倒映着他的身影,像是倒映着她的全世界。司陆被她看得渐渐地红了耳尖,不太自在地偏过视线。
“在……做什么?”
“在格你。”她道。
“……”这种话,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坦然?
司陆心头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把腰杆挺得更直,抿紧了唇,手指在裤缝边微微蜷起又伸直,眼神移开又忍不住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
就在他手脚都有些无措的时候,伍珊却又轻飘飘地把视线转开,继续盯着虫子,片刻之后又回头看他两眼,视线不断在两边游移,似乎是在对比些什么。
司陆:???
不是,格他就格他,和虫子一起格是什么意思?他们俩是有什么相同点吗???